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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小寒,天黑時分,竟飄起了雪,讓燈籠照得片片金閃,風一吹,打著旋,忽悠不見。有那愛雪的幾個小丫頭,嘻嘻哈哈跑出來接雪片玩,見來人,忙微蹲膝作福。
“鍾嫂子。墨紫姐姐。”如今誰都知道,守竹林的墨紫是三奶奶的四大陪嫁丫頭之一。別人看林子,是不得寵,但這一個可不同,想來就來,想走就走,要見奶奶都不用通傳,且回回來,不止能逗奶奶高興,連三爺也極器重的,動輒談天說地。
墨紫笑著點頭示意,對鍾家媳婦道“這雪要下一夜,明日就能堆雪人了。”
鍾家媳婦幹了這三個多月,也算看明白了。這回,三爺對三奶奶是用足了心思的。雖然三爺讓她嚴治著默知院,說不讓三奶奶出門,
可破壞規矩的全是他自己。剛開始帶三奶奶去書齋,來回總有點僵著面,到後來,1小夫妻倆出個院門就跟踏青似的,有說有笑。
“那可好,明日咱們院子裡一定熱鬧。別說幾位姑娘和三奶奶愛親近,三爺也會想出huā樣來的。”鍾家媳婦也是服侍蕭詠多年的老人了,明白什麽時候該睜一眼閉一眼。依她看,金絲獨寵的日子已經過去,正室大妻將會成為詠古齋的人心所向。她何必唱反調,到時候裡外不是人。“這不,前些日子三奶奶帶了些莊子裡送來的野味去老夫人那兒,三爺沒跟著,說這王府裡頭,三奶奶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呢。我瞅著,三奶奶的病是全好了。”
不是病好了,而是軟禁裘三娘的一時意氣,從蕭三郎心中淡了。
聰明人該清楚,強迫禁足非長久之計。
“病雖好了,身子還要將養。”冷風直往脖子裡鑽,雪huā冰涼貼面“鍾嫂子幫著上點心,別讓奶奶累著了。對了,前陣子你不說你家那口子大病一場,有些氣虛?奶奶曾賞我一根野山參,五年份的,不見得能大補,養養氣總還行。我在這兒無親無故的,也用不上。鍾嫂子對我諸多照顧,便當是拜早年禮了。”
進內院之前,墨紫將準備好的山參盒拿了出來,塞給鍾家媳婦。
鍾家媳婦作勢推了推,才忙不迭謝過收了,四下看過無人注意,低聲說道“我家那口子說,前兩日,王妃娘娘跟王爺提到奶奶至今無出,是不是要把絲娘的兩個孩子放到奶奶院裡來養,王爺說由王妃作主呢。
這種話,我一個外院的管事不好對奶奶說,你要是有心,就給奶奶提個醒。我看啊,養自己的孩子比養別人的孩子好了不知多少。再說,絲娘的一雙兒女都已經懂了事,又仗老夫人寵,奶奶接手定然生事。能推則推吧,最好趁三爺待奶奶跟寶貝似的,趕緊自己懷一個。
“喲,看來我這根人參沒白送。”墨紫抿嘴笑道“我替奶奶謝了。”
“也是墨紫姑娘待人誠心,我才說的。要讓我家那口子知道我嚼舌根,少不了挨一頓說。”鍾家媳婦也笑,轉身忙去了。
“下次別隻跟我嚼這些,我更關心國家大事。”因為,事關切身利益。隨著大求使團到達的日子一天天接近,心裡不知怎得不太安穩。
當然,她也就是自言自語,棄廊下,走院中,雪紛落。記憶裡生長的國度遠比這裡寒冷,但她從骨子裡就受不了那樣的冷,入冬就愛往身上褒衣物,而不像那些先祖出生在草原的大求少女,再冷,也穿得苗條無比毫不畏寒。那人,冬天就喊她皮熊。
“墨紫,大冷的天,也不怕凍,穿那麽少?”綠菊正端著熱茶要進書房去,看到墨紫連忙讓她走快點。
原來,經過那些年,她不再是熊了。墨紫小跑,站定在廊下拍雪。雪片小,一拍就化在掌心裡,沁涼濕潤。轉個圈朝裡,記憶迅速褪去。
“有客人?”鍾家媳婦光賣小道消息。
“牙婆子,洛州來的,奶奶見是同鄉,可高興了,要留著住兩天,好說話。”綠菊用手肘去推厚布簾子,托盤上的茶杯輕顫。
墨紫幫綠菊撩起布簾“不知我不在的時候,你如何把茶送進去的?每一回在這兒卡得懸乎。”
綠菊回頭吐吐舌“一個人就懸乎得過唄。”
墨紫失笑,搖搖頭,跟著進去。頓覺一熱,地爐打得正高,屋子裡跟春夏般暖。在外間剛脫下棉袍,還沒來得及找地方放,就聽裘三娘在裡頭喊她。
“墨繁,進來幫我瞧瞧,這兩個丫頭挑得好不好?”
