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又過去三周,嚴冬依舊冷得讓人外出的打著囉嗦。山本將軍啟程的日子差不多到了。
在經過這段時間的休整,八路養精蓄銳,不僅創造出新式作戰武器,還對士兵進行了嚴格的訓練。鬼子們在努力進行著防范措施,八路也不甘落後。雙方都在爭著最後的勝利。
終於在那個普通的清晨,雪落得慢,團裡的電話響起。
已經快一個月的時間軍區那頭沒有打來電話,這一次間隔的時間有些久,張立明知道可能有大事發生,鄭重其事地接起了話筒。
“老張啊,你們團準備得如何,跟你說件大事,山本大將已經擇日就要前往你們這來,是時候展現我們力量的機會了。”二旅長傳達陳司令的指示,“盼了這麽久,大魚現在遊來,可不能錯失機會。”
張立明激動地咽下口水說道:“旅長,真的嗎?山本那個老家夥來得真挺準時,我都恨不得馬上操起刀跟他乾上。”
二旅長並沒有因為興奮而語速發快,他理智地問道:“你拿什麽資本跟人家拚刀。部隊現在作戰能力如何,裝備補養,戰鬥能力方面如何?士兵夠嗎,老兵有多少,新兵實戰過幾次?”
那些都不是好回答的問題,旅長每句都掐中他的死穴。他們是沒什麽硬性條件跟鬼子拚,不過還好折騰些土玩意出來,打還是能打,誰吃虧倒也不一定。不過鬼子數量多,裝備好,真的大規模戰鬥起來,可能招架不住。
“不管怎樣,我們七團打得剩下最後一個人,也要乾掉山本。旅長這是我的軍令狀,士兵衝完了,我和老周也一塊墊上,絕不會有一個人擅自脫離任務。”
“好,我要的就是你這個態度。我們八路向來拚的就是一股精氣神,什麽裝備什麽補養,不怕沒有,就怕有了還不能發揮作用。軍區那邊已經和我溝通好了,情況待定,到時可能會派幾個營過去增援你們,至於是哪支部隊,視情況而定吧。一切都只是理論上的策略,能不能支援得了,還只是後話。你們七團不要想著有增援,還是要一股作氣靠自己的力量拿下山本。當然也不能蠻乾,要拚智慧拚戰術,玩的是巧勁。”
張立明喝道:“旅長說的是,我全部聽在心裡,一切都包在我們七團身上。”
“別瞎吹牛,拿不下山本,你們也得給我拖住山本。要放走鬼子,那我可不同意,你們好好備戰。”
掛下電話,張立明立即召開團裡的動員大會,山本馬上要光臨太行山。在這個山區中,這個作戰頻繁的太行山,又是溝通東西兩側的重要交通要地,山本的行程將帶來巨大的波動。
秦木邊拆著瞄準鏡,邊聽著團長們布置作戰的計劃。
這一次比他們打得任何一次戰鬥都重要也更險峻。他們要面對的鬼子可能不止井藤和豐野,誰知道會不會有更多的鬼子加入戰鬥,現在還不得而知。情況不管對誰有利,他們始終堅守目標,乾掉山本。
“本次的作戰目標只有一個,誓死也給我乾掉山本大將,無論哪個營,哪個連甚至是任何一名戰士再沒有接到命令前,都不許擅自離開戰場。違者當即槍斃。”張立明鄭重講著任務目標。
每個營都有各自的任務,偵察兵的數量再加一半,對山本情況的掌握是此次戰鬥交火的重要序幕,別打半天都打不著山本到底在哪個位置。
秦木的任務最為重要,他作為狙擊手,當然是憑借他自己的力量,盡可能找到並靠近山本,在合適的時機一槍必殺。
周子雲重複了下:“秦木,你應該清楚自己的作戰目標吧?”
