崎田上回喝酒後,一時興起,把傅興起打趴後,就沒能找到機會質問他關於購買盤林西尼的事情。可能是當時酒勁盛起,事後崎田想想也罷,他那麽愛他的夫人,說不定是買來備用的。
現在的他,對傅興起的記恨在偽軍當中皆知。經歷過上次的挨打,當場兩個士兵被打重傷而死,死去士兵的哥哥找上了傅興起,時間是在一星期後的深夜。
兩個死去的士兵的親人也同時在部隊服役,他們的親人被日軍打傷後,送往救治,結果還是由於傷情太重,身體多處脾髒被打裂,內出血加上天寒地凍沒有急時治療,硬是拖了一周,最後不幸撒手。
開門的是管家,他放進倆個士兵。
傅興起現在已經稍能從床頭起身,士兵進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像他哭訴。從他們那雙通紅得不能再紅的眼睛當中,傅興起看出仇恨。
“鬼子不是人,上回把我們打得那麽慘,我弟弟送去醫治,拖了一周還是沒有救活。”
“我的弟弟也一樣,他們年紀偏小,經不住那樣打,也死了。”
這倆個士兵和其他偽軍一股,並沒什麽特別之處。從大老遠投奔過來參軍,沒有雙親,隻為混口飯吃,唯一的親人都沒人,現在的他們倒表現出一種硬漢的作風。
“長官,我知道你待我們不薄。上了戰場讓我們別傻勁地往前跑,遇到八路,除非對方沒幾個人,否則你會讓我們盡量放空槍,不和八路硬拚。見勢不妙,撒腿就跑。你教的原則,我們都牢記在心,這些都是活命的本錢。你對我們的好,我們都知道。別的不敢說,單是這些話,就足夠我們在戰場上多活幾條命。
如今鬼子欺人太甚,我們已經隱忍很久,要不是為了在這個亂世活命,誰願意給鬼子當差。命最重要,現在我們親人已死,也沒什麽好留戀的。”
傅興起和夫人看下這倆絕望的小子,他們年齡也不算太大,快三十出頭,還是個青壯年,人生還有不少的路。
“崎田少佐那邊,我已經和他結下梁子,今後日子不會太好過。只要不觸犯我們的底線,該忍則忍,活命要緊。你們今晚來找我是啥事?”
倆人對視一眼,突然各自掏出把槍,嚇得他連嚇至床頭,夫人攙扶著也跟著退去,管家顫抖著說道:“你們想對老爺做什麽?”
他們看下大家驚慌的表情,
就知道他們猜錯了。
“傅老爺,我們沒有惡意。此次來這裡,就是想跟你說,我們想要刺殺崎田。
你說過的,只要不觸犯底線,我們能忍則忍。現在親人都沒了,哪有什麽底線可言。最後的底線都被鬼子給越界了。我們也不想活了,想跟崎田拚了,就算死也要拉他下墊背,給我們弟弟報仇。”
傅興起放下心,還好不是刺殺,不然他還真沒命。他令管家把門關上,這個事情有些重大,還是不要讓旁人聽到。
他把倆小子叫到腿邊:“殺崎田可不是那麽容易的事,弄不好,我們偽軍全部要被殺。”
“放心,我們不會以偽軍的身份進行刺殺的。到時你就把我們的身份從軍隊裡除名,鬼子不會發現的。我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要和崎田拚上命,不會連累偽軍也不會透露任何信息給鬼子。”
從他們堅定的口氣和誠意可以看出,他們真的下定要刺殺崎田的心。
日軍軍官可不是那麽好就刺殺的,他的周圍還有不少鬼子保護,單是靠近也要選擇對的時機,憑一把刀即使刺中,也很難至他於死地。
傅興起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崎田要是受傷,第一個懷疑的人便是他自己。
“現在刺殺崎田不是時候,鬼子絕對會懷疑到我頭上,到時別我說難保,整個偽軍鬼子都不會留下活口。”他馬上否定下他倆的想法。“仇是一定要報的,但得選擇好時機。”
當面對自己的親人被殺死時,有的只剩下一腔熱血報仇的想法。傅興起的話也不無道理,時間是最讓人難以等待的東西,尤其是在憤怒面前。
“不,長官,我們殺意已下,是絕對不會改的。多讓鬼子多活一天,我弟弟的靈魂就不能安息。長兄為父,我所能做的就是早點報仇。”
“唉!”傅興起歎口氣,“看來你倆是心意已決,我多說也無意。”
他們的做法從另一方面可以除掉崎田這隻一直要佔有他夫人的老虎。在此方面來說,是保住了他的夫人,可卻也陷他於困境之中。思考一會,在夫人和孩子面前,他的生命抵不上母子倆。
“你們既然要殺崎田,單憑刀也不行,回頭我拿兩隻駁殼槍和一捆炸彈給你們。要是有把握就開槍打死他混蛋崎田,要實在不行,就引爆身上的炸藥,跟他同歸於盡。”
傅興起給的辦法還是挺周到的,二人笑了起來,有長官的幫助,他倆的報仇計劃是大有希望了。
“那老爺,到時日軍豈不是會第一個懷疑到你頭上,這可啥辦?”傅夫人問道。
管家心生一計:“我有個主意。他們二人行刺時,只要大喊他們是八路,事發之後,日軍也絕不會懷疑到我們頭上來。不知老爺和夫人意下如何?”
