1918年7月14日20:40莫斯科克林姆林宮
斯維爾德洛夫的一番話顯然起到了關鍵的作用,捷爾任斯基松了一口氣,那張古井不波的瘦臉擠出一絲笑容,眼神中充滿了理解和感激。其次就是烏裡揚諾夫同志,對自己親密戰友斯維爾德洛夫說的話,他百分百相信。
這麽看來,斯維爾德洛夫的看法和捷爾任斯基是一致的,布勃諾夫只是不適合接替約瑟夫去主持察裡津和南方面軍的工作,而並不是因為捷爾任斯基和約瑟夫私下有勾結或者交易。
這麽一來,烏裡揚諾夫這廝的臉色緩和了許多,剛才可真把小個子領袖急出一身冷汗,甚至都已經在考慮,要是真拿捷爾任斯基這廝的話,誰來替自己掌管契卡?除了斯維爾德洛夫周圍還有誰是真正值得自己信任的?
腦子一清醒,烏裡揚諾夫也算明白過來了,自己剛才被約瑟夫電報裡的挑戰氣的有點發昏,差點讓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這倆家夥打蛇順杆子上的把布勃諾夫給扶到了察裡津和南方面軍的領導位置上,這事顯然不妥,大大的不妥。
烏裡揚諾夫瞧了瞧臉色有點訕訕的一時沒說話的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顯然,斯維爾德洛夫和捷爾任斯基在關鍵時刻的反對意見,對這兩個想乘虛而入的家夥打擊很大,而背後的主使,莫非還是托洛茨基?
烏裡揚諾夫轉過身來,發現托洛茨基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坐回了椅子,皺著眉頭若有所思的用手指頭在會議桌上輕輕的敲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好吧,布勃諾夫同志雖然能力很強,但並不適合領導察裡津和南方面軍,從烏克蘭撤到察裡津的同志可能對當初在烏克蘭時的遭遇還心有余悸,不過,北高加索軍區、南方面軍和察裡津的領導班子的調整迫在眉睫,中央絕不能容忍任何人把地方和個人利益凌駕到全局和組織之上!”
“零容忍!絕不允許這樣的局面出現,約瑟夫·維薩裡奧諾維奇·朱加什維利同志顯然不適合繼續呆在察裡津和南方面軍的領導崗位上,我提議把約瑟夫同志調回中央,另行安排工作!”
烏裡揚諾夫終於下了決心,不管是安排誰去接替約瑟夫的位置,首先要把這個格魯吉亞小個子狂人從察裡津調開!
“我同意烏裡揚諾夫同志的提議,約瑟夫同志繼續留在察裡津是不恰當的,其他中央委員們還有什麽意見?”托洛茨基顯然也有了主意,在撤換約瑟夫這個問題上,他和中央委員會主席同志肯定是保持一致。
蘇俄中央的一文一武兩個大佬都達成了一致,其他中央委員還能有什麽意見,斯維爾德洛夫、布哈林、加米涅夫、季諾維也夫包括捷爾任斯基都先後表態,讚同烏裡揚諾夫把約瑟夫同志調離察裡津的建議,這樣一面倒的結果,只怕是遠在察裡津的約瑟夫同志始料未及的。
“很好,看來大家的意見是統一的,那就沒必要召開中央委員會全體會議了,托洛茨基同志,請您以蘇維埃最高革命軍事委員會名義擬一份回電,即日起免除約瑟夫同志擔任的北高加索軍區革命軍事委員會軍事委員、南方面軍前敵軍事委員會委員的職務,調他回莫斯科來另行安排工作!”
這會兒烏裡揚諾夫可沒權利把約瑟夫從中央委員會除名,那要等開下一次代表-大會重新選舉,或者是臨時召開中央委員會全體會議才行,這會兒先撤了約瑟夫掌控北高加索軍區和南方面軍的兩個軍事委員的實權職務,走蘇俄最高軍事委員會的組織程序則剛剛好。
“烏裡揚諾夫同志,如果約瑟夫·維薩裡奧諾維奇同志拒不接受怎麽辦?”加米涅夫冷不丁冒了一句道。
“不接受?列夫.鮑裡索維奇同志,您開什麽玩笑,這是中央的決定莫斯科的決定,您以為是扮家家玩呢?
