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也中佐張望著四周,他的神色不太好,或許是周圍過於沉寂,令他不安的心更加起伏不定,然而還沒等他在焦急中陡然回神,一發子彈先使他墜下馬。
“有敵人,有敵人。”士兵發出倉促的警戒聲。
借助那先前遺留下來的工事,狼牙小隊埋伏於此,戰鬥爆發出來。槍槍到位,原也安排下來保護退路的士兵在最開始的槍聲中被秒殺。
“不要慌,對方人手只有幾十人而已,我們是他們的數倍之多,槍聲特別稀疏。”飯治只是驚嚇到,旋即回歸到當年指揮戰鬥的心情。
日軍觀摩團步兵擺開陣勢,在飯治的指揮下作著反擊。
“擲彈筒,炮擊敵人。”飯治下達命令,“機槍手火力壓製。”
幾發榴彈在周邊爆炸起來,黃土落了一地,飯治聽著戰鬥的曲調,上升到亢奮的極點。
“一定要把他們給我消滅。”他揚起了指揮刀,步兵壓上前去進攻。
“少將,我們向井藤聯隊長匯報情報,讓派兵過來吧。”
“笑話,你是沒看到敵人僅有幾十人,我們有一百多人,這樣比例還要動用聯隊?要是傳出去,我們觀摩團真是丟人,對手連半挺輕機槍都沒有,有什麽好怕的。”
“第一槍好像是狙擊槍。”士兵回報。
飯治抽動面部的肥肉,不可置信道:“支那人有狙擊槍?他們的漢陽造倒是挺多,怎麽可能會有人認識狙擊槍。馬上組織進攻,不要浪費時間,這樣的實戰才是最好的觀摩。”
狼牙小隊在擲彈筒的火炮下,被壓製下火力,秦木抓準時機,果斷撤入林中還擊。
“給我追,務必要繳滅膽敢闖入我軍防區的支那部隊。”
飯治的命令下,部隊即刻追趕而去,原也死後,無人再敢阻撓飯治少將的行動,在他抵達的第一天,一場小型戰役就是最好的迎接禮物。
山林作戰有著更多的掩護和躲藏,兵分三路四散而開的狼牙隊員們令鬼子摸不著頭腦。
一發手榴彈過去,炸翻一片人,日軍吃虧後馬上分散開。對於林子,日軍的火炮等武器發揮不了作用,步兵僅憑著人數的優勢企圖繳殺一支精銳隊伍。
不知從哪冒出的一聲聲冷槍,打得鬼子是四面找人,步槍甚至是機槍胡亂掃著,惟有打落的葉片和樹枝。92Ks.Com
他們如幽靈般變換著位置,日軍根本抓不準地點,不到五分鍾的功夫,日軍士兵死亡的數量已經快佔到一半。他們隨著觀摩團而來,沒想到碰上股奇怪的敵人。死神隨時可以取走他們的性命,在身邊的戰友一個接一個倒下的時候,他們的內心恐懼到極點,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見不著人,只能聽得到槍聲,每次的槍響就像是死亡的信號,他們稍有靠攏,手榴彈就丟了過來。他們完全成為敵人狩獵的對象,殺與被殺,他們全都無權選擇,只有冰冷的槍聲會告訴他們結果。
“趕緊撤,向飯治少將報告情況。”
日軍再也承受不起無謂的消耗,不出十五分鍾,他們會全部死在林子裡,就像那來不及抬走的屍體。
然而,他們一樣沒有權利決定撤還是不撤,後路已經被斷去。狼牙小隊將林子封鎖起來,想要撤退的鬼子也遭到槍殺,他們試圖突破封鎖,無奈對手每槍都不留活口,前進付出的代價同樣巨大。
他們慌張起來,心亂如麻,沒有指揮官,手裡的步槍跟廢鐵一樣,但他們還是因為懼怕而向著可能藏人的地方放槍。很少有人把槍裡的子彈打光,在此之前,他更多的會被殺。
一聲尖銳的口哨聲呼嘯著鋪天蓋地壓來,狼牙小隊們全體顯身,戰鬥直接拉向最後的衝刺階段。
飯治聽到林子中撩人心亂的慘叫聲和呼救聲,伴隨著四面楚歌般的槍聲,血雨腥風席卷著那深處看不見的殺戮。
觀摩團內僅剩的十來個步兵和幾十名的軍官面面懼到,他們失驚無言,全都等待著飯治下達撤退的命令。傲慢的飯治一改往日的冷靜與自大,他那層層疊加的贅肉也跟著他顫抖。
半晌,有人說道:“飯治少將,請求增援吧。”
飯治低聲說了句:“好,馬上聯絡井藤聯隊,地點回雁嶺,遭遇小股敵人襲擊。”
談話間,一個士兵衝出林子,恐懼覆蓋在他的臉上,飛馳電掣地跑離,僥幸出現在軍官們的面前,也就片刻的閃現,還未張口喊出呼救,貫穿過他腦袋的子彈讓士兵翻身滾下。
