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威力無窮
大漠無垠,草色青青,夏風吹過,拂起陣陣草浪,好似大海的浪花,格外好看。
“隆隆!”
如雷的蹄聲響起,一隊漢軍正在草原上馳騁。
漢軍雖是精神抖擻,卻是個個汗流浹背,喘著粗氣。胯下戰馬張著嘴直喘,毛發上盡是汗珠,他們行軍時間不短了。
“這是哪裡?”
一個漢軍屯長抬頭望天,烈日高懸,正是日頭最毒的正午時分。
在大草原上行軍,到處都一樣,東西南北都是草原,沒有參照物,一個不小心就迷路了。
“我們行軍兩天了,這是鬧的哪門子玄虛?”又一個軍司馬嘀咕起來。
“要你們多嘴!”李廣的聲音響起,喝斥起來:“一個個的把嘴巴給我閉緊!大帥要我們怎麽做,我們就怎麽做!誰要是不願意,馬上滾!”
“飛將軍,不是我們不願意,實在是讓人糊塗呀!”一個漢軍仍是嘀咕不休:“行軍兩天,卻不告訴我們為何。在這只見青草,不見人的大漠上行軍,讓人迷糊。”
“大帥要檢驗我們行軍的速度,能不能準時趕到預定地點。”李廣大手一揮:“這一次,幾萬軍隊從不同的地方出發,大帥要求我們在今日午時趕到帥帳報到。違者,重責!這點苦,你們就受不了?秋後與匈奴的大戰,行軍比這更辛苦,你們還怎麽辦?”
都知道秋後會有一場大戰,漢軍兩場勝仗下來,士氣高昂,軍心大振,無不是大吼:“打唄!打得匈奴去向昆侖神哭訴!”
在東西南北,數個方向上,都有漢軍在行軍。
此時,在一個山包上,周陽駐馬其上,望著眼前的草原。草深及膝,青青一片草浪,夏風吹過,讓人心曠神怡。
不遠處有一片樹林,樹木在風中微微搖晃,發出“沙沙”的響聲。
周陽身後,是上百面大鼓,上百鼓手手握鼓槌,站在戰鼓前,靜等周陽的號令。
抬起頭,望望天空,日當正午了。周陽右手一揮:“擊鼓!”
“咚咚!”
如雷的鼓聲響起,百裡皆聞,遠遠傳了開去。鼓聲足足響了一盞茶時分,方才停歇下來。
這裡,除了上百面戰鼓和鼓手,以及護衛的建章軍以外,什麽也沒有。在這裡擊鼓,真不知周陽鬧什麽玄虛。當然,兵士們不會問出來,只是把這疑問埋在心裡。
“隆隆!”
一陣悶雷似的蹄聲傳來,先是很輕微,要不是耳音好,還聽不見。隨後,這蹄聲越來越響,好象炸雷在轟鳴似的。
一朵火燒雲從西邊出現,朝著山崗快速移動,不多一會兒,就近了許多。可以看清了,正是騎著戰馬趕來的漢軍。
與此同時,在東邊也出現一隊漢軍,急速馳來,濺起的煙塵好象一條怒龍似的。
一隊又一隊漢軍不時出現,快速集結。不大一會兒,數萬漢軍就集中在這片草原上了。
周陽看在眼裡,大是欣慰。戰爭嘛,不可能把軍隊集中在一起,而是要分成很多路行軍,他們能否按時趕到,是非常重要的,甚至決定戰爭的成敗。
正是從此點考慮,周陽才決定來一次實戰演練,把數萬漢軍分散到不同的地方,給他們的軍令是,要在一天半之內趕到戰鼓響起之處。
要讓他們能按時趕到,就得讓他們辨清方向。在草原上,認準方向很難。周陽現在沒法造指南針,就教他們一些辨別方向的實用技巧,看來,他們掌握得不錯。
一騎飛馳,正是飛將軍李廣,飛馬趕來。來到周陽面前,以軍禮相見,在馬上抱拳施禮:“末將李廣,見過大帥!”
“飛將軍,辛苦了!”周陽回禮。
“末將程不識,見過大帥!”程不識緊跟著趕到。
“末將公孫賀見過大帥!”
