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不管白紫蘇是如何的表明拒絕的態度,在徐娉婷的刻意誘導之下,琳琅表現出了非一般的堅決態度,瞪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勢必有“你要是不答應我就哭給你看”的架勢,白紫蘇捫心自問,自己是否能夠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小姑娘在她面前哭得稀裡嘩啦。
很可惜,答案是否定的。
她可沒那麽多無聊的時間看著一個小姑娘的哭泣。
不管身邊的徐娉婷是如何以“暴殄天物聖所哀”的眼神盯著她,白紫蘇眼皮子都不眨的將琳琅敲暈了過去,將她塞到了徐娉婷的懷裡。
“你居然把她塞給我?這可是天靈體。“徐娉婷十分嫌棄的將琳琅放到了地上。
“不是給你,只是代為保管而已,我現在自顧不暇,哪裡能夠培養一個鼎爐?還不如將她獻給一些宗門做真傳弟子,我也能夠撈一筆好處,而且小姑娘的救命之恩也可以作為日後的感情投資。”白紫蘇極其冷靜地分析道。
徐娉婷挑眉,道:“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可是也別忘了,我們殺了那頭夜冥族的海妖,差不多將夜冥族給得罪了,而且其中最棘手的就是那個小妖怪所說的凱殿下。”
白紫蘇狀似驚訝地望著她:“前輩您在說什麽,這裡發生的一切事情我都不知情啊。”
徐娉婷冷笑:“你以為海妖會信你的一面之詞嗎?那些海裡出生的妖怪都恨不得把陸上的人族給消滅殆盡,對於他們而言,能多殺一個是一個,否則都對不起海妖之名。”
“人族和海妖有這麽大的血海深仇?我記得人妖兩族在陸上相處的還算不錯。”白紫蘇疑惑地問道。
徐娉婷冷笑,不屑道:“非我族類,其心必誅。“
白紫蘇讚同的頷首,這也不難理解,但是奇怪的則是妖怪之中為何海妖對人族最為仇恨?
一提到這個問題,徐娉婷轉而沉默了,半晌,才轉而解釋道:“你知道萬年之前的三界之戰嗎?天界與冥界相互開戰,可都舍不得自家地盤被毀壞,乾脆就約定在人間作戰,差點將人間覆滅。人間的修士和妖族都群起而反抗,成為了盟友。”
白紫蘇不知道徐娉婷怎麽把這個話題扯到十萬八千裡遠的,但也不妨礙白紫蘇聽故事的興趣。
“雖然天界與幽冥都極為強大,但人間的修士之中有一名極為擅長空間法則的強者,他提議將天界和冥界通往人間的界點做一個手腳,在界點的傳送陣上再覆蓋上另一個傳送陣,當他們被傳送到界點的時候,會被立即傳送到對方的底盤。”
“……好機智。”憋了半天,白紫蘇得出了如此結論。
可以試想,當天界的神被二次傳送之後,毫無準備的就到了冥界的底盤,那簡直不要太嚇神了。反而觀之,冥界的鬼估計也快被嚇得魂飛魄散了。
不僅避免了兩界對人間的損害,而且直接讓他們相互損耗,可謂一石二鳥。
“是挺機智的,可是那人早年受過大難,對妖怪極其厭惡,順帶著把妖怪們也坑了一把,其中以海妖最為慘重。”徐娉婷雖是用惋惜的口吻,但臉上卻無絲毫多余的感情,“那人直接把海妖之尊的龍族給滅了,真給力。”
白紫蘇:“……”
原本還想要再仔細地梳理一遍三界之戰,但徐娉婷卻沒有給她多余的思考時間,望了一眼海天交接處的夕陽,漫天的雲霞由璀璨逐漸變為了鉛灰色,直至最後的一抹余暉消失,徹底地被暈染成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濃墨。
等到時機成熟,徐娉婷不顧白紫蘇的驚訝和反抗,直接將她提溜了起來,朝著海洋深處的方向而飛去。
“你要做什麽?”白紫蘇壓抑著怒意,沉聲問道。
“別吵了。”徐娉婷像是教訓晚輩般的口吻說道。
知道自己問不出結果了,白紫蘇幾次深呼吸,終於強製性的讓自己冷靜了下來,分析著徐娉婷如此做的原因。她找不到徐娉婷想要對她不利的動機和殺意,說明她很可能沒有生命危險,但卻不代表自己就能安然無恙,更大的可能是自己具有某項作用而讓徐娉婷捎上自己。
