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的瞳孔在鬼子捅來的刺刀中放大,他不會想到崎田做得太過火,膽敢殺上府裡來。全府的人在鬼子一片搜索下,被捅死。
刺刀從管家的身上撥出來,他搖晃著身體,捂住傷口,走到一塊地毯上,躺倒在上面。
崎田的拐杖發出有節奏的點地聲,往傅夫人的房間走過去。在走廊上,是死去仆人的屍體,崎田的興奮點越來越高,想到傅夫人的美貌姿色,止不住地陰笑起來。
日軍把丫環和傅夫人押了過來,她們企圖往後門逃走。崎田早就派人把守住後門,不費余力地把兩名女子給抓了起來。
傅夫人顯得很是害怕,仍保持住憤怒的姿色,厲言道:“崎田少佐,你這是要做什麽。到我們傅家來隨便殺人嗎?”
“把傅夫人給我帶進房間裡。”崎田沒有太多解釋,他也沒必要解釋那麽多。
丫環拉著夫人的手被鬼子撥開,房門關上,一裡一外。
崎田一把把傅夫人丟在床上,夫人一時手快,抓住枕頭往崎田砸了過去。趁此機會,傅夫人果斷衝上去想要擊打崎田,男子力大總抵不過,崎田一手抓住傅夫人的手,控制住她。
“你想幹什麽,滾開。死瘸子,別對我動手動腳。”傅夫人喊出自己內心的話,她寧死也沒會討好鬼子的。“要是讓我們傅老爺回來知道,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被傅夫人一罵,崎田氣得惱火,現在的他最恨別人說他是瘸子。馬上用響亮的巴掌給予傅夫人的話有力的回應。
她沒有被打怕,愈發的生出骨子的痛恨,衝著崎田罵個不停,話裡只是不斷重複著瘸子的詞。
崎田拽著她再次甩到了床上,傅夫人痛叫一聲,就見崎田把拐杖扔到一邊,解開皮帶,看著她露出他此次前來的本性。
屋外的丫環已經發出慘叫,崎田聽著更是耐不住性子,他解開了衣裳,往傅夫人撲去。
傅家大院裡,在這個冬天的清晨異常的落寞,所有的聲音都是從就寢的房間裡傳來的,踩過走廊上的屍體,隱約傳到命在旦夕的管家耳朵裡。他的意識模糊一片,若有若無在他腦海裡回應著。
傅夫人誓死反抗著崎田,粗暴的崎田臉上被抓出一道血痕,對抗之中,傅夫人還是沒有抵過崎田,
鬼子終是滿足了此行的目的。
部隊集合出發的時間快到了,崎田和手下的鬼子穿戴好衣裳,大搖大擺地離開傅家。
他們確信沒人可以再開口說話,述說著他們犯下的罪行,即使傅興起回來,他也沒有證人可以證實是崎田殺死了他們。
在瘸腿之後,崎田還是得到初次的愉悅感,他趕回部隊當中,等待著出發的命令。看下手表,還有半個小時。
井藤提前一會就下達出發的命令,伴隨著摩托卡車和吉普車的引擎聲,崎田往火車站先去。
日軍的行動給八路和三七六團吃上顆定心丸,證明山本大將的到來是確證無疑的。
由崎田帶領而去的先頭部隊主要是機動部隊,他們駕駛著車輛比以往更快的速度趕往火車站。
收到日軍部隊出動的消息,八路也作好行軍的準備。
臨行前,七團喝了酒,每個人在雪中端起自己的酒碗,說出那份壯志豪言。在周子雲看來,他們更像是一支要與死神進行搏鬥的敢死部隊。
出發前,團長已經交待一切善後的事情,凡是有家屬的士兵,可以去跟趙指導員申請給家裡寫信。當然這次信的內容顯得有些沉重而又感傷。懂一點字的士兵,自己去團裡領筆和紙,蹲到角落,邊抹著淚水邊吃力地完成生平最後一次決別的信。
趙救國忙了整整一天,他的字寫得又快又漂亮,成了團裡的主力寫手。戰士們沒有太多表述的語言,簡單的幾句話可能是一封信所包含的所有內容。他更多的是體會到戰士們那份不願再繼續說下去的心痛。在寫完每一位戰士的信後,趙救國會自己在信封的結尾加上團裡對士兵的評價。每個人都是英雄,哪怕只是個炊事兵或是後勤兵,他的評價中肯而又充滿讚美,短短一兩句勾勒出對這個戰士的無私奉獻。
在對抗外敵侵略的戰鬥上,沒有人是默默無聞,也沒有人應該被忘卻,哪怕是職位的高低。
在寫完幾句稱讚評價的話,趙救國才安心把信平整的放進信封裡,堆在木桌前的左上角位置。一個早上,他就能有過齊頭高的信封。
