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直搗龍城
“這也太誇張了!”周陽看著統計數字,驚訝未退,撫著額頭,笑道:“這也是好事,匈奴不再強橫了!”
“說得對!匈奴戰力不如我們,是該我們報仇的時間了!”張辟彊很是歡喜:“這麽多年來,都是匈奴壓著大漢打,就沒有大漢壓著匈奴打的事!這一次,我們不僅壓著匈奴打,還把匈奴吃得死死的!”
“是呀!是呀!”李廣他們齊聲附和。
“嗯!”周陽點頭,深表讚同。
數年前的那一仗,漢軍雖然取得了大勝,可是,漢軍的壓力太大,身為統帥的周陽,比誰都清楚,那壓力大到何種程度了。
當時的漢軍,要騎兵沒騎兵,要利器沒利器,要先進的戰術沒有先進的戰術,要什麽沒什麽,根本不敢與匈奴打野戰。為此,周陽是殫精竭慮,絞盡腦汁,能用的辦法全用上了,這才有那一場勝仗。
如今,漢軍正好相反,要什麽有什麽,騎兵、強弩、陌刀、戰馬、長矛、手弩、環首刀……只要周陽要,漢朝就拿得出來。要多少,有多少,根本就不用愁。
來到漢朝好幾年了,大大小小的仗打了不少,就這一仗,周陽打得最是順手,最是稱心,因為這是“富裕仗”。
“接下來的事,就是收地!”周陽臉一肅,開始分派任務了:“東胡很大,雖然我們滅了東胡,剿滅了烏桓,又大敗匈奴,可是,我們能掌控的地方,並不大。得趁此良機,開始收地。全軍分散,各自收地。衛青!”
“末將在!”衛青上前一步,大聲領命。
“你率軍去高句麗!”周陽大聲下令。
高句麗,現在的朝鮮是也!
“諾!”衛青應命。
“李廣朝西,公孫賀往北,公孫建往東!”周陽掃視眾將。
“諾!”李廣他們站得筆直,挺起胸,大聲應命。
“我提醒你們一句:從此以後,東胡是大漢的土地,你們不得妄自殺戮,得約束三軍,要秋亳無犯!”周陽目光炯炯,打量著眾將:“當然啦,不願歸順大漢者,殺無赦,不必留情!”
“諾!”眾將的應命聲響起,好象炸雷在轟鳴。
周陽手一揮,他們快步出帳,率領漢軍收地去了。
“二叔祖,這治理的事情,還是得你來。”周陽看著張辟彊,笑道:“如今,收地不過是一場行軍,會非常順利,地域陡然增加,除了你,沒人能治理好。”
東胡已滅,烏桓、鮮卑、匈奴,這些阻礙漢軍收地的因素不複存在,只要漢軍所到之處,必是望風而降,這土地增加相當快,除了張辟彊,還真找不出一個能處理此事的人。就是周陽,自問也不善長此事,非得張辟彊擔任不可。
“大帥放心,此事我會處理!”張辟彊欣然領命。
收地非常順利,幾乎沒有遇到抵抗。只有零星的戰鬥,對於漢軍來說,一個衝鋒就能解決,就是高句麗,也是望風而降,願歸入大漢。
地域增加實在是太快,盡管張辟彊有著不凡的政才,也是忙得團團轉,周陽不得不幫忙。
在二人的努力下,東胡之地有序的歸入漢朝。
在這之外,周陽又挑選不少東胡人,把他們收入軍隊,訓練他們,準備與匈奴廝殺。
長安,未央宮,猗蘭殿。
景帝面容憔悴,靠在軟榻上,王美人端著藥碗,正在一杓一杓的給景帝喂藥。
“這藥真苦呀!”景帝輕聲感慨:“為人莫生病,生病就得受苦!”
“皇上,瞧你說的,藥能不苦嗎?”王美人淺淺一笑,媚態橫生:“良藥苦口,苦的藥就是好藥。”
“不通,不通!”景帝搖頭,很不讚同:“匈奴打了大漢數十年,讓大漢苦不堪言,難道匈奴也是一劑良藥?”