墨紫走進裡屋一看,先瞧見一張熟悉的臉,喜道“這不是高大娘嗎?”
高牙婆本在裘三娘下手坐著,聽有人叫她,可看過去卻是個從未見過的姑娘,心想莫非自己老糊塗了?
墨紫見高大娘一臉糊塗了的樣子,啊了一聲“高大娘,我是墨哥。在洛州,常到您那兒喝粥的那個黑小子。”
高大娘自然記得讓自己飯鋪子擺脫困境的墨哥,張口結舌望著全然不似的桃huā粉面“墨哥是女兒家?“裘三娘沒想到兩人認識,卻不阻礙她逗趣“沒錯,墨哥是大姑娘。她那把自己塗得油黑的毛病如今改了。高大娘,你這回瞧見的是本尊,可一定要記住了,免得找她討粥錢時,認不出來。”
眾人皆笑。
墨紫和高大娘聊些別後話,不提。
待高大娘和兩個新買的丫頭由綠菊領下去,等著開飯的空兒,墨繁便把鍾家媳婦的話說了。
裘三娘略沉吟,隻說知道了,又讓小衣去把白荷紅梅綠菊叫來勹白荷穿著灶頭圍裙,最後一個走進來,難得有些急“奶奶,有什麽事等奴婢做完飯再說,煮到一半,都在鍋裡呢。”
“這不是趁墨紫在麽?船場那頭她管著,越來越少回來,沒準這就走了,等下次又得到什麽時候?”裘三娘拿上來一個描金小黑盒子,放在桌面,手撥著鎖“白荷,你跟我多久了?”
白荷想了想“奴婢七歲跟著奶奶,已有十四年多。”
“今日,是你生辰。”裘三娘手上多了一把鑰匙,擺弄著鎖。
墨紫想,說生日快樂,列在肯定不是時候。裘三娘顯然有重要的話要說,所以才特地讓小衣把她叫回來。或許是生日驚喜?人往往不知道,驚喜和驚嚇其實就在一念之間。
白荷沒墨繁那麽多心思,單純喜悅“奴婢都忘了,奶奶還記得?”
“我也不算記得,你們都知道”裘三娘的視線掃過四大丫頭,還有墨紫“我這人沒心沒肺的,從未給誰過過生辰,便是我自己的,還是你們硬要幫著過。”
那不是因為沒心沒肺,而是小氣摳門,為了省錢。墨紫垂眸盯鞋尖,心中暗道。不過有一句說一句,如今好多了。這不,都要給丫頭過生日。
“奶奶別這麽說。哪有主子給丫頭做生辰的?奶奶能記得日子,就是白荷的福份了。”白荷單純善良,卻不是傻,幾句話下來,心生疑竇。
“這麽些年,乾脆一次把禮補齊,如何?”裘三娘掀開盒蓋,取出一卷紙,還有一小簿子。
墨紫對那卷陳年舊紙是什麽完全看不出來,但那簿子卻很熟悉,和她手上的戶本一模一樣。
“白荷,這是你的賣身契。”裘三娘掌心向上,托著那卷紙,朝白荷遞了過去,微微笑著“拿去吧。要自己保存當個念想,還是撕碎了再不惦記,你決定。不用擔心賣身契落到別人手裡,加了官府大印,已是廢紙。你從今往後,自在身自在心,自己做主。”
這番話一出,驚得幾人不知該如何反應才是,喜嚇難辨。
白荷一步一步蹭上前,雙手接過紙卷,解了繩打開看半天,送到墨紫面前“墨紫,我不識字,你幫我看看。”
綠菊叫道“好姐姐,你不識字還看老半天?我的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墨紫瞧到紙卷上有一個大大的廢字章,小字寫大周戶部蓋印及年月日,點頭“確實是白荷你的賣身契,已經作廢了。”要恭喜嗎?可白荷的臉色蒼白的。
而站在對面的紅梅也沒有高興的神情,倒是眼底一抹擔憂。
綠菊最沒心眼,拍手直言好“姐姐快給奶奶磕頭謝恩,從現在起,你就是自在人了,多好啊。”
她一說完, 白荷就真跪下了。跪得很重,膝蓋撞地,砰砰兩下。
“奶奶這是用不著白荷了嗎?”比綠菊想得多,白荷十分不安“所以,才讓鍾家媳婦找了廚娘來?”本以為是給她的幫手,畢竟身為大丫環,也不能一直待在廚房裡。如今再看,是盤算好的替代。
“白荷,你到歲數出府了。再耽擱下去,就誤你一輩子。”數月前,墨紫的話點醒了裘三娘,先從白荷開始。
杏眼兒一漾,她這般安排“今晚咱們幾個一起吃頓好的,明日一早幫白荷收拾。1小衣,你送白荷從正門出府。還有,墨紫”
“是。
”要放白荷出去了。
墨紫還以為第一個〖自〗由的,會是自己。只不過,對自小同裘三娘一起長大,就像衛星一樣忠誠的白荷而言,〖自〗由,不但不迫切,還很恐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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