組織原則之高無上,任何人都不能凌駕在組織之上,免去他在南方的職務,不止是最高革命軍事委員會的決定,同時也是蘇俄中央委員會的決定,不接受也要執行,難道他想造反?”《真理報》主編、中央委員會宣傳人民委員布哈林跳了起來道。
“布哈林同志,要看到約瑟夫和察裡津既然能發這麽份電報過來,說明至少察裡津方面的同志是認可了約瑟夫提出的要求的,這種情況下,光憑莫斯科下一道組織命令,就免去約瑟夫在南方的領導職務,這很容易造成察裡津的同志和南方面軍的同志思想混亂,到時候保不齊會出什麽亂子!”
季諾維也夫摸出根煙卷,劃了根火柴輕輕點燃,吸了一口煙後慢斯條理的道。
烏裡揚諾夫緊蹙著眉頭,顯然,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的擔憂未必沒有道理,約瑟夫的個人野心接著三次保衛察裡津戰役的勝利迅速膨脹了起來,當然,這和自己對他的縱容和偏袒有關系,可這會兒托洛茨基還是個識大體知道進退的主,怎麽約瑟夫就成了個調皮搗蛋的家夥呢!
“托洛茨基同志,這個問題你怎麽看,如果最高革命軍事委員會下令免除約瑟夫同志在北高加索軍區和南方面軍的職務,察裡津方面和南方面軍不會出什麽亂子吧?”烏裡揚諾夫轉過來征求軍事委員會主席的意見。
托洛茨基聞言皺著眉頭,心裡暗忖,當初可是你縱容偏袒約瑟夫同志在察裡津另起爐灶自搞一套,這廝在察裡津和南方面軍根本不把最高革命軍事委員會的命令放在眼裡,為此自己在坐裝甲列車趕赴前線指揮期間,還多次跟約瑟夫發生意見上的衝突。
而之前每次自己和約瑟夫打嘴仗,電報戰打到烏裡揚諾夫你這邊來,你丫都是偏袒他壓製我,這會兒倒問我會不會出亂子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想是這麽想,托洛茨基畢竟還是知道輕重緩急的主,當務之急是莫斯科必須對察裡津發起的挑戰做出最強烈的回應,從而杜絕任何地方和個人利用局勢向中央胡亂伸手挑戰中央權威,因此托洛茨基皺著眉想了想,輕聲道,
“這個問題只怕還得問問斯維爾德洛夫同志,察裡津和南方面軍的人事組織關系,他比我清楚,不過我相信布爾什維克們的堅強黨性,只要我們把情況說清楚了,把道理擺在台面上。
我相信,約瑟夫同志自己會想得通,而那些一時糊塗受了蒙蔽的紅軍將領和察裡津地方領導人,頭腦也會及時的清醒過來!他們會和中央保持一致的!”托洛茨基顯然打了個太極拳,最後把皮球踢到了斯維爾德洛夫的腳下。
“同志們,我看可不可以這樣,中央先調約瑟夫同志回莫斯科來,同時把布勃諾夫也調回來,就說是商量成立伏爾加河軍區和伏爾加河方面軍的事宜。
因為打算統一整個伏爾加河流域的黨政軍工的編制和指揮工作,這件事茲事體大,需要請軍事委員約瑟夫同志和察裡津蘇維埃主席布勃諾夫同志一起回莫斯科來,向中央委員會當面匯報後再商量定奪?”