“皇上,瞧你說哪去了?”王美人嗔怨道:“這是吃藥,那是國事,不同的事。”
“藥也好,匈奴也罷,都是讓朕苦!”景帝翻翻眼睛:“最苦的還是匈奴,朕是苦了數十年!先帝、高祖,哪一個不苦匈奴?”
“咚咚!”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只見劉徹和主父偃、申公、董仲舒、周亞夫他們快步進來,個個臉上帶著喜色,劉徹走路跟風一般輕快,好象在飄。
“見過父皇!”劉徹幾下飄到景帝榻前,向景帝見禮。
“太子,有喜事?是不是周陽有捷報傳來了?”景帝眉頭一挑,臉上泛著喜悅。
“父皇,不是捷報……”劉徹的話才開個頭,就給景帝打斷了:“嗯!吃敗仗了?”
“父皇,你容我把話說完嘛!”劉徹坐下來,提起拳頭,給景帝捶肩,笑嘻嘻的道:“父皇,這可是大捷報!大捷報呀!”笑得嘴都裂成了荷花。
“什麽大捷報不捷報的?捷報就是捷報!”景帝眉頭一擰,有些不悅。
“皇上,你有所不知道,這真的是大捷報!”申公笑呵呵的接過話頭:“從未有過有的大捷報呀!”
“申公,你怎麽了?把話說清楚!”景帝臉一沉。
“諾!”申公欣然領命:“皇上,此次的捷報與眾不同,比起長城大捷都不同……”
“申公,你怎麽說話的?你這個學問大家,說話顛三倒四,說了半天,還沒說出所以然來。”景帝忍不住埋怨一句。
“呵呵!”申公不僅不當一回事,反倒是笑得更暢快了:“皇上,容臣把話說完。長城大捷,大漢雖然取得了空前的勝利,把匈奴五十萬大軍殺得潰不成軍。可是,大漢的傷亡大呀,將士們人人帶傷,戰死十來萬,那是何等的慘烈。”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的代價很小?”景帝明悟之人,一聽便明白,虎目猛的睜圓了,問道:“我們傷亡多少?”
“皇上,我們一個要換五十來個匈奴。一換五十呀,不敢想,不敢想的事!”主父偃接過話頭,不住搖晃腦袋:“天啊,起孫吳之輩於地下,也不過如此嘛!”
“一換五十?”景帝猛的翻身坐起,眼睛瞪得象銅鈴,聲調拔得老高,好象見到仇人似的,大吼起來:“主父偃,你沒說假話?”
不能怪景帝,一換五十,這是很驚人的傷亡比了,在歷史出現過幾次,沒人知道。只知道一點,這是罕有的事情。
數十年來,匈奴壓著漢朝打,漢朝的傷亡居高不下,往往是一個匈奴,要換好幾個漢人,甚至十數個漢人才能換一個匈奴。如今,竟然顛倒過來了,是五十個匈奴才能換一個漢軍。
如此高的傷亡比例,即使匈奴以前壓著漢朝打,也是沒有過的事情,要景帝乍聽之下相信,不是難,是很難!
劉徹抓過一件袍子,給景帝披在肩上,笑道:“父皇,我也難以相信,可是,那是姐夫親筆報來的戰報,能有假嗎?”
“周陽沒虛報吧?”景帝仍是有些難以置信。
“皇上,請過目。”董仲舒笑呵呵的取出竹簡,遞給景帝。
景帝手一伸,一把奪在手裡,展開竹簡,瀏覽起來。一雙虎目越瞪越大,比起牛眼睛還要大,死死盯著捷報,雙手不住打抖,說話結結巴巴:“這這這……”
“父皇,你是不信姐夫?”劉徹笑問一句。
“咕!”景帝喉頭髮出一陣古怪的聲響,卻是沒有說話。
“皇上,這事是有些難以置信,可是,這是周大帥親筆寫就的奏章,不會有假!”董仲舒忙提醒一句。
“這事是太難以置信。可是,這是周陽親筆寫的,周陽再三說,他也難以置信,一而再,再而三的核實,準確無誤,朕能不信嗎?”景帝緊緊抓著竹簡,猛的跳將起來,仰首向天,大笑不已:“哈哈!哈哈!”
“哈哈!”景帝的笑聲不斷,暢快無已,不停的在殿裡走來走去,快得象在飛。
“天呐!一個換五十個,起孫吳、商鞅、蒙恬之輩於地下,也不過如此,不過如此!”景帝興奮之情不減,一個勁的道:“大漢之軍如此驃悍,何愁匈奴不破?何愁不破匈奴?”
