僥幸從鬼子那裡撤退,趕回村裡頭。團長首要先清點下人數和武器損耗等。
人數上倒沒折損多少,子彈手榴彈等倒是用去大半數,那點底子,撐不了太久。累死累活,回到團裡的第一件事,戰士們均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屋裡睡個暖和覺。
躲裡溫暖的被窩,還是仍有嚴寒之氣逼來,跟外面的天氣一比,屋裡勝似福地。
向旅長報行作戰的事,二旅長對此事也有些疑問,沒在多說什麽,他就沒想到要一次性撥掉一顆老虎牙。喝了點小酒,驅驅身體裡的寒氣,團長們也凍極了,往被窩裡鑽去。
全團都沉睡在被窩裡,享受著珍貴的溫度。
第二天如往常一樣早起早操,團長卻沒什麽力氣,頭還暈沉沉,只是想睡覺。周子雲望著對面坑上的張立明,他也還沒醒來,警衛員站在坑前叫醒他倆。
“讓營長們帶隊起操就好,我頭有點沉,讓我多睡會。”張立明轉動下身體,緊緊包裹著棉被。
“老張,我也陪著你。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有點小著涼,身體狀態不佳,早起不了,想多休息會。”周子雲狀態也不怎麽好。
警衛員走出去,他沒有見到營長們起來,早起的士兵也只是相當少的一部分。他們有氣無力背著槍,在冷氣中歪歪斜斜倒著身體,他們四周空缺好多位置。
警衛員問過一個戰士:“你們連長營長去哪了?怎麽少這麽多士兵?”
“好像還在睡覺,有些士兵著涼起不來,發著燒,衛生員在忙著照顧他們。”士兵重重咳幾聲,從他憔悴的面容中警衛員看出些不妙。
前晚出發,警衛排被留下村裡頭,團長沒帶上他們。現在他們個個身體都還好,他們想不通戰士們怎麽都個個都發燒,是不是互相傳染?往士兵們的屋子裡走去,衛生員正在裡頭檢查著躺在床上起不了身的戰士。他們燒得不輕,滾燙的額頭還有冰冷的身體蜷縮在被子裡瑟瑟發抖。
滿屋裡有八成的戰士都還躺著,其中兩成還能動的戰士,倒也是有感染的跡象,咳嗽著或打著噴涕。
他們又往各級幹部的屋子裡看,也都生了病。發燒著涼感冒,有的人惡心嘔吐。病情在團裡面傳開,除了警衛排無一人生病外,其余外出打仗的各個建制的部隊都害了病。
秦木倒是還好,在大冷的冬天裡起來,先做了些熱身運動,暖暖筋骨,抵禦嚴寒。他穿戴整潔時,屋門敲響,警衛員在外邊叫著門。
推開門,他們都像是沒事人的呼出白森森的氣:“秦木,還好你沒事。”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
“團裡的士兵和幹部都害病,加上傳染等,全團現在只有兩成的士兵還能稍微走動。兩成士兵中,身體無恙的僅不到三成,但是精神也不甚好。我們警衛排全體無事,衛生隊也安好。”
“團長他們也發燒生病了?”
“嗯,剛剛向團長報告,他讓我們來看看你有沒什麽事。”
披上棉衣,秦木跟著警衛排去團長的屋裡瞅瞅到底是個什麽情況。當他趕到時,營長和連長們也聚集到屋中,大家看起來都生病了,還有流著鼻涕。幹部們裹著被子,包得跟棕子般,擠在團長屋裡,到處都是咳嗽和噴涕聲。
見到秦木走進來,大夥往裡頭又擠了擠,擠出個位置讓秦木過來。團長大鐵口杯裡的熱水,正冒著均勻的蒸汽往上升騰,跟冷空氣撞在一起,形成有點濃厚的氣。
“秦木你終於來了,找個空位坐下,我宣布下臨時會議。”張立明喝口水潤潤乾渴的喉嚨。“看來我們八路也有倒霉的時候,這次最嚴重,全團都差不多病倒,甚至是連級營長的幹部都掛上病。其他不說,我們倆個團長也是不爭氣。以前還能光著膀子在大雪天跑個十來公裡,現在淋些雨,就給害了病。”
警衛員跑出去燒熱水,他輕掩上房門,擋住冷風吹來。
“大夥也都看到了吧,全團就警衛排是全部正常的,其他排和連都不完整。群龍不能無首,團裡總該有人指揮。”
周子雲包著被子,仍覺得不夠溫暖,灌下口白酒,暖和下身體。把白酒推給旁邊的營長和連長,大家輪流倒著酒,也飲下一杯。這樣的做法科不科學都無關緊要,現在也只有酒是他們有胃口喝下的。
