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少爺並沒有回復這高空中的機語，盡管他也做過相應的練習，但是飛機上坐著大小姐。當然了大小姐並不像表面上那麽嬌弱。可就算鑽石是地球上最堅硬的物質，所有拿起它的人還是會忍不住輕手輕腳，小心翼翼。

　下午兩點鍾是一天中溫度最高的時刻，大慶已經經歷過第一場初雪，沈陽還是清爽宜人的初秋，整個城市包圍在茂密的森林之中。

　飛機需要先從沈陽的上空劃過，降落在沈陽南苑的機場。

　在這短短十幾分鍾的過程中，可以從飛機的舷窗看見整個城市的全貌，因為兩個強鄰的爭奪，再有曾經是滿清的舊都城，整個城市的建築風格雜亂零碎充滿異域風情。

　東北王在東北站穩根基之後，下令將“奉天城”改名“沈陽”，奉天省改名遼寧。意思就是希望遼河兩岸永得安寧。

　目前來說這還只是奢望。

　沈陽機場有百人的侍衛隊，開著十多輛大小汽車來迎接，高校長原本的侍衛隊和大部分累贅的行禮，要在十多個小時之後才能到達。

　小洛克菲勒父子直接在機場說話暫時告辭，美孚原本在沈陽的商業勢力非常龐大，有獨立的公司總部和辦事處，雖然在可以預見的將來會迅速萎縮，隻提供品牌的專精用油，目前的底子還在，他們會回去自己的地盤休整。

　高校長以前來過兩次沈陽，都是拒絕了東北王的接到官邸的建議，入住明湖春大酒店，這是一家老派的****飯店。張美溪也不講究，繼續跟隨高校長住在明湖春。

　就連孫少爺也沒有另外的打算，跟著住了進來。

　等把這批人全部送到臨時駐地。大公子出聲暫時告退，他已經虛弱到開始搖晃和發抖了。

　侍女們用很小的聲音議論:

　“怎麽忽然憔悴到這樣?”

　“剛才的機語嚇我們一跳，不會是身體不好撐不住了亂晃的吧?”

　“又不是大公子開的，他的駕駛員是東北最頂級的王牌。”

　大公子的飛機駕駛員是東北空軍的招牌之一，編制飛雪飛行隊的一位稱號“飛雪”的女教官。在外人眼睛裡，大公子算是英姿勃發，

王子皇孫，人中龍鳳的。

　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連張美溪的侍女對他的評價都開始一般了，雖然她們只是用小到只能自己聽見的聲音議論。

　在酒店安頓下來之後，因為名義上是參加中秋晚宴，所以侍女們最關心的還是大小姐的穿著，把薄藤衣箱裡的衣服和首飾拿出來，堆在一起反覆考量。

　張美溪簡單洗漱之後，和高校長坐在一起聊天，也不避諱已經成為牆頭草的孫少爺。

　高校長穿了一件二藍布長衫，微微翹起一點蘭花指，端起一盞熱茶來喝:

　舉止儒雅，他的精神修複能力驚人，已經恢復了全部的風度儀態:

　“美溪同學決定過來沈陽這邊，其實也挺好，畢竟大慶那裡，應該還會雜亂幾天。”

　張美溪有些抱歉:

　“大慶那裡處理的有些著急，讓高先生受驚了。快刀斬亂麻，整頓完了總是會更安全些。”

　高校長點頭:

　“其實也都安排的差不多了，你從沈陽直接回上海也行。”

　他不知道的是，經過一夜的電報，上海現在也是處於周二少爺主持的整頓期。

　張美溪態度恭敬:

　“看看再說吧！”

　高校長繼續議論:

　“在沈陽這邊多呆幾天也很好，這裡值得看看的景致很多。”

　在高校長的意見裡，沈陽有著東北王鎮守，是絕對安寧安全的。中國民眾的慣性心理，總是會覺得某某將軍厲害，某某大帥英明。投效了其中的一股勢力，就可以高枕無憂。

　卻不了解真正的頂級高層，也是每天都處在麻煩之中，如熱鍋上的螞蟻一般。有的將軍威風八面，號稱十萬百萬大軍，其實手裡的存糧都不夠吃半天了。有的將軍軍紀嚴明、軍法如山。可是一轉頭就可能被皇帝一壺毒酒要了性命。從三尺白綾的優厚待遇到腰斬凌遲的酷刑。

　靠山山會倒，靠水水會乾。

　張美溪笑:

　“就聽先生的。”

　高校長在大部分事件上都是能做主的。

　在大公子離開後不久，因為山東張家過來的是一位女眷千金，東北王家安排了兩位小姐過來拜訪。

　“又不是山東先生親自來。”

　“高校長和山東張家的千金在山東先生那裡是非常有面子的。”

　如果東北王和山東的張家平輩論交，貌似在輩分上還要比山東先生低了一檔。目前大家的印象，山東張家以及高校長，都算是山東先生的馬仔小弟。

　東北王的家規森嚴，和大公子在全國范圍內的風流名聲相比，他家的兩位小姐長相十分樸素，打扮也是中規中矩，一切的交際，都是為了東北王利益需要。

　高校長帶著張美溪和孫少爺走去酒店門口迎接。兩位小姐就在門口站著等他們出來接。看上去好像是有些傲慢的樣子。

　等雙方通報過名號之後，兩位小姐屈膝行禮，又拉著張美溪的手問寒問暖。很快就可以驗證出來，這兩位小姐其實並沒有什麽私人的情緒表達，一切都是很死板的迎接貴客禮儀流程。

　甚至不需要什麽智商，套路都是死板的，連說話都是像排練好的話劇對白。就算是一方不小心說錯了話，另一方甚至可以無視這種錯誤。繼續按著套路背誦下去。

　例如:

　“我們代表父帥向令堂令尊問好，祝福他們佳節愉快。”

　“他們可是愉快不起來，一連幾十封電報過來，抱怨我中秋不在家裡過那！”

　“請千萬不要和我們客氣，有什麽需要隻管吩咐。”

　“好的，我這個人其實隨意的很，正好嘗一下沈陽的特色美食，高先生說這裡有一味白水羊頭。”

　“我們今天能認識張小姐也非常榮幸，希望我們的友情天長地久。”

　哎呀，雞同鴨講的交際啊。小桃子也就熄滅了向她們打探宴會穿著的心思，自己做主替大小姐選擇了一件最傳統型號的旗袍，首飾選了莊重的東珠。

　這種死板的禮儀形式流程一直持續下去。 東北王的中秋宴屬於接近“國”字級別。模式也和他派出的女兒迎賓一致的，像蹩腳的導演，指揮蹩腳的演員，拍攝一出無味的話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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