眾將一個接一個的趕到,向周陽見禮。
敘禮畢,周陽問道:“行軍中,可遇到問題?”
“大帥,沒什麽問題!”李廣大笑著回答,聲若洪鍾,震人耳膜:“大帥教的法子真好用,帶上一根竹竿,往地上一插,把影子連在一起,就能找到方向,真是神奇。”
漢劍太短,找方向不太準,用竹竿就更加準確了。
他這話,立時得到眾將一片附和聲,個個說這法子好用。要是有時間,把指南針造出來,就不用這麽麻煩了。
在這些人中,得益最大的就是李廣了。歷史上的李廣,率領軍隊在大草原上行軍,總是“失期”,也就是沒有按時趕到,那是因為他很難找準方向,跑錯地方了。
就是“漠北決戰”,他也失期了。等他趕到時,衛青都打得“單於夜遁逃”了。
經過周陽的調教,李廣對方向的辨別能力大增,再也不會失期了。
“大帥,說好的,我第一個趕到,該歸我指揮。”李廣撥馬來到周陽身邊,不管三七二十一,掏出令旗,就發號施令了。
“誰說第一個趕到就能發號施令了?”程不識不依了。
“上次你們深入大漠,我留守了的,這指揮當然歸我!”李廣當仁不讓,一揮令旗:“裝弩!布陣!”
漢軍得令,跳下馬來,把部件從馬背上取下來,開始組裝弩。
自從弄回四千多架秦弩,周陽就集中精力訓練漢軍用秦弩。秦弩的使用,和大黃弩差不多,這不是難點。難處在於,需要大量的弩手,這可是讓周陽大傷腦筋。
原先的弩手,因為會騎馬,會射箭砍殺,再有此次深入大漠的歷練,不少人已經成長為真正的騎兵了。盡管他們和騎兵精銳還有很長的距離,對於急需騎兵的周陽來說,這已經很不錯了,自然是把他們調入了騎兵。
這一來,這弩手就緊缺了。四千多架秦弩,就需要三兩萬弩手。再加上不少弩手當了騎兵,這弩手緊缺程度可想而知了。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只有從步兵和車兵裡抽調,對他們緊急訓練。首先得教會他們如何用弩,其次就得教會他們騎馬。
好在,邊軍都是精銳,訓練倒也不算太費事,經過這些天的訓練,他們的進步相當大。周陽決定在今天進行弩陣演練。
弩陣是秋後大戰,周陽手中唯一的王牌,自然是要下一番功夫,這演練是少不了的。
弩手們的動作非常麻利,很快就把弩組裝完成,擺在地上,排成一個個陣勢。
邊關原先有四千多架弩,景帝從長安武庫調撥了一些來,再加上周陽從河套之地弄回來的秦弩,接近萬數了,這陣勢比起上次演練大了一倍多。主要是因為秦弩太大,佔地廣的原因造成。
秦弩的射程最遠,放在最前面。望著一張張秦弩,眾將臉上洋溢著笑容。秦弩的威力如何,不需要想的,河套之戰匈奴五十萬大軍幾乎全軍覆沒早已證實了。
依然是上次試演的梯次配置,秦弩後面是大黃弩。大黃弩後面是擘張弩,再後面是瘦弩和夾弩。
看著秦弩,李廣開心不已:“大帥,先試試秦弩的威力!”
周陽也想看看四千架秦弩齊發的威力究竟有多大,微微點頭。
自從和秦無悔相遇開始,周陽時時刻刻都在聽著秦弩的故事,蒙恬如何用秦弩打得匈奴屍積如山,血流成河。周陽也親手試過秦弩的威力,可是,數量不多,還沒有把四千多架秦弩集中在一起齊射。
程不識他們也想看看秦弩的威力,人人睜大了眼睛,死盯著秦弩。
只見弩手們齊聲吆喝,拉開弩臂,裝上弩矢。
秦弩的弩臂比起大黃弩要長大許多,一經拉開,好象一隻隻作勢欲撲的怪獸。
其弩矢酒杯粗細,一丈多長,入手沉甸甸的,有十幾二十斤重。每架秦弩上裝滿了弩矢,那就是好幾支。支支閃亮放光,好象張開嘴巴,露出毒牙的毒蛇,隨時會朝敵人撲去。
別的不說,光這氣勢就讓人驚訝讚歎!