頓時一片寂靜,山野中聽不到哪怕是一絲撥動槍栓的金屬聲。
“保護少將撤退。”
軍官們命令著僅有的十來人士兵掩護,自己也跟著飯治少將縱馬撤去。
在那看不到人影的林中,子彈飛出打落馬匹上一名名軍官。飯治體胖,馬跑得不太快,眾人不敢超前,一發子彈打在飯治馬匹肚子,揚翻起飯治,向前甩出,重重把他的脊椎骨摔得重傷。
眼見少將落馬,軍官們慌忙下馬扶起少將,那嶄新的軍裝已是粘在拍不淨的黃土,飯治咳嗽著,他沒有想到堂堂一個日軍少將,竟被一股看似弱小的力量打得連人帶馬摔到地上。
林子中跳出三十余人,他們身帶偽裝,跟其它八路士兵又有種迥然不同的氣質與特色。
走在最前頭的支那人,提著一把九九式狙擊槍,槍身不算新,是把陳舊的槍械,精確度仍還保持著較好的水準。
一名佐官從腰間的槍帶裡撥出把手槍,還未動手已經被子彈削去半顆腦門,血飛濺到其它軍官臉上和軍裝上。
“別給老子耍動作,都老實點。”
秦木那隨手的一槍,打得佐官們都有點膽戰。他們把觀摩團剩下的軍官們圍在一起,顯然每人身上都配有手槍,只是沒有機會動手。
飯治少將在中央,他推出眾人,此時也不在畏懼,用一種目中無人的態度說道:“你們這些支那人,不過是運氣好,我們是不會認輸的。”
沒聽明白飯治說得是啥玩意,從鬼子嘴裡迸出的肯定沒什麽好話,聽得其它士兵都窩著火,他們早想痛宰小鬼子一頓。
飯治緩緩撥出手槍,士兵們舉槍後,被秦木攔住,看飯治身著高級將官的軍裝,此時公然撥槍不像是要開槍的樣子。
他拿出一把嶄新的勃朗寧手槍,短小的槍身,油亮的金屬色,那是一支戰利品,飯治引為豪的槍支,跟國民黨會戰時擊斃一名高級軍官所獲之物,意義更重大。
捧在手裡端詳著,而後丟去那把發揮不了作用的勃朗寧,撥出象征著他將級的指揮刀。
“我們是不會束手投降的,堂堂的大日本關東軍,最後一刻,是戰死而不是被俘。”
飯治重重地說道,他鏗鏘有力的聲音讓其它軍官們從把身上配帶的手槍全都丟到一邊去,撥出他們的指揮刀,向著支那部隊作最後的白刃戰。
“所有人員上刺刀。”
齊刷刷的裝上刺刀,狼牙小隊終於可以面對面的搏殺跟他們有血海深仇的鬼子,更何況他們還是軍官。
秦木向後退一步,這樣泄憤的機會,應該留給他們。說過要替他們報仇,今天算是一次小小的獎賞,誰都有機會。
軍官們發出猙獰的叫聲跟狼牙小隊們撞在一起,指揮刀鋒利的刀鋒與普通的刺刀交響在一起,飯治少將的觀摩團一行,到此結束,他們是在用生命和親身體驗來觀摩。
白刃戰的要點是一招致命,絕不有第二次進攻的機會,秦木教授的重點在此。
狼牙小隊從血霧中停住,那一具具倒在地上的軍官的屍體,是對平陽村上百口性命最好的告慰。他們集體深深地向著天穹那邊彎腰敬拜,再也沒有比此時更令人暢快淋漓的感受。
體胖的飯治還在地上抽搐著腿,他刀未劈下,刺刀從他的前胸膛穿到後背,那柄將級的配刀依舊是鋥亮的金屬色,從他的手裡滑到地面,最後被自己流出的血染成深紅的色彩。
秦木拾起配刀,在飯治少將的軍服在抹去不淨的鮮血,刀要交給團長還有佐官們丟下的手槍,都是相當不錯的戰利品。
“收拾戰場,舊槍換新槍,擲彈筒、機槍全都收拾走,啟程返回。”
一仗下來,那舊式的武器已經換成日軍的標配步槍,擲彈筒和機槍額外稍上,飯治不會想到,他從前眼中那隻叫花子部隊,用漢陽造的步槍是如何翻身變為嶄新的武器配備的。
半小時後,日軍的摩托駛往回雁嶺,井藤從車裡下來,所謂的戰地觀摩團怎麽會在此遭到伏擊,戰鬥結束的也是如此快速。
關東軍派來的飯治少將和幾十名佐官、中隊以上級別軍官,全部陣亡。觀摩團士兵於林子覆滅,武器一樣不剩。這是僅次於山本將軍抵達太行山前最為重大的事件,井藤一步步走到每位軍官面前,他低下頭看著他們的模樣,試圖從中找出活口,可惜他們身上被刺刀捅入的全是致命傷口。
紅色的浸染著黃土地,日軍駐華北司令部方面收到井藤聯隊的緊急匯報:戰地觀摩團近二百人,軍官士兵慘遭伏擊,無一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