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十年的堅守,那需要何等的勇氣?需要何等的堅韌之心? 更別說,這還是在匈奴腹地,在沒有兵員補充、沒有物資補給的情況下,他們經歷的血戰、他們遇到的困難,實在是讓人無法想象。
然而,正是在這種艱難困苦的條件下,他們卻堅守下來了,也許這就是中華脊梁!
周陽除了感動,還是感動,擦著淚水,想說句讚揚的話,卻是說不出口。那是因為任何的言語都不足以讚美!
趙破奴他們抹著眼淚,嗚嗚的哭了起來。
這是數十年,秦無悔他們第一次見到同胞,第一次得到同胞的認可!
雖然一個代表秦朝,一個代表漢朝,從某種意義上說,是不共戴天的敵人,然而,他們都是熱血男兒,他們有一個共同目標,那就是:打匈奴!
這種認可,讓秦無悔感動無已,哭得更加傷心了。
他一哭,周陽他們想說安慰的話,卻又找不到合適的話語,只有陪著流淚。
這是數十年的困難與委屈,數代人的困難與委屈,哭得是天愁地慘,哭了足足一個時辰,秦無悔方才收住眼淚。
經過這一通哭泣,秦無悔的精神好多了。周陽收住眼淚,問道:“河套是匈奴的腹地,你們人少,匈奴打來,你們如何應對?數十年堅守下來,實是不容易。”
秦無悔臉上多了一絲笑容:“河套之地土肥水美草壯,是天然的牧場,匈奴重踞此地後,就在這裡牧養戰馬。如今,河套之地,就有匈奴五六十萬匹戰馬。”
“五六十萬?”周陽盡管知道河套之地適合養馬,匈奴在這裡的戰馬肯定不少,卻也沒有想到是如此之多。
“興許還少說了。”秦無悔接著道:“匈奴在河套派有重兵,我們和他們一年就要交戰多次。我們之所以能堅守下來,是因為有蒙將軍留下的寶貝。”
“蒙恬的遺物?”對蒙恬這個大英雄,周陽不乏佩服之情,一聽這話,大是驚訝:“我能看看嗎?”
“你要看,自然是可以。要是你們的將軍來的話,我就不給他看了。”秦無悔打量周陽一眼:“你這麽年輕,頂多是個校尉,給你看看無妨。”
周陽的確是個校尉,卻是統領邊關漢軍的校尉,他走眼了。周陽他們自然是不會說破,問道:“為何?”
“那是因為,你們將軍看了的話,一定會奪走。”秦無悔倒也沒有隱瞞:“這是一份河套之地的詳圖。”
一份地圖頂得上千軍萬馬,蒙恬使用的軍事地圖,其價值是何等之高?周陽心頭猛烈的跳動。
秦無悔從帳幕角落裡的漆匣子裡取出厚厚一撂絹帛,放在地上。周陽他們幫忙,把地圖展開。周陽一瞧之下,雙手發顫,眼睛眨著紅光,激動難已。
這是一張軍事地圖,是蒙恬手繪的地圖,落款是“蒙恬繪於始皇三十五年”。
蒙恬多才多藝,不僅僅是一位能征善戰的將軍,還是一位發明家,改良過毛筆,為秦軍製造過很多軍械,他手繪的地圖比起別人所繪更加精確,更有適用價值。
地圖上繪著山山水水,草地、水源、山川、河流、湖泊標得清清楚楚,就是比起現代社會的地理詳圖也不會差。
有如此精確的地圖在手,秦無悔他們打不過匈奴,還不能藏起來嗎?
“天!這是我看過最精細的地圖了。”趙破奴一雙手直搓,眼睛瞪得象銅鈴,放著熾熱的光芒。
秦無悔指著地圖,解釋起來:“河套之戰時,
此圖還沒有繪成。河套之戰後,大秦盡奪河套之地,蒙將軍派人圖繪,最後繪成此圖。蒙將軍說,大秦對胡地不了解,掌握胡地山川地理至關重要。” 趙破奴看了一眼周陽,周陽這次派人圖繪匈奴地理,兩人相隔數十年,卻是做法相同,這有遠見的人是不是都一個樣呢?
秦無悔非常興奮,也許是數十年來第一次面對同胞之故,指著地圖,聲音有些高:“這裡,就是這裡,始皇原本想在這裡築一座城,再移些百姓來,那河套之地就穩如泰山了!”
“築城?”周陽眼睛猛的睜大了,精光閃動。
趙破奴不解的問道:“河套之地雖然善養馬匹,可是,卻是不毛之地,築城有什麽用呢?”
“始皇是何等的遠略,豈是你能明白?”秦無悔譏嘲一句,這才指著地圖解說:“你瞧瞧,河套之地離關中多近?七百裡呀,只有七百裡!以匈奴騎兵的快捷,要趕到關中,不過數日之程。大秦的都城鹹陽就在關中,匈奴從河套出發,只需要幾天就威脅到鹹陽,你說這事可不可憂?”
不是可憂,是很可憂了。任何一個國家的都城暴露在敵人的威脅之下,那是天大的事情,不能容忍。
河套之地對於中原至關重要,尤其是幾個定都關中的王朝,如秦朝、漢朝、隋朝、唐朝,更是視河套之地為重中之重,原因就在於離關中太近,很容易威脅都城,不得不重視。
正是因為如此,秦始皇才決定出兵河套之地,收復河套。當時,反對壓力很大,就連李斯也反對,說這裡是不毛之地,不該出兵。
漢武帝派衛青攻下河套之地後,立即在這裡築城,就是朔方城,在現在的鄂爾多斯境內,遺址現在都還在。唐朝對河套之地的經營,更是達到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周陽雖是統兵近二十萬,卻對戰略思考得很少,聽了秦無悔的話,不得不讚歎,秦始皇不愧是中國歷史上罕見的帝王, 這眼光放得是何等長遠。
秦朝真要在這裡築城的話,那麽,河套之地就牢牢掌握在秦朝手裡了,可以大規模在河套之地牧養戰馬,實力會大增。
就在周陽讚歎之際,秦無悔指著地圖,往東一指道:“河套之地不僅面對關中,往東也是巨大的威脅。匈奴滋擾漢境,多是從這裡出兵,雁門、定襄、代郡、雲中,哪一次被滋擾,少得了河套之地?即使匈奴不是從這裡出兵,也要用這裡的戰馬,即使不用這裡的戰馬,也需要這裡的增援。”
河套之地正南是關中,往東就是北地,戰略地位非常重要,是以歷代強盛的王朝不遺余力的經營。
“要想保境安民,河套之地必須得拿下!”周陽緊握雙拳。
秦無悔有些驚疑的看了周陽一眼,手指從河套開始,一路往北,深入漠北,聲調非常高:“始皇是構想,先在河套築城,牧養戰馬,積蓄軍力,等到時機成熟,就向漠北進軍,徹底解決匈奴!頭曼單於雖然敗於河套,卻是逃回漠北,他那是在休養生息,一旦匈奴兵強馬壯了,就會再回過頭來滋擾華夏。始皇是何等精明,豈能給他機會?”
一語未了,已是搖頭不已,後來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秦朝亡了,冒頓統一了匈奴,再回過頭來打漢朝,差點把高祖劉邦都活捉了,為禍之烈,古今罕見。
“真要如此,豈有大漢今日之禍?”周陽和趙破奴齊聲讚歎,緊接著就是歎息:“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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