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脫光上衣暴露在嚴冬的雪下,這樣的滋味還沒幾個人受得了。先落下的雪花沾到饒有體溫的皮膚,化開透骨的雪水,隨著體溫的驟然下降,凍得嘴唇發紫的三人也有點屈服的模樣。
“要不要帶他們進屋審訊,我看樣子有點扛不住。”趙救國看著都覺得有些冷。
張立明知道分寸,也知道對付這種混蛋什麽樣的度才行。他不緊不慢地看著他們仨在打囉嗦,心滿意足地說道:“不著急,有些人就是急不得,多晾一會。對方都沒喊,我們急個什麽勁。”
秦木越想越氣不過,這樣慢慢等,等得他心煩。在屋旁的水缸裡杓了水,往三人身上潑去。刺骨的水花刺激皮膚,再度從他們身上帶走僅存的溫度。他們尖叫著,一股冷意使他們的嘴唇都被凍得粘全到一塊。
“還是秦木厲害,虧他想得出來。”周子雲也跟著叫好。
水剛潑下去,他們終於再也經不住地大聲求饒,張立明搖搖頭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還沒有到他們的極限。先聽著,多折騰他們一會。早讓他們說,不肯說,現在想說了,老子還不願意。當我們八路是什麽人,想說就說,不想說就裝啞巴呀。雖說我們不虐待俘虜,可他們也不是俘虜,就是個奸細。鬼子都能殺,憑啥不能殺奸細。”
趙救國說:“奸細嘛,那就另當別論。既然團長都這麽說了,那我們就靜觀其變吧。”
他們硬張開被凍住的嘴唇,結結巴巴地邊打囉嗦邊叫苦不迭。他們的身體已經被凍得跟冰塊一樣,說話的力氣都是硬撐著喊出來,表情再沒那種油腔滑調的樣子。
實在喊不出什麽力氣時,三人才被拖進屋子裡。屋內暖和的溫度使他們化開背上結成的薄霜,稍有恢復血色。
“趕緊說,槍到底藏在哪裡?別讓我弄死你們三個混蛋。”秦木已經對他們沒啥忍耐程度。
“就扔在附近那口枯井裡頭。”
秦木急不可耐地跑了出去,往僅存的一口枯井找去。上面已經蓋上了薄石板,長滿青苔在井邊。
井底一片漆黑,望不見什麽東西。
“要是弄壞我的槍,老子準砍了他們的手腳。”秦木邊綁上繩子,邊在士兵的幫助下往下放去。
沿著乾燥的井底摸個半天,除了幾根樹枝再也找不著有槍械。
回到井上,秦木扯開繩子,紅著面色罵道:“龜孫子,又讓三個人給耍了。”
劍拔弩張的秦木衝進團長屋內,一拳把說謊的人牙齒打脫落在地,吐著血水,十來顆牙齒清晰可見地吐在地上。雙手一手一隻抓起其余兩個,徑直地扔到屋外邊,又投入漫漫的雪花中。
“沒一句實話,又把我給耍了。這夥人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嘴巴硬得要死。看來不來點真格的,他們當我們傻。”扔完三個奸細,秦木找了根馬鞭,“非要逼我動手,才知道厲害。”
甩著馬鞭,發出啪啪的甩聲,打在三人的後背上,像是冷風從他們皮膚上撕開的口子。低溫下僵硬的**在碰撞下顯得尤為的敏感和脆弱,一鞭下過去,三人痛苦的喊叫聲,在地面打滾。秦木又連著抽出十來鞭,算是為他們說出的謊言付出應有的代價。
馬鞭在肌膚上打出的血跡,跟皮膚滲在一起,迅速凝結成一條一道的塊狀疤痕。
“我們說我們說---”仨人已經叫喊著要招供。
“又來耍我,我們八路不是想來就來,想說就說的。等到我動手,已經晚了。”看得出秦木發火後的不留余力打在他們的全身各處。
大家看得也是提氣,就該好好教訓下這夥奸細。
“秦木,住手,別打了。”趙救國突然這樣喊住他。
眾人有點疑惑,難道他是心疼這夥奸細?
