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恢復的時間比我預料的更早,可有何變故?”在四面通風的屋子裡,獨屬於寒冬的陰冷濕氣隨之而入,卻無法撼動屋內的兩人。
秦老懶散地半躺在榻上,略帶審視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蕭未染,隨即收回了目光:“恩,的確將焚血之毒解決乾淨了。”
“秦老之恩,在下沒齒難忘,”蕭未染的目光微垂,對於秦老有感恩之心,本來以為無藥可救的焚血之毒在他即將自暴自棄之時,卻是峰回路轉的給予了他一條生路,近乎於他的半條命是秦老重新賜予的,至於另外半條命
“只是我觀你的性子與之前有些偏差,可是因為焚血之毒?”秦老呷了一口用靈力保溫的熱茶,幾根豎起的茶葉浮浮沉沉,一派悠閑。
蕭未染思忖了一會兒,緩緩道:“雖是因焚血之毒而起,主要緣由還是在我。”
秦老掀了掀眼皮子,示意他最好解釋一番。
蕭未染抱歉地搖頭,堅決道:“我想等到時機成熟,第一個告知紫蘇,還請秦老見諒。”
秦老了然一笑,道:“算了,你一向是個有把握的人,不說便不說吧,只是沒想到你小子竟然有如此的兒女作態,真是難得。”
蕭未染的笑容愈發溫柔,竟有了些許的靦腆之意,然而對於秦老的調侃,卻是不置可否。
白紫蘇倚靠在窗邊,看著窗外萬物凋敝的蕭瑟景象,想來過不了多久就會迎來京城的第一場雪,想來她盛夏之際穿越而來,轉眼間就是濕冷的立冬時節,仔細算來也不過半年光景,可是她居然有了恍然隔世之感。
待在這個世界的時間越久,她便愈加迷茫,她不是白露晨這樣的女主,有著既定的軌道前進而行,她在書外了解這個故事,但在書中卻不了解這個世界,有時如局外人般透徹劇情,有時如劇中人般掙扎反抗命運。
然而,她究竟該做什麽?
是殺了白露晨,追查白家滅族的真相,替白玨報仇雪恨亦或是其他的什麽目標呢?
“在想什麽,居然這麽入迷?”突兀的問話打斷了白紫蘇的思緒。
白紫蘇轉身看去,只見身形略微佝僂的秦老站在門口處,為她送來了一壺熱酒,還帶著泥土氣息的酒壇子,在她的眼前晃了晃,秦老咧嘴笑道:“蕭未染那小子如今不適合喝酒,我隻好找你來了,這可是我親自埋入樹下的桃花釀,你可有口福了。”
“多謝秦老的厚愛,我就卻之不恭了。”白紫蘇抿唇一笑,接過倒滿了的酒碗,她揚起白皙細膩的脖頸,一飲而盡。
秦老見到白紫蘇如此豪爽的模樣,不禁笑著搖頭:“你這丫頭一向冷靜自持,如今卻有些亂了方寸,我也算是從你這年紀過來的,有何顧慮,不妨與我一說。”
白紫蘇放下了酒碗,自嘲一笑:“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只是忽然想到了我這一生好像從未為自己活過似的,從前為了恩情親情而逆來順受,如今也是如此可是讓我為自己而活,卻又不知道該怎麽做,心裡頭總覺得不大快活”
她的話說得斷斷續續,沒有往日的精煉明了,真真是一副茫然不自知的模樣,素來清明的眸子望向窗外,除了依舊如故的桃花林,遠處的群山嵐霧朦朧,依稀望去,一派蕭瑟之景。
秦老將酒壇放在了桌上,自己也順勢坐下,為自己斟了一碗酒,望著清冽酒面上倒映的面孔,蒼老如斯,卻是不在意的笑道:“找不到屬於自個兒的活法,那你找到了自己必須死的理由嗎?”