“放!”
李廣手中的令旗重重揮下,怒吼一聲,好似炸雷一般,遠遠傳了開去。
“咻咻!”
密集的弩機聲中,弩矢好象毒蛇一般躥了出去,對著樹林射去。
破空之聲響成一片,震得人耳膜隱隱生疼,有些兵士忍受不住,忙以手捂耳,咬牙挺住。
四千多架秦弩,一輪射擊就是兩萬多枝弩矢。兩萬多枝十幾二十斤重的弩矢射出,要射到八百步之外,這需要多麽強勁的力道,其帶起的破空聲有多大,難以想象。
周陽那感覺,就象置身在炮火紛飛的現代戰場似的,耳朵裡嗡嗡的響成一片,連身邊的人說話都聽不清。
入眼的那一幕奇景,周陽終生難忘。沒錯,是奇景!
弩矢掠過之處,其下的青草好象給狂風吹過一般,齊刷刷的伏到,形成一波洶湧的草浪。
要不是親眼所見,周陽真不相信,遠在秦朝,就能製造出如此人工奇觀!
弩矢落下處,樹木亂搖亂顫,不少樹木翻倒。這裡的樹木,周陽親自勘查過的,小者碗口粗細,大者水桶粗。不論大小,要麽是風中落葉似的顫動,要麽就是轟然斷折。
隻一輪射擊,樹林邊緣出現一大片空缺,只有稀稀疏疏的樹木還矗立著,樹身上插滿了弩矢,乍一看上去,就象刺蝟。
這威力,比起上次弩陣齊射還要強,強得多,周陽他們盡管已經知道秦弩的威力不小,就是沒有想到是如此之恐怖,不由得張大了嘴巴,睜圓了眼睛,象木雕似的站著。
驚天的響動之後,卻是出奇的寂靜!
那是給秦弩的威力驚呆了,沒人有說話。數萬大軍人人如木雕泥塑一般,要不是胸部起伏,一定會把他們當作雕像。
“天呐!”
過了許久,周陽他們才從震驚中清醒過來,看看身邊的人,入眼的盡是驚訝之色。
當然,還有喜色,歡喜無限。有如此利器在手,匈奴能奈我何?
“大漢萬歲!”
將士們齊聲歡呼起來!
準確的說,應該叫大秦萬歲!
周陽心裡糾正一句,大是感慨,怪不得蒙恬在陰山三大主要道口布下弩陣,殺得匈奴屍積如山,血流成河,卻又突不出去。秦無悔所言,道口的紅色數十年後方才散淨,並非虛言!
“秦弩,射!”
李廣興奮得好象跳上屋梁打鳴的公雞,不住揮著手臂,一聲又一聲吼著“射!射!秦弩,射呀!”
秦弩一輪又輪的射擊,直到李廣激動的心情平複下來,方才停了下來。
此時的樹林,好象給一群遠古凶獸糟蹋過似的,到處是翻倒的樹木,即使沒有斷折的樹木,樹身上也是插滿了弩矢。
過足了癮,李廣這才指揮漢軍數種弩合練。有秦弩在,原本威力奇大的大黃弩只有充當配角的份,其威力比起秦弩差上一大截。
當數種弩齊射時,一幕奇觀再度上演。在空中掠過的弩矢,好象雨點一般密集,要想從如此密集的弩矢下逃生,想得別想。就是蒼蠅,恐怕也沒有這等幸運。
演練完成後,周陽下令收兵。
周陽策馬下了山崗,李廣和程不識他們隨後跟來。來到樹林,只見樹身上、地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弩矢,一眼望去,不知道有多少。
周陽粗略估算,射在這裡的弩矢不下數十萬枝之多。在如此可怕的弩矢面前,血肉之軀只有給屠殺的份。
怪不得當年的秦軍能夠橫掃天下,一統華夏,別的不說,光這弩陣就夠讓人頭疼的了!周陽大是感慨。
驚訝、議論一陣,周陽他們退出了樹林。一聲令下,漢軍過來撿拾弩矢。
從樹身上取下的秦弩弩矢,周陽拿起來一瞧,完好無損,和沒用過差不多。唯一的區別,就是弩矢上沾滿了木屑和汁液。
秦朝能把青銅武器打造成和鐵兵器不相上下,這又何足怪呢?