在此戰以前,盡管知道漢軍的戰力很強悍,遠遠超過匈奴,卻是沒想到,是如此的強悍。如此懸殊的戰殞比,等於是說,匈奴伸長了脖子,任由漢軍在砍。
那可是匈奴,強悍的匈奴,壓著漢朝打了數十年的匈奴,他們等於是豬,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這是何等的讓人歡喜!何等的讓人激動!
景帝足足暢笑了一盞茶時分,這才好這容易平複下來。
“皇上,還有喜事呢!”申公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說,什麽事?”景帝拈著胡須,站得筆直,好象利劍般挺拔,似欲刺破蒼穹。
“皇上,大帥把兩萬多投降的匈奴砍了一條腿,一條膀子,要他們爬,要匈奴爬回龍城去!”申公大聲說道。
“好!匈奴可恨,就是要這樣!”景帝虎目中精光四射:“單於知道了,肯定會嚇破膽!”
“是呀!”劉徹扶著景帝,笑道:“父皇,姐夫如此做,就是為了要給單於送一封信,這信就是:龍城見!”
“龍城見!”景帝狠狠一握拳,大聲讚賞:“說得好!說得好!太好了!此言,可佐酒,拿酒來!朕要痛飲千杯!”
“皇上,倉公說了,你如今不能飲酒,還是別飲了!”王美人急得不行,忙勸阻。
“倉公的話不可信!”景帝一揮手,笑道:“如此美事,不能痛飲,非人也!一定要飲!一定要飲!”
“父皇,這飲酒是應該的。”劉徹衝王美人一閃眼,笑道:“可是,不能光飲酒,我們得商議一下,如何與單於龍城相見!”
“對對對!”景帝在劉徹肩頭輕拍一下,甚是欣賞:“太子,你長大了,有見識!此戰之後,情勢大變,大漢已經具備了遠征大漠的實力,是該直搗龍城的時候了!來,都聚過來,我們好好議議。”
“諾!”主父偃他們應一聲,圍坐在一起。
“東胡不僅要收,還要治理好。”景帝眉頭一挑,沉思起來:“張辟彊如此大才,不能留在東胡,得把他調入朝中來。就叫公孫弘帶一批官員,前去東胡,接替張辟彊。大軍凱旋之時,他與周陽一道回京!”
這是應該的,張辟彊這樣的人才,放到東胡,太浪費了,沒人有異議。
“兵馬未動,糧草先行。雖說如今的邊關,實行移民實邊之策,早已今非昔比,可是,這是生死之戰,不能掉以輕心,仍是要有充足的準備!”景帝接著道:“開始向邊關調集錢糧軍械戰馬民夫,等周陽班師之後,略事歇息,直搗龍城!”
“直搗龍城!”
劉徹、周亞夫、申公、董仲舒、主父偃他們齊聲大吼,緊握雙拳。
龍城,是匈奴歷代單於的埋骨之所,是匈奴的聖地。直搗龍城這話,無數人說過,那是豪言壯語,激勵人心的。
可是,現在不再是豪言壯語,不再是激勵人心的話語,是戰略決策!
強漢大軍,直搗龍城的時機成熟了!
景帝猛的轉過身,望著北方,右手狠狠揮下:“龍城就在前方!在北方!”
景帝虎目中精光閃爍,明亮如九天之上的烈日!