幹部們互相看著,就只有秦木一個人穿著棉服進來,其他人都是裹被。他身體安好,沒什麽大礙,一些雨還傷不了他的身體。
周子雲拉緊下被子對秦木說:“秦木你看看,現在各級幹部也都身體不佳,衛生隊忙著在照顧戰士。我們幾個幹部也無能為力,現在就你身體狀況還安好,團裡現在暫時由你負責全團戰士的病情。一切事務先交由你處理下,重要事情再請示下我們,其他你自己看著辦吧。還有哦,團裡的糧食也不夠用,你費點盡,這段時間團裡就靠你撐著。”
突然接下管理全團的任務,秦木還沒有作好準備。責任越大,事情也越大,現在是個困難時期,要一個人管這麽多病號,太不易。
看著大家都病成這樣,秦木無法拒絕團長的要求。他說道:“好的團長,你們都安心養病,團裡現在就先交由我管理,我會盡力把全團恢復成原來的模樣。”
門被撞開,趙救國包著被跌跌撞撞地晃進來,他紅著臉,看來就是生病了。
“救國,你身體還好吧看樣子,怎麽像個死人。你可得悠著點,別給我惹出什麽麻煩,會議結束,你回屋憩著吧。”周子雲催道。
趙救國擠上團長的坑上,跟眾人在一起就是比較暖和。
“是有點小著涼,跟大家在一起就不怎麽冷。我看衛生隊也有點應接不過來,我也讓村民們幫忙照顧下,自發組織趕過來的村民還真不少。”他笑了笑,雖然有點昏沉,還是受不住成天包著棉被這種百無聊賴的日子。
秦木離開坑上,他接受任務,就想找點做些實事。
“我先去衛生隊那裡看看還有多少藥,先給大夥熬碗藥。”
“等等。”張立明喊住他,“現在全團就警衛排還有個能喘粗氣的活人,現在警衛排歸你指揮,跟著去團裡一起幫忙。”
村民們來得人還真不少,櫻美也在其中。她穿著厚棉服,卻也挽起衣袖,在給團裡幫忙。秦木拉過她來:“大冷天的,你這樣容易著涼感冒。要是你感冒,團長肯定要怪我沒照顧好村裡的百姓,你不會讓我不好做人吧。再說了,我有事想交待你辦。”
放下衣袖,櫻美知道秦木還是不願她著涼。“什麽事,說吧,能幫上忙的,我盡力而為。可不要讓我呆在家裡閑著沒事,我也是抗戰的一份子。”
“放心,絕對有事讓你做。你去幫著煎藥唄。靠近爐火,至少也不會那麽冷。”
櫻美想想說,這樣也好,煎藥也是門技術活。交給團裡戰士們乾,說不定還浪費好好的一鍋藥。
“嗯,沒問題。你就安心去做事,我絕對幫每個戰士的藥都煎好。”
秦木安下心,向衛生隊裡詢問全團現在的情況。現在這種天氣又冷,加上淋著雨過夜,生病自然是再正常不過。哪有人能淋著雨挨過那麽低的氣溫,都打霜了。戰士們集中在一起,也易引發傳染,現在全團都是病患,衛生隊配備的藥也根本不夠全團的三分之一。村裡頭百姓帶著家裡存著的草藥,也是小水滅不了大火。眼見耽務之急,先是湊過藥。
現在藥少,戰士們一碗藥都還得分著喝,對治病效果起不到太好的作用。僧多粥少,那麽多戰士同時發病,也屬罕見。
秦木統計下現在團裡余下的藥,至多也不過用一天半,還是保守了估計。有些藥熬過多次,不舍得扔,又加熬,藥效降低不少。
團長和幹部們的藥要優先保障,他們病好了,才能有人掌管大局。
他把前來幫忙的村民都集中起來,現在團裡缺少治感冒的藥。要想有解決辦法,離不開群眾的支持。他詢問著大夥,有什麽土方法治感冒發燒,只要管用,都給團裡的士兵用上。
總結一番,多數辦法還是離不開草藥。他征詢著村民們的同意後,領著警衛排和村裡頭的百姓,決定上山去采草藥。治病的根源無非就是藥,在這個缺藥的年代,草藥成為天然采集的源頭。
戰士們都背著一個大籮筐,跟著鄉親們帶路,上山采藥去。
士兵端來十來碗的藥到團長屋裡來,給幹部們一人一碗藥,刺鼻的中草藥味彌漫在屋子裡頭。藥苦,比黃連還苦。
“喝酒能配酒嗎?這玩意我喝不慣。”張九不愛喝藥。
“那可不行,酒不能再喝了,得喝藥。藥到病除,該喝得還得喝。”衛生員說。
團長看下,對大家說道:“都喝光了,喝完就給我回去躺被窩裡睡覺,別賴在我這。”張立明說。
衛生隊目光不離張立明,他知道團長這人,不愛喝藥,這是有先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