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勝很想繼續罵人,但他不能。
陳易的笑聲點醒了他,孫茂鑫若是個大權獨掌的市委書記,他說不定能在保住金礦的同時,保住兒子。換言之,他能將此事整個壓下來。然而,現實是殘酷的。孫茂鑫只不過是個牆頭草,失去何家與陳家的支持,他連常委會都控制不住,唯有偽裝公正,在何家佔理的時候支持何家,在陳系佔理的時候支持陳系。至於自己不佔理的時候與陳家嫡孫拚,那肯定是有敗無勝。
孫勝伸出舌頭,像蛇一樣的舔了舔嘴唇,道:“陳先生,您有所不知,金礦的問題,是很複雜的。”
“叫小陳先生。”方鈺得意了,他早就看不慣孫勝從西京跑到江寧來賺錢的各種手段,以其江寧衙內的身份,有理由討厭孫勝。
“是,小陳先生。”孫勝的頭低低的說:“小陳先生,武新縣的金礦,產量都小的很,五年前我剛來的時候,一個小小的縣城,竟然有號幾百個小金礦,有的就是三兄弟組團,只要賺的錢比種田多幾倍,誰管環境汙染世界責任?也就是我的金礦,雖然采掘證沒有辦下來,但真的檢查起來,各種環保設備那是一應俱全。而且,最大的盤山金礦,還是掛靠在風帆集團的名下,也不算違法吧。要是說……”
他停了一下,看看陳易的臉色,道:“要是說,我的金礦都被封了,您知道會怎樣?今天你們前腳走人,他們後腳就進山搶礦了,而且非得打起來不可,礦上的工人,都凶的很。再往後,那些小金礦又會開起來,是不是?”
陳易眨巴了半天眼睛,實話實說的道:“關我屁事?”
“啥?”
“關我屁事?”
孫勝羞的臉都綠了。
方鈺飄飄然的笑著,爽快的說:“孫小子,吃癟了吧,裝什麽環保屁股,小爺們就是來整你的。”
孔謙抓耳撓腮的不好吭聲。政法委書記可是孫家父子的人馬了,他是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扛活。
話再說不下去了,孫勝拂袖而走,陳易繼續早飯。
臨吃完的時候,他找來裸熊,命令道:“從今天起,武館稽查隊要把金礦接管了,武新縣舊的金礦不許開,新的也不行。”
“當地人要是愣要開怎麽辦?”
“不能殺人,不能重傷,最好是抓起來,關兩天,然後放回去,礦石若是找到了,就收回來,,總之是不能讓任何人順利開工,長期經營。”陳易說著一笑,道:“就當前往大陸前的預訓練。”
裸熊馬上明白過來,狠狠的點頭,說:“我一定把學員們訓練好了。”
“要有江寧就是我們的主人翁精神。”陳易教導著他:“要把這作為一次難得的機會,要把武新縣變成我們的地盤。”
“是。”裸熊興奮極了。在西大陸的時候,戰爭是沒有他參與的位置的,如今一說到搶地盤,自然令其心潮澎湃。
孔謙張張嘴,最後決定當作沒聽見似的閉嘴。世家公子哥兒,想玩搶地盤的遊戲就玩吧,這天是黨的天下,這一點錯不了就行。
……
孫大聖的蘭德酷路澤,從來沒有開的這麽快過。
以前的時候,他來武新縣是看錢,去江寧是花錢,都是悠哉快樂的生活,除了超車搶道欺負人的時候,完全不必開快車。
可這一次,孫大聖真的是要氣糊塗了。
他為什麽要從西京到江寧來,不就是“寧為雞首不做牛尾”。雖然不是實質上的雞冠子,但至少是雞首沒錯。
陳易的出現徹底擊穿了他的幻想和夢想。江寧的門閥遠沒有歐美發達國家的根深蒂固,但他們卻更加的靠近權利中心。孫勝及其明白的一點就是,無論父親是否支持自己,他們對陳易是沒有一點辦法,除非陳仲國非榮譽的犯錯或死亡。
蘭德酷路澤直抵常委小院,裡面的25棟小樓裡,住的不僅有現任常委,而且有升官到東南省和京城裡的常委。一般來說,退休的常委和調往外地的常委,都會自覺的將地方騰出來,否則住的也不舒坦。所以直到今天,25棟樓依舊沒有住滿,空著小半像是等雞的窩巢。
孫大聖跌跌撞撞的進了門,像是小時候挨打了似的。但他也很有策略姓,沒有找老爹哭訴,而是先找到了老媽,然後由她再出面勸說老爹。金礦賺到的錢大部分是被他揮霍了,可也有不少是補貼家用了,這就是出他讓老爹出面的源頭。
哭訴完了,孫勝自覺完成了任務,乾脆留在家裡睡大頭覺。
結果剛睡到晚飯時間,就被氣衝衝的孫茂鑫給叫醒了:“陳易說什麽,你給我原原本本的說一遍。”
“他就是想佔我的礦,霸道的很,說了有啥用。”孫大聖口中反抗著,還是把當時的情況給複述了一遍。
前面胡扯八道的都是閑話,待說到那句“你可以回去問問鄧戈,鄧書記”的時候,孫茂鑫頓時悟了。
“老頭子,想啥呢?”他老婆急了。
孫茂鑫木呐呐的,半晌道:“這是在敲打我呢。”
老婆子急了,忙問:“誰?”