兵士忙著撿拾弩矢,周陽、李廣、程不識他們策馬觀瞧,個個一臉的喜色。今日,傾泄在這裡的弩矢足有好幾十萬支,這不過是漢軍弩矢的一小部分。到了秋後大戰,擺起弩陣,對著匈奴騎兵連番迭射,用弩矢覆蓋匈奴,匈奴會付出高昂的代價。
在如此利器面前,就是匈奴引以自豪的射雕者也會毫無還手之力,匈奴只有給屠殺的份。這前景實在是太美妙了。
“大帥,要是匈奴現在南下,讓我們打一仗,那該多好!”李廣很是惋惜的嘀咕起來:“單於躲到龍城以北去了,讓我們要找也找不著。”
話音剛落,公孫賀飛馬馳來,一臉的興奮,向周陽稟報:“稟大帥,匈奴左大都尉率領一萬精銳正向我們撲來!”
“什麽?左大都尉?”程不識瞳孔縮成了一條線。
“真是左大都尉?”李廣虎目中精光四射。
“是左大都尉,離我們只有兩百裡路程了。”公孫賀的聲音很高,透著無比的興奮。
“太好了!”李廣雙手緊握成拳,不住揮動:“左大都尉騎射嫻熟,武藝高強,號稱匈奴第一勇士,深得單於喜愛。要是把他給收拾了,單於無異於折斷一隻翅膀,到了秋後大戰時,對我們有百利而無一害呀!”
“大帥,快下令吧!”程不識也急了:“我們和匈奴打了這麽多年,一直想把這左大都尉收拾了,可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他自個送上門來,那就不必客氣了。我們數萬大軍集結在這裡,弩都在,一定不能讓他跑了!”
左大都尉的名頭,周陽是聽過的,要是把他除了,對匈奴的軍心士氣打擊極大。軍臣單於對他極是喜愛,沒了左大都尉,軍臣單於無異於少了一隻臂膀,這好處自是不用說的。
“他在什麽位置?可有匈奴援軍?”周陽身為統帥,決斷之前,得把各種情形弄明白。
“在這裡!”公孫賀取出地圖,指著地圖:“他是孤軍一支。離他最近的匈奴大軍,是左賢王的十萬軍隊,距左大都尉有三百裡之程。”
“三百裡,差不多是一天的行軍路程,時間夠了。”周陽計算著。
“左賢王來了才更好,我們一並把他吃掉。”李廣才不在乎,信心滿滿:“有弩在手,何懼匈奴!”
“先吃掉左大都尉。”周陽決心下定:“至於左賢王部,視情形而定。”
“什麽視情形而定,一並滅了他。”李廣手按在刀柄上,戰意十足。
“他要是縮在後面不來,我們怎麽吃掉他呢?”周陽眉頭皺在一起,思索著道:“我猜想,這是我們深入匈奴腹地滋擾匈奴,單於坐不住了,這才派他們前來。左大都尉自恃武勇,向不把我們放在眼裡,是以他才脫離左賢王部冒進。”
這分析非常準確,眾將點頭讚同。
周陽接著道:“弩陣是我們用來對付單於大軍的, 一定不能泄露出去。是以,這一仗,我們既要檢驗我們的弩陣,又要保住秘密。”
弩陣是漢軍唯一的依仗,要是過早泄露秘密,會使匈奴有所準備,秋後大戰就不好打了,這是必須的。
“大帥,你說怎麽做?”程不識濃眉擰在一起,這事的難度很高。
不要說一萬匈奴精銳,就是一萬頭豬,等著你去抓,說不定還有漏網的。只要有一個跑掉,漢軍弩陣的秘密就會給單於知道。
“我的意思是:斬盡殺絕,一個不留!”周陽手指著地圖,部署起來:“我們這麽來打!”
一通解說,眾將直豎大拇指,齊聲讚道:“好計謀!”
周陽一聲令下,漢軍開拔,一隊接一隊的離去,原本數萬大軍雲集的草原又恢復了平靜。
數萬漢軍好象洶湧的浪潮,向北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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