打了這麽多年仗,第一次團裡安排統一給家裡人寫封信,難免還是讓戰士們有種回想支言片語時那種觸景生情的傷感。
張立明也會寫字,但會得不多,寫得也難看。他在煩悶的時候總會抽上根煙壓壓驚,看著趙救國桌角上那一撂的信,猶豫著自己到底該不該給遠在軍區部隊受到照顧的老母寫封。
母親年事大,軍區那裡有人照顧著她,張立明心無掛念。這麽多年頭沒有回去看望,他積在心裡的話,現在突然要用字詞表達,思緒又跟信紙一樣空白。
他看到周子雲沒有寫,有些好奇。
“老周,你不是每年都會派人給家裡的墳頭上捎封信。戰事緊,你還磨蹭啥,趕緊寫,趕緊完事。”張立明實則在打探他的動機。
“寫了這麽多年,不想寫了。可能這次就要跟他們在地下相見,寫不寫無所謂。”周子雲看淡一切。“老張,你寫了沒。你那老母也多久沒收到你的信,要是不會寫,我讓救國過來給你理下思路,保證給你寫得好好的。”
張立明看著老友沒寫,他本就動搖的心安定下來:“本來就也沒什麽好說的,該說的,以前也都說過。打過什麽勝仗,軍區那裡也會跟她老人家匯報,我就不要再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了。”
他走出屋外,周子雲笑了笑,張立明這個就是嘴上說得和心裡想得不一致。想寫又怕控制不住感情,在生死關頭,作為指揮官的他,不敢動太深的感情。
而秦木則像往常一樣跟櫻美作著簡單的告別,他對作戰的殘酷沒有說得太明白。當秦木看著櫻美時,他有種悔恨與欺騙的感覺。
他還是深藏了一封信,只寫了普通的幾句話,秦木還是在蠟燭下燒毀它。他不想還有某些令人傷心的碎片勾起那段回憶,於是他沒再留下什麽給櫻美,只是對她說要去赴戰場。
面對著秦木的樸素的話語,櫻美表現得雲淡風輕。而後她有點像做錯事的孩子對秦木說道:“我已經加入你們部隊了,現在就是一名正式的八路衛生兵,負責後勤和人員救治工作。”
每個人都有自己無法告知的秘密,櫻美瞞住了秦木,這是部隊已經做好準備時,她背著秦木向團長申請的。她這樣特殊的人,本不應該允許加入。
團長也有規定,現在是赴死的一場戰鬥,團裡近期也就不再招收新兵。現在的時刻根本沒有訓練的時間,上了戰場也是死,發揮的作用不大,因此都停止在招兵,剛進來的新兵都是半個月以前進來的。當櫻美申請作為衛生兵時,被兩個團長同時給拒絕了。
這樣的拒絕不需要任何理由,也不用多做解釋。
櫻美下定了決心,她以威脅以死的方式進行相邀,團長們無可奈何,被迫瞞著秦木答應了下來。
“團長已經答應我了,現在我是八路,一名衛生兵,不歸你管。”櫻美嘟噥著嘴,“我有自己的決定,我想要自己的選擇。”
秦木微怒著臉說道:“這次戰鬥很殘酷,非死即傷。說實話吧,團裡都是報著必死之心過去的。你要是跟著去,沒多少生還的機會。”
“我又不怕死,隻想盡一份力。我會跟著部隊一起走,要是你受傷,我也可以救助你,多好的事。”
面對著櫻美已經加入部隊的事實,秦木不安地在屋子裡發著牢騷。戰鬥的殘酷對一個女子來說,見過那血淋淋的撕殺後, 哪怕有幸存活下來,又會有多少的影響。到了戰場,秦木就是以命相搏,管不了她的安危,那是不爭的事實。
“要不你在村子呆著,要是我受傷回來,你就可以救治我。可以吧?”秦木問。
櫻美拿出一套衛生兵的服裝,沒有理會秦木的話:“我等會就要去衛生隊,沒有空和你多聊了。你可以上戰場,我也可以。”
當秦木一把摟住櫻美,他還是不能承受她從身邊消失的那份痛感,單是想象就令他無法接受。
“那你跟在部隊後頭,不要衝到前線去。遇到什麽情況,先逃跑,不要想著其他人,活命是第一位。”秦木已然不能再勸阻櫻美。
“好的,我會照顧好自己的,你也要平安地活下來。”
八路們都在以各自的方式跟最親的人告別,那些已經沒有親人的士兵還是佔據了團裡的一大部分數量。他們相互慰藉著,曾經一起從屍體堆中爬去,躲過多少炮火活到現在,在即將赴死前,仍能以兄弟的稱謂,陪伴著再赴戰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