眾人拍手叫好,如此一來甚好!
八路本就是日軍的死對頭,要殺鬼子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有八路這重身份,刺殺失敗與否,或是任何時間點,都不會懷疑是傅興起指使的,偽軍也能理所當然的擺脫懷疑。
二人應聲道:“這樣一來也好,至少不會連累部隊。崎田這個狗東西,我遲早會讓他償命。”
有人願意刺殺崎田又不會懷疑到他這邊,傅興起相當的樂意。他們都是抱著必死之心,絕不會留下活口。死無對證,也是傅興起看重的一點。
“你們回去準備下,不要告訴任何人,就裝作什麽事也沒發生,繼續當你們的兵。這幾****尋看下時機,立即通知你們行動。”
“嗯,謝長官。”
連傅興起本人都沒有想到過,他還會有這麽出息的部下,不要命的搭上性命跟鬼子拚,還是頭一次。看來他們偽軍也不是人人鄙視的那樣膽小如鼠,惜命如金,只是還沒一個讓他們為之付出性命的事情。
再這個安逸的環境中,本身就抱著混日子的想法的偽軍,當真有某件事觸到他們底線時,同樣會拚上性命。正如被逼急的獵物會反撲過來咬人一般。
第一次跟鬼子硬碰硬地乾上來,還要刺殺鬼子,傅興起想起來就有點激動。他生平做過最瘋狂的事情就是此了,絕無其它。
一宿未眠的他,徹夜想著各種情況。盡管主意聽上去不錯,要將計劃實施的完美無缺或是保證中途不會有意外發生,還得靠上天的幫忙。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
他趁著夫人睡覺時,第一次向上天跪拜,嘴裡喃喃有詞,好一會才從冰涼的地面離開,鑽進暖和的被窩裡。
有眼線報,崎田從指揮所裡出來了,第一時間多個線人迅速在街頭進行傳遞訊息。接到消息,倆個士兵已經將事先備好的駁殼槍和炸藥帶在身上,換上普通百姓的服裝,特意找身顯舊的衣服,才比較符合八路的作風。
從來都是貪生怕死的偽軍,現在鼓起勇氣時,剩下的只有緊張和不安。他們已經不怕死了,就怕不能活炸死崎田這個死鬼。
傅興起站在屋前,等待著好消息,他緊張地吃不下早飯,披著外套看著外面陰冷的天空,望得出神。
崎田的目標又是往傅興起的家中來,吃過閉門宴的他,這次算是有備而來。他要光明正大地從大門進去,但他不會使用手雷,他要把那道破木門生生地拆除。鬼子手裡都是斧頭大刀和尖銳的鐵棍一類的東西,他倒是要看看,傅興起家的門到底是能扛得了多久。
士兵們商量著在半路上等待著崎田,鬼子走來時,四面的百姓已經散開,讓出一條道,看著鬼子那副囂張的模樣,他倆就來氣。
檢查下駁殼槍,子彈滿滿,再動下綁在腰間的炸藥,緊緊的,沒什麽問題。
他倆就這麽站在地攤前,看著崎田越走越近,插入口袋的手正握著駁殼槍蠢蠢欲動。在崎田的周圍是士兵,他走在正中央,像是大駕光臨某個地方一樣氣派。
有不少士兵擋在他的前頭,他們尋思著一人先開槍,打掉幾個,另一個再衝上去引爆炸藥。
說時遲那時快,掏出駁殼槍衝著前頭的鬼子兵猛地就是三槍,從來沒想過能對著鬼子快速的連發三槍。乾倒三個鬼子後,另一個同伴衝上去,把衣服扯開,露出在腰間纏著的炸藥。
“老子是八路,送死吧小鬼子們。”
一聲死前驚絕的誓言,拉開引線,火焰竄起,崎田一下後退跌坐在地上,看著火線燃燒知道自己是死定了。
火線熄滅了!在燒不到一秒的片刻就這麽結束,由於沒有保存好,嚴重受潮致使其沒法燃燒。
鬼子們第一時間就是上前把所有手裡的家夥,無論斧頭還是槍,都打在這個倒霉人身上。他被打死在地,緊接著同伴也衝了上來。
他一樣扒開自己的衣服,如果說鬼子大難不死是因為線燃不起,那他不會再有第二次那樣的機會。
“攔住他。”
鬼子們借勢把武器往前捅去,在武器進入他的胸口時,火線已經燃起。跌坐在地上的崎田趁著空隙時間,一下跳到旁邊的巷子的路口處。
爆炸劇烈,產生的氣流竄入巷子,爆炸沒有直接面對他,席卷而來的木頭砸在他的腿上,他的叫聲淹沒在爆炸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