“我也想知道,是陳易……還是陳老爺子。”孫茂鑫歎了口氣,一股氣秋天的蕭索味道。
“陳易能把您怎麽樣啊。”孫勝笑呵呵的捧著。
“他要想,真能把我弄下來。”孫茂鑫捧起了茶杯,吸著熱氣兒,道:“估摸著也是他,陳老爺子怕是懶得管我。”
孫勝見他說的像真的一樣,不由擔心的問:“怎麽弄?”
“你怎麽把武新縣的縣長弄下去的?”孫茂鑫使勁瞪了他一眼。
孫勝的臉又綠了,半天懦懦的道:“您知道啊?”
“你又找組織部長,又往東南省裡遞話,我能不知道?”孫茂鑫無奈的道:“大家不言不語,此事過去也罷。天下間不獨獨你聰明,你在江寧做得的事,他在東南,在西京照樣做得。”
“他敢。”
“陳老爺子身體硬朗的很,他有什麽不敢的。”孫茂鑫低啞著嗓子,近乎吼了起來:“你們打老子旗號的時候,用的是什麽?不就是老子還有一任?他陳家老爺子至少能活兩個一任。”
孫勝有些害怕的向後退了退,他極少見老爹發怒,做了江寧市委書記後就更少了。
孫老婆不護著兒子了,小聲問:“那,那可怎辦呢?”
“金礦別管了,屁股擦趕緊些……”孫茂鑫出了氣,聲調緩和了些,坐在沙發上,開始給兒子掰扯要點:“帳目首先要收拾好了,這是最直接的證據,能不留底就不留底。另外是錢的上面別出岔子,該給人家的別賴帳,不能貪小便宜。另外,那些公司認識你的人多不多?”
“不少。”
“都發遣散費,願意去外地的多給一點,告訴他們,等風聲過了就開工,牽著他們,別四處亂說話……”
孫勝忽然想起中午時間,幾個廠長傳回來的消息,心臟不由的收緊,道:“那個……陳易好像把中層人員抓起來,強行寫了檢查。”
“什麽?”
“他叫服辨,怕是……怕是……寫啥的都有。”
孫茂鑫急了眼,反而安靜下來,端重的坐回了位置上,好半晌道:“寫了就寫了吧,這東西,越往後越沒力氣,不過……武新縣,你不要再去了。”
孫勝蒙蒙的說了個“是”,回去就躺床上生悶氣去了。
他原本希望明天睡醒後,換個好心情,再想辦法結束武新縣的所有生意。
可惜,這注定是另一個不令人愉快的早晨。
“陳易把我們的賓館飯店、還有商場都給砸了。”這是報信者的第一句話。
孫勝如果是個女人,就應該舒服的暈過去,像是被無數個男人蹂躪後一樣。
可他是個男人,這種被無數個男人蹂躪的感覺,不知是會更糟糕還是更舒爽。
“回去。陳易在哪?”剛剛決定不做孫大聖的孫勝同志,甩起胳膊就奔車庫去了。
“好像在江寧大學。”
孫勝一言不發,滿腦子想刺死人的念頭。
他的車裡還真有一把開刃的藏刀。
又是一路快車,蘭德酷路澤跑的輪胎都要冒火了,全憑著市委的通行證,一路衝進了江寧大學的體育館。
吳晶晶正在開弓射箭, 給她當觀眾的除了一票東南亞的同學,還有陳易和銀森勇。後者在武館的後院內玩了半個月的籃球,終於喜歡上了,吵著鬧著要找地方“和高手練練”,濱江路半徑幾十公裡內,也就是江寧大學最合適了。
孫勝手舉藏刀,從胸腔裡憋出一個“呔”字,腦中幻想著自己奔跑的動作渾如準備劈砍的曰本武士……不用說,他是不會將動畫中的動作付諸實踐的。
想到陳家,想到陳系,想到自己老爹的話,孫勝默默的退了出來,心中發狠:我要把你的行為告知所有人,所有人!
體育館內,陳易掛著7級的聆聽卷軸,終於滿意的點頭了:不容易啊,您要是再不四處宣揚我飛揚跋扈之名,我不得繼續折騰你,多費事啊!
無論啥時間,默契都是頂重要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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