單於王庭,在龍城北方近千裡的地方。
王庭,是一個籠統的稱呼,沒有具體的地點,只要單於在地的方,都是王庭。
此時的王庭,有很多帳幕,一座接一座,帳幕相連,不知道有多少。這些帳幕,不再是以前那般,東一座,西一座,凌亂無序,而是秩序井然。
巡邏的匈奴,馳騁來去。這些兵士是單於本部精銳,個頭高大,驃悍異常,身著劄甲,腰懸彎刀,背負硬弓勁矢,兵器鉤上,還有一根木棒,胯下駿馬,馳騁起來,威勢不凡。
王庭外的原野上,白雲悠悠,綠草如茵,牛羊成群,牧民騎著駿馬,揮著馬鞭,驅趕牛羊,唱著牧歌。牧歌悠揚動聽,一派祥和景象。
軍臣單於的王帳,異於尋常帳幕,特別寬大。王帳前一根旗杆,飄揚著一面王旗。
王帳中,軍臣單於身著裘衣,沒有戴皮帽,一顆光溜溜的腦殼露在外面,油光鋥亮,都趕得上燈泡了,可是省不少燈油了。
穩坐在寶座上,左手握著黃金權杖,目光炯炯,打量著群臣。
如今的軍臣單於,早已不是以前的軍臣單於,蒼老了許多,頦下胡須已經花白,臉上已有不少皺紋。
數年前的軍臣單於,龍精虎猛一個人,驃悍過人。如今的軍臣單於,卻是一派蒼老之氣,這都是周陽造成的。
數年前那一戰,匈奴慘敗,五十萬大軍,所剩無幾。軍臣單於時刻不忘報仇,殫精竭慮,精力大耗。再加上,他雖然逃得了性命,卻是身體已經垮了,不再有以前的精力。幾年熬下來,就是眼前這般模樣了。
他屁股下面的寶座,仍是伊稚斜當初倉促弄的王座,他一直用到現在。真正的王座,如今還在長安,成了漢朝的戰利品。軍臣單於之所以沒有重造寶座,那是他矢志要打進長安,奪回所有的單於信物。
單於的信物,就只有他手裡的黃金權杖了。
軍臣單於跟前的短案上,擺放著一隻烤全羊,還有溫好的馬奶子。軍臣單於扯下一塊羊肉,使勁往嘴裡塞,狠狠的嚼著:“侯產兒數日沒有訊息,你們說,這是為何?”
侯產兒已經身死,自然是不會再有戰報報來。只是,侯產兒身死的訊息還沒有傳到,軍臣單於還不知道。
一眾大臣,坐在各自的位置上,大口吃肉,大口喝馬奶子,好不快活。
“依我說,侯產兒肯定在追漢軍,沒時間給大單於報軍情。”
“漢軍?你說得真客氣!那是漢狗,是漢狗!”
“對!左谷蠡王肯定在追擊漢狗!”
“左谷蠡王是大匈奴的第一猛將,騎射精熟,天下無雙,就是飛將軍也比不了。漢狗遇到左谷蠡王,那就是找死!左谷蠡王,一定會殺得漢狗潰不成軍!”
侯產兒的威名太盛,一眾大臣對他極是信服,一提起侯產兒,就要為他大吹法螺。
軍臣單於對侯產兒絕對信任,不住點頭,道:“這一仗,中行說謀劃的,非常好!漢軍給我們誘到東胡腹地,哪裡是大匈奴勇士的對手。他們的輜重就是個大問題,想從漢境運輸軍糧,太難了。就算周陽用東胡的牛羊,也不夠啊。以侯產兒進軍的速度,連根羊毛都不會留給周陽。”
“哈哈!”一眾大臣哈哈大笑。
“更別說,在東胡腹地,與大匈奴的勇士大戰,漢軍能做到嗎?”伊稚斜緩緩開口,聲音仍是那般清冷。
東胡之地,與匈奴之地一樣, 是無盡的草原。在大漠上與匈奴大戰,匈奴能不勝嗎?
中行說一頭雪白的華發,臉上帶著笑容,坐在角落裡,安安靜靜的吃著羊肉,喝著馬奶子,不時捂一下胸口。時間都過去好幾年了,他心疼這毛病一直不見好。
“東胡一收,大匈奴就可以與漢人大戰了!”軍臣單於大笑起來,聲若洪鍾:“這麽多年來,本單於殫精竭慮,為的就是洗雪恥辱!這一次,本單於一定要打進長安,血洗未央宮!睡漢皇的女人,喝漢皇的美酒,吃漢皇的美食!”
“打進長安!打進長安!”一眾大臣眉花眼笑,仿佛已經打進長安了。
“大單於!”就在這時,渾身是血的阿胡兒跌跌撞撞的衝了進來。
“小王子,你怎麽成這樣了?”軍臣單於有些難以置信,驚疑的打量著阿胡兒。
“大單於,我們全軍覆沒!”阿胡兒跪在地上,聲嘶力竭的吼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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