白紫蘇微微一愣,旋即搖頭。
“那就換個想法好了,既然找不到必須死的由頭,那就慢慢活下去,多走走其他的路,總歸能找到屬於自己的活法。”
秦老端起了酒壇,在白紫蘇面前的酒碗裡斟滿了酒:“來,先試試把自己灌醉,我一看你這孩子就沒醉過。”
白紫蘇抿唇一笑,一碗接一碗的喝下了濃烈的桃花釀,不愧是秦老珍藏的美酒,埋在地底的年頭夠久,味道清冽卻並未有濃厚之感,淡淡的桃花香縈繞在唇齒之間,她也沒用靈力驅趕這份酒意,直至將酒壇裡的酒見底了,這才恍恍惚惚的站了起來。
清明透徹的眸子已經朦朧一片,白紫蘇的身子搖搖晃晃,嘴裡嘟囔著:“秦老,我怎麽覺得天旋地轉的,好暈啊。”
“暈就對了,暈了才好。”秦老瞅了瞅醉態盡顯的白紫蘇,見到她腳步不穩,朝著自己撲來,秦老連忙一閃,朝著對面的院子喊道,“蕭未染,你小子給我過來。”
不多時,被點名喊道的蕭未染就翻窗而入,雖然這舉動對於往常的蕭未染來說是絕對不會做的,但是既然事關白紫蘇那他就無所顧忌了。
只是當他見到白紫蘇對著自己嬌憨一笑,頓時心跳如雷,順勢將身形不穩的白紫蘇攬入了懷中,女子的淡淡幽香與清冽的酒味撲鼻而來,沁入肺腑,宛若星星之火,燎遍他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每一道脈絡,甚至就連髒腑也都在隱隱發熱。
“嘻嘻嘻,蕭未染,你怎麽變得這麽奇怪啊?”白紫蘇好玩的戳著蕭未染的胸膛,對於他驟然急促的呼吸和發燙的面頰都極為好奇,東瞅瞅西瞧瞧的,活像一個懵懂無知的孩子。
對於白紫蘇無意識的舉動,蕭未染忽然覺得口乾舌燥,仿佛身體被莫名點燃了一般,一寸一寸地焚燒著他的理智,可是他又舍不得將她推開,綿軟柔弱的身軀就這麽伏貼在懷中,好似將他生平所欠所缺之事都填補圓滿。
“紫蘇,你喝醉了。”蕭未染無奈地說道。
“醉?我為什麽會喝醉啊?我還想繼續喝酒呢嗝不行,頭好暈,這地怎麽一直在轉啊”
蕭未染暗歎一聲,將白紫蘇抱緊了,帶著她朝床邊走去,將她軟綿綿的身軀放在床榻上,低下身去為她蓋好棉被,青絲偶爾掃到白紫蘇緋紅的面頰上,引得她癡癡地笑了:“哈哈哈,好癢啊蕭未染,你別弄我了。”
見到這般不設防的明媚笑容,恰似春意融雪,刹那間就撞入了蕭未染的心底,他舔了舔有些乾燥的雙唇,不由自主地俯首,想要印上那雙微張的朱唇。
“咳咳咳,年輕人要注意分寸,尤其是這酒後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更是比比皆是啊。”秦老戲謔的聲音霎時間就打斷了蕭未染腦海中的綺思,他迅速地起身,尷尬的握拳掩唇,乾咳了一聲。
“對了,光顧著和紫蘇丫頭喝酒了,忘記告訴她正事了,你記得照顧好她,順便讓她一醒來就找我。”秦老帶著一絲了然的笑意,這才退出了房間。
等到秦老徹底離開,蕭未染這才將尷尬的心思放下,坐在了白紫蘇的床邊,他眼也不眨的盯著白紫蘇,本來挺冷靜自若的一個女子,怎麽喝醉酒之後就變成了一個撒嬌耍賴的孩子,還總是踢被子。
蕭未染再次將被踢開的被子蓋好,一直守著白紫蘇,而白紫蘇也察覺到身邊老是有人看著自己,睜開視線迷蒙的雙眼,噘著嘴辨認了一會兒, 這才恍然大悟的喊道:“蕭未染、蕭未染、蕭未染”
每一聲的稱呼都落在他的心上,卻又總覺得哪裡不夠,於是他低下頭,將自己埋首在她的脖頸之間,微涼的唇齒貼著她小巧精致的耳郭,喃喃道:“喚我未染。”
“未染?”白紫蘇蹙眉,旋即眉心舒展,再次沒心沒肺的笑道,“未染、未染、未染、未染”
蕭未染心滿意足地聽著白紫蘇的喚聲,嘴角噙著沉醉的笑意,明明他未曾喝酒,卻為何仍有了醉意?
還記得他在解毒之時,那焚血之毒在每一寸的髒腑和經絡間焚燒著,他想要堅持下去,卻無論如何都受不了這份凌遲之痛,他想了很多的事情來促使著他堅持下去,可到了最後,真正讓他堅持下去的,卻只有一個名字:
“紫蘇。”
他一遍遍的喚著這個名字,仿佛將它融入了骨血,刻在了心尖最最柔軟的一處,自此難以消磨,自此甘願沉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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