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軍不僅在戰場上打擊,剝奪資源和壓榨勞動力的方式更是冷血無比。
秦木很快適應礦場上的勞作,他聽著身邊的工友跟他說起礦場上的規則,哪些不能碰,哪些必須做。作為新人,不知道礦場上的規矩,免不了出事惹禍。
低沉的號角吹響一聲,也僅僅只有一聲,所有的工人們第一反應便是丟下手中的工具,所有的人群一起向著一個地點奔去,他們動作很快,像是聽到號令的獵犬。
工友扯下秦木的衣袖,說道:“東西丟下,快跟我走,開飯時間到了,晚了可能就吃不到。”
吃飯,人類最基本的求生本能,在一個無人靠近的礦場中演繹的淋漓盡致。他們沒有權力決定吃什麽,吃多少,什麽時候吃,所有的一切由日軍進行制定。
爭先恐後的工人們你爭我奪,在前去路上競速而跑,快到指定就餐地點時,立即站好隊伍,一個接一個,隊伍拚接成長龍。要是有人滋事,不站好隊伍,鬼子便會用槍杆在他的胸口或是腦門上,給他來上一杆,讓他記住深刻的教訓,甚至會被拖去暴打一頓,忍饑挨餓一餐。有過前車之鑒的工人們,老老實實照著規矩來,犯錯的,多數是新招來的工人。
秦木排在隊伍的後頭,他看到前排隊伍的最前面,領完飯的工人們端著一碗粥和一個饅頭,蹲在地上解決起來。他們的眼中現在剩下的就只有食物,重體力的活動帶來的不是同等份量的用餐量,鬼子提供的只夠滿足他們繁重體力活後的四分之一左右的量。
鬼子的想法簡單粗暴,又極為有效。保證足夠量的食物,會使他們有力氣想著逃跑或是引起反抗。少量的食物還能節約金錢,用最低廉的方式來換取永久免費的勞動力,何樂而不為。
“怎麽就只有一碗見不到米的稀粥,一個饅頭,俺在家一口氣能吃至少五個,再多給俺幾個。”某個工人伸手就去筐裡抓饅頭。
他的言語和行為在其它人看起來就是找死的行為,沒有人教過他應該說什麽,做什麽,規矩是什麽,他也只是今早剛亮,黃鼠狼送來的一批新人中的一個。
看樣子有點傻頭傻腦,體格倒是不錯,估計是受黃鼠狼的高工錢的誘惑,給騙過來的。
鬼子暴喝聲,一手拍下工人手中多抓起的饅頭,大罵喝斥幾句。有其它鬼子也跟著上來,一個鬼子長官人物聽到動靜,緩步走來。
“怎麽回事?”他看下不知好歹的工人,問道士兵。
“報告,他亂拿提供的食物,說不夠他吃。”士兵說道。
鬼子長官瞅下這個工人,個頭蠻大,四肢粗壯有力,有點愣頭呆腦。
身後的工友們都焦慮地看著他,既然觸犯到規矩,鬼子可不會輕易饒過他。礦場就像是死亡墳墓,沒有哪個人最後還可以像正常人活著。他們每日勞動,吃著跟狗一樣的食物,食不果腹,除了勞動以外,別無其它價值。
“吃飽?好,我就讓你吃個夠。按住他,有多少東西,都給我塞給他。”長官揮揮手,士兵們上前抓住工人。
按住他屈膝跪地,鬼子抱起饅頭,捏開工人的嘴巴,饅頭硬著往裡塞去。他的腮幫鼓起,還沒等咬一口,就給硬吞下去。動手的鬼子猙獰地笑著,饅頭已經塞不下去,還是用力填滿,隻不到一分鍾的功夫,工人就已經手腳軟下去。
鬼子停住手,放開他,工人後仰著頭倒地,眼睛瞪得比誰都大,嘴裡的饅頭還在,再也咽不下去,窒息而死的。
“拖下去,扔了。”鬼子長官對他的手段很滿意地笑下,看下支那工人們的反應,若無其事的走開。
沒有比現場的酷刑手段更加能給工人們樹立一個恐怖的形象。
秦木登時看得是面呈怒色,他早就要去阻止,被善良的工友們前拉後拽,算是給扯住。
“小夥子,別衝動,這樣的事情早見怪不怪。不是我們不想幫,多一個幫忙,也就多一個死人。礦場是什麽地方,就是墳墓,每天都會有人死,能熬一天是一天,活著比什麽都重要。”
“鬼子不把勞工當人嗎?只是件小事,也要處死人?”
“小聲點,別被鬼子找茬了。”
秦木跟著工人們一步步挪進,領了碗粥和饅頭,他沒什麽心情吃,把食物給了工友。他坐在地上,看著礦場整個地理環境和兵力分布。
礦場裡的鬼子兵力不算多,三十個人出頭,哨兵站在哨塔上,視野覆蓋礦場全方位。在場的東北角方向,是鬼子駐軍的地方,勞工們嚴禁涉足此地,周圍也有鬼子警戒。
大門是木質的柵門,封鎖得嚴嚴實實,一沒武器,二沒人手,單憑秦木一人之力,若想搞毀礦場,還是難以想象。
休息不到十分鍾,鬼子集合起工人們,休息時間到。
跟著工人們一起走向住所。所謂的住所,嚴格意義上講,不過是一個能遮風避雨的洞穴罷了。
鬼子站在洞口,有多個洞口,工人們也是分隊伍進入。隨著最後一人進到洞穴中,鬼子嘩當拉上鐵門, 掛上鎖。
洞內也算大,陽光沒能全部照射到,越往裡越顯得陰暗潮濕。洞裡除了四面石壁,沒有床,所有的工人們席地而睡,一排排過去,鋪滿地面。
秦木跟著老工人挑個位置睡下,每人能佔到的位置僅有半米來寬,手碰著手,躺下就聽見四面響起的打鼾聲。重體力的勞動,使得他們昏昏欲睡,充足的休息確保他們下午的再次勞作。
躺在地面,有些涼意,連根鋪地而臥的稻草或木板都沒有,生存條件的惡劣讓他無法想象日軍對待人的殘忍究竟還能達到什麽程度。
兩側的工人都睡著,他側臥翻個身,衣裡還有臨行前李婆婆交給他的信,心情無比的沉重。
日軍粗暴的喊聲叫醒大夥,又到開工時間,他們睜開睡眼,從地上爬起,毫無生氣地走著。
“快點,支那豬。”
雖聽不懂日軍再講什麽,還是能從粗俗凶狠的語氣中聽出謾罵的成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