“嗯,乾掉山本,否則絕不撤離。”
“是的,再未接到任何命令前,是不許撤離的。”周子雲說。
“接到命令我也不會撤離,除非乾掉山本。”秦木把瞄準鏡重新安上,“我知道此次任務的重要性,只有一次機會,我必須乾掉,不然對不起身上這套軍裝和軍人的職責。”
大夥沉寂下來,只有火盆裡木柴燒著爆裂的細微聲響。趙救國看下秦木冷靜的表情下並未有什麽過多的濃抹重彩,他說得簡單有力卻又深入人心。
張九隨後說道:“我們二營也一樣,要是拿不下山本,全營肉搏上刺刀,跟鬼子對乾起來。老子不當孬種,如能用我一個營長換日軍一個大將,那買賣就算是賺翻本了。”
面對著他們堅定的決心,張立明看到七團的希望,他們堅韌不撥,完全配得上是七團活生生的硬漢。
“打仗不少不我,張九,要是真拚起刺刀,我跟你一起上。”趙救國也呼應起來。
幾乎是倆位團長異口同聲地否決趙救國的想法:“不行,你跟預備隊留著。萬不得已時,預備隊頂上,你先撤退。全團你身份特殊,不能犧牲。堂堂一個北平的大學生,留著將來軍區還有用,挺個兩三年當個大官不是問題。咱們團都是土包,沒幾個識字,你這個人才不能有閃失。”
趙救國爭辯著說:“全團無一例外,我也是七團的人,打鬼子上戰場拚刺刀,每個戰士都可以。文人怎麽了,識點字又怎麽了。我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投軍報國,抗戰救國的。我們不搞特殊,我也不想成為特殊的那一個,哪個營衝上去,我也跟著上去。”
“你的身份特殊,說了不行就是不行。”張立明有點生氣,他看著趙救國瞪紅了眼。
此時的趙救國方才明白過來,他的跟軍區陳司令的關系團長們差不多是知道了。陳司令對他照顧有加,也很疼愛他,希望他能在後方穩定替部隊服務,沒必要跑到前線上,那樣太危險。前線才是趙救國想要去的地方,他堅定自己的選擇。
“團長你們都知道了吧,我也是一個士兵、軍人。軍人就有軍人的職責,戰死沙場不才是應有的歸宿嘛。”
“你是陳司令的義子,今天就當著大家的話挑明了,你是不許給我往前衝。山本不是那麽好殺的,我早就抱著全團必死的決心,你要是有三長兩短,我怎麽和陳司令交待。我也希望我們能一舉消滅山本之後馬上撤退,這樣的可能性,幾乎不可能。”
幹部們以別樣的眼光打量著趙救國,沒想到這小子還是陳司令的義子,難怪軍區大力推薦派他過來,還要團裡多加照顧他,靠山不小。不過這小子也算實在,沒有向任何人說起陳司令跟他的關系,作風行為還是值得令人肯定的。
秦木看下趙救國,從前那副不明事理的書生氣質到現在已改變不少,稚嫩的臉上蛻變地露出久經戰場的那份成熟與穩重。趙救國一直在變,往一個真正硬漢軍人的方向上變去,唯一沒有變得就是他始終如一的救國的志向。
“團長,趙指導員既然要跟我們一起作戰,那就隨他吧。如果你不願意他上去,那可以現在一槍崩了他,就當他是違背部隊命令。”秦木往趙救國看去。
那是默契的眼神,趙救國對他坦露出笑容,秦木是在幫他。一個軍人如不能上戰場浴血奮戰,那還能什麽意思。筆下的文字無法等同於戰場上見過的每一把刺刀和每一顆子彈,他只相信勝利是用屍體堆積起來的結果。
張立明沒再多說什麽,背過身說道:“先討論到這裡,各部都去做好應戰,解散吧。”
趙救國跨出門時,向秦木輕聲地說了句:謝謝。
“不過團長說得也有理,你那身子板,拿起刀也跟鬼子拚不了,說不定上前只是當肉盾,發揮不了作用。”秦木坦然地說道。
趙救國不以為然, 他保持著剛才那份慣有的笑容,頗為自信地回答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方式,哪怕真的拚不過鬼子,好歹也可以擋住鬼子一會,或許可以多為後頭的士兵爭取一秒鍾也好。”
都說趙救國的覺悟高,他已然將自己的生死拋開。從入八路那天起,他的信念支撐著他走到如今面對大將山本,脫去以往的一些令人厭惡的惡習,秦木對現在的他深深佩服。一個槍法打不準,體力上不如普通人,連肉搏都幾乎不可能殺死一個鬼子的趙救國,他是用自己的理想在抗戰。
秦木釋然:“指導員,你是一個真正的軍人。當真正面對死亡時,或許又是另一種體驗,此戰可能有死無生,你真得做好準備了嗎?”
“是的,這個月,我每周都寫一封信,上戰場前,我會派人把它轉交給陳司令。其實沒人願意死,我也不願意,若真的要到死的時候,我會義無反顧,就像我當初義無反顧要來前線一樣。”
秦木搖了搖頭,把帽頂上的雪花抖落,看著趙救國堅定走開的步伐,他認定趙救國一定會是一條鐵骨錚錚的漢子。他有著一份特殊的果敢死決之心,像他這樣條件的人,少有具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