還好她並沒有對這種情路坎坷又單身多年的怪女人放松警惕,她的儲藏是五五分開的,一半放在乾坤袋裡用於平時之需,另外一半則是放入當初慕青作為賠罪之禮送給她的芥子環雖然成色不如白露晨的,但卻具備了大多數芥子環都有的能力之一,完全隱藏。
縱使徐娉婷的實力遠超於她,神識也極為凝練強大,但只要不是仔細搜索,都注意不到無名指上的芥子環。
“不要想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比如,偷襲我。”徐娉婷漫不經心地說道。
“晚輩不敢。”白紫蘇睜眼說瞎話。
“呵。”徐娉婷冷笑不語。
身前身後俱是無邊無際的汪洋,四周亦無落腳的礁石或是小島,白紫蘇覺得自己就像是上了賊船的旱鴨子,只能夠仍由掌舵之人擺布,否則便是被推入海中被淹死的下場。
作為修煉之人居然被活活淹死,說出來都憋屈。
沒過幾息,徐娉婷就在空中停下了,此時距離海岸已經隔著無比遙遠了,腳底下仍舊是冰冷微瀾的波浪。
“這裡是……”都是一樣的海水,一樣的夜空,白紫蘇怎麽也辨別不出這裡有何特別之處。
“昨晚上被淹的孤島。”徐娉婷略感窩火的說道,她將白紫蘇毫無預兆的扔進了海水裡,“你就在裡面好好待著,要是那些影魅今晚上不再來找你,我就放你回去。”
白紫蘇的臉色發白,她不知道影魅昨夜為何會找上自己,但倘若今夜仍有影魅獻身,那估計在徐娉婷在向影魅泄憤或者弄明白這個問題之前,都不會放過自己。
也不是沒有在冷水裡泡過,白紫蘇既不能反抗徐娉婷又無法抽身離開,盡管自己也好奇影魅,但心底還是不願意它們再次出現。
“前輩,您知道秦老嗎?”白紫蘇突然問道。
徐娉婷疑惑地盯著她,道:“不然你以為我為何會留下你?”
“那顧秦明呢?”
一個海浪無風而起,驀地拍在了白紫蘇的臉上,發出清脆的啪聲,一道紅色的印子落在了白紫蘇的臉頰。
“不準提這個名字,不準提顧這個字。”徐娉婷陰測測地警告道。
對比前面的兩個反應,白紫蘇可以肯定徐娉婷絕對不知道秦老的身份,看來這個女人已經很久沒有回到白家,甚至連白家的所有消息都斷絕在外,看來真的如徐七娘所說,這般抗拒的態度已經證明確實成了心底的夢魘。
“前輩不好奇我是如何得知這個名字的嗎?”白紫蘇忽然展顏一笑。
徐娉婷雙眸驟沉,咬牙切齒道:“是秦老告訴你的?”
“是啊,秦老說他有一位至交好友,世人都以為他的這位好友英年早逝,可實際上卻是……啊啾!啊啾!啊啾!”
話說到一半,白紫蘇驀地打起了噴嚏,且是接連不斷的啊啾著,死活也不說出後面的話,讓徐娉婷無比的窩火,“你!”
“啊啾!……前輩見諒,我最近經歷的事情太多,心神失守,又加上提心吊膽著影魅的到來,居然被夜風及冷水所襲,恐是患上了風寒……啊啾!啊啾!啊啾!”
徐娉婷忍住想要暴打白紫蘇的衝動, 一把將她拉了上來,眯著雙眼,似笑非笑,近乎猙獰的盯著她:“真沒看出來你如此不要臉。”
白紫蘇臉一紅,好似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誇獎,低頭含笑道:“多謝前輩誇獎。”
“文不成,就動武,武不行,就講理,如果連道理都講不通,那就只剩下裝傻充愣的耍賴了。”白紫蘇一直謹記著這句名言,因為那是白謹言對待敵人的心得體會。
只有勢均力敵的人才能成為敵人,敵人與目標在殺手的眼中有時等同,有時相輔,有時獨立。
難纏的敵人,精明如白謹言都覺得不好對付,所以在他總結了自己的暗殺筆記之後,終於得出了一個結論,先禮後兵再耍賴。
當然,耍賴這種東西最需要的是不要臉。
而白紫蘇恰好在大多數時候都不要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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