斯維爾德洛夫到底是個老資格的抓黨的組織工作的專家,眼珠子一轉就出了個相當不錯好主意。
“斯維爾德洛夫的主意不錯,嗯,相當好,如果約瑟夫同志願意和布勃諾夫一起回莫斯科來當面向中央解釋,這件事我看就沒什麽問題,只要他來了莫斯科,一切都好辦多了!你們說呢?”烏裡揚諾夫聞言眼睛一亮,顯然被斯維爾德洛夫的辦法給打動了。
“辦法好是好,就怕他不肯來,說起來中央發電報請約瑟夫同志回莫斯科來開會或者當面商量問題,也不是一回兩回了,可他總是推三阻四不肯來,一會兒是鄧尼金的白衛軍又進攻了,一會兒是馬蒙諾夫的哥薩克兜了他的後路了,一會兒又是鐵路線被克拉斯諾夫的部隊切斷了,反正總是有理由,我看這次也懸著呢!”
說話的是季諾維也夫,這廝倒不是說為了潑烏裡揚諾夫和托洛茨基的冷水,而是擔心莫斯科只是被動的這麽客客氣氣的等待約瑟夫的話,主導權全在被慣壞了的約瑟夫手裡拿不回來,雙方電報往來一來二去啥事都沒辦成,烏法聯軍卻已經過河了。
“怎麽,這兵荒馬亂的,還得莫斯科派人去請他不成?來也得來,不來也得來,也不看看這是什麽時候了,要我說,某些同志就是以前被慣壞了,一直姑息縱容,到頭來尾大不掉,這樣的勢頭不遏止住,我們的黨和我們的事業都將遭受損失!
同志們,我絕不是在危言聳聽,你們就瞧好了,這次如果察裡津和約瑟夫的事情處理不好,今後中央和莫斯科還怎麽領導全俄和各地方蘇維埃,還怎麽領導各軍區和方面軍?!”黨內理論家和宣傳鼓動家布哈林揮舞著雙手嚷嚷道。
“不如讓捷爾任斯基同志辛苦一趟,坐我的專列去察裡津跑一趟,把約瑟夫和布勃諾夫這兩個中央委員接回莫斯科來?”斯維爾德洛夫眼珠子一轉,又出了個計策。
“這辦法好!”加米涅夫和季諾維也夫異口同聲的道。
接著加米涅夫又道,“捷爾任斯基同志和約瑟夫處的不錯,在保衛察裡津和肅反期間,契卡可是幫了約瑟夫同志的大忙,察裡津方面的各支部隊裡,所有非布爾什維克的將領多數都被肅反和槍決了,當時可是純潔了隊伍,才保住了察裡津沒有淪陷到頓河白衛軍的手裡,我看斯維爾德洛夫同志這個建議不錯!”
“我同意加米涅夫說的,咱們誰去請約瑟夫都不合適,捷爾任斯基同志就不同,且不說他的契卡在察裡津和南方面軍的工作卓有成效,他自己和約瑟夫同志的關系也不錯,而且,捷爾任斯基同志去察裡津,不會讓約瑟夫同志誤以為是中央派去取代他的人。”季諾維也夫掐滅了手裡的煙卷道。
“既然這樣, 何必那麽麻煩,我倒有個主意!”布哈林顯然語不驚人死不休,這會兒不知道哪根筋搭住又上竄下跳了起來。
“什麽主意?”這回是蘇俄中央委員會主席和最高軍事委員會主席兩個大佬異口同聲的問道。
“委派捷爾任斯基同志為中央特派員,帶隊巡視察裡津和南方面軍的備戰工作,到了南方面軍司令部,召開南方面軍團以上指揮員參加會議,在會議上直接宣布中央的決定,免去約瑟夫同志在南方的本兼各職,調回莫斯科另有任用,當然,契卡對會場的安全警衛工作要做好,避免發生意料之外的事件!”
布哈林這廝雖然不以搞陰謀詭計出名,這會兒出的主意,卻是個鴻門宴的招式,打算讓捷爾任斯基利用契卡的力量,演一場鴻門宴的戲碼,到時候直接來個擲杯為號,當場把約瑟夫拿下。
“胡鬧!約瑟夫同志是蘇俄中央委員,是北高加索軍區和南方面軍的領導人,是老資格的布爾什維克黨員,這不是敵我矛盾,這是黨內分歧,怎麽能用對付穆拉維約夫的辦法對付自己人!”烏裡揚諾夫瞪起眼訓斥布哈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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