“我還沒打夠,他們嘴巴剛才還倒挺硬,現在怎麽不繼續嘴硬呀。瞧那慫樣,這點教訓還不夠呢。”
趙救國把身上裹住的棉被交給警衛排,動下筋骨跑到外邊。擋住秦木要揮下去手:“他們是我這個指導員招進來的。我本是好意,沒想到竟來弄來奸細。還好發現的早,否則還不知道有什麽更嚴重的情況發生。最氣的人應該是我,馬鞭給我,讓我來抽。”
秦木手裡的馬鞭松了,滑到趙救國手裡。“指導員,你發燒著實在不行,就讓我來代勞。”
“不,我要親自處罰他們。”
白面書生從骨子裡也是個漢子呀!張九給出的感悟。他看著趙救國瘦弱的身軀,在雪中怒氣騰騰鞭打著三個奸細,嘴裡還不停地罵著各種粗話。
“我讓你們騙我,我最恨奸細。惹誰不好,偏偏惹上我趙救國,雖說我瘦弱,力氣也不算大,可也是有骨氣有尊嚴的人,要是讓我沒面子,我也不會讓你們好受的。”
看來七團個個都是個狠手。趙救國也打了十來下,力氣雖沒秦木的勁大,也掄出一身汗來。他感覺好多了,身體也沒那麽不舒服。三個人卻是被打得連反抗的力氣也不多,叫得口乾舌燥,凍得快要成死人幹了。
張九看得也是起勁,打人的活怎麽能輪不到他。“老子也來打幾鞭,過過癮。”
“張九,你給我回來,別瞎起勁。你要是打起來,還停不下來,幾鞭過去人就怕給你活活甩死。”周子雲喝回他。“你們三人,不是有話要說,趕緊說。早說就少受點罪,要是敢再說謊一次,後果你們也是知道的,我們團還有好多人好多方法讓你們死得不痛快。”
仨實在受不了又冷又痛的折騰,剛才就要承認,還是不免被痛打了好一會。團裡派警衛團按照他們所說的地點,在村裡一戶人家的柴火堆裡發現那杆塞進去的狙擊槍。
武器重回手中,秦木很是開心,再看看那三人的模樣,還是不想就這麽輕易放過他們。用腦袋也可以想出,他們一定是鬼子那裡派過來的人。
三個人被關押起來,奸細的事總算告一段落。七團加強了警戒,對村中百姓也囑咐了,凡是一律有生人進村,立即匯報。
團長吩咐著,派團裡的士兵分著藥給三個人喝喝。不為別的,就怕他們三人生病把病再傳染給其他戰士,那就是得不償失。張立明也是機靈的,他不會放著這樣的奸細白吃白喝。
“來我們團裡搞破壞,不是關押就這麽簡單了。凡事以後有什麽重活累活,全抓他們三個來乾。我們不是救難營,也不是什麽大好人,吃了我們的飯,就得給我們乾活。哪有白吃白喝的道理。”
秦木對團長的看法表示一致的讚同,這樣做再好不過。本來還想著怎麽再繼續教訓教訓這三家夥,提議正好解決這樣的問題。
能抓住奸細也是好事一樁,晚上有野豬肉吃,團長戰士們的病似乎一下就痊愈般,胃口也放開了。
一下即要砍這麽多塊肉,又要做肉,浪費不少時間。當炊事班忙上忙下還把一隻野豬巨大的身軀砍成幾十來半,炊事班的人都累得坐在地上喘氣。野豬皮又厚實,塊頭又大,比殺一個鬼子還要困難,砍完一頭野豬,相當於上戰場殺了不少鬼子。磨鋒利的刀,又在砍了數百下骨頭,也都又變成燉的。
張立明也有些等不及,乾脆下令,炊事班平均把肉分一分,全團以班為單位,各自領取肉食,獨自去烤肉。這樣一來減少炊事的活,省下不少時間。戰士們也都樂意,在寬敞的地面用簡易的木頭搭起個小篷子,上面蓋些東西遮擋,就這麽一個班的人窩在上面,燒著火,烤著肉,其樂融融。
秦木和團長們在屋前烤著野豬肉,給本來嚴寒的冬季帶來不少趣味。看著雪,烤著肉,溫著小酒,生活有是還是挺有愜意的。
打破這片愜意的是槍響聲。
有士兵報告說,三人奸細從關押的地點打暈士兵逃跑了,被在村子當中執暗哨的士兵發現。開槍打中一人的腿,但還是讓他們跑開了。
“還以為是敵人來進攻,只要不是鬼子部隊,大家都吃好,我一個人去就好了。正想收拾下三個不知好歹的家夥,屢次觸犯我們的底線。”秦木咬了幾口豬肉,提起槍就走。
跟著他一起的還有張九:“打架抓人這事,可不能沒有我。團長奸細可以當場處死的吧?”
周子雲想了想:“要是反抗,當場處死。”
張立明卻說道:“有啥可說的呢,三番五次不老實,留著有何用。直接處死,我看你張九就等我這話。”
張九笑了笑,並著秦木,二人在雪天追出去。
雪地上有一人腿部中彈後留下的血痕,一路拖著。追不到一裡地,就有一人坐在雪地上,顫抖著身體抱住中彈的雙腿。
秦木扛著槍,張九拖著刀,直直朝他奔來。張九速度加快,衝在前面,沒等那個奸細反應過來,以為是要抓他回去。張九提刀順勢往上,連肩帶頭劈過去,當場將人砍死在雪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