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龍城到了!
什麽美事?周陽樂成了這樣,公孫賀激動得吼得山響,李廣更是震驚得從馬背上摔下來了。眾人打量著歡喜難言的三人,一個個金色的問號飄了起來。
周陽、公孫賀、李廣,哪一個別是經歷過無數的大風大浪,勝仗打了不少,還有什麽事情能讓三人如此震憾的?
別的不說,就說李廣,戎馬一生,膽量之豪,放眼天下間,能與之相提並論者少之又少,要讓他震憾的事情並不多,能把他從馬背上震得摔下來的事情,更是屈指可數。
就是當年的長城大戰,也沒有讓李廣如此震憾吧!那一戰,匈奴五十萬大軍灰飛煙滅,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大帥,什麽事呀?”程不識代表眾將問話,一臉的期盼之色。
“還能有什麽事?”李廣搶過話頭,大聲吼起來:“單於要在龍城祭祀冒頓,時間就在後天。”
“這有什麽好奇怪的?”程不識碩大的頭顱,不住搖晃,一臉的啞然之色:“匈奴每次出兵,都要祭祀他們那狗屁不通的冒頓老賊。”
冒頓單於,是匈奴歷史上最為偉大的單於,他一生乾過的最為得意的事情,莫過於平城圍高祖劉邦和遺書謾呂後這兩件事了。
這兩件事,在匈奴眼裡,那是無上的樂事,讓匈奴一提起來,就是津津樂道。可是,這兩件事卻是讓漢人恨得牙根發癢,讓漢人屈辱,讓漢人氣憤。
自盤古開天地以來,有哪一個中國的帝王經歷過這樣的奇險?有哪一個帝後遭到這樣的調戲?誰能不生氣?誰會輕易忘卻?
漢人最恨的便是冒頓,是以程不識一提起冒頓,總是不免貶損幾句,把他說得一文不值。
緊接著,程不識一張嘴巴張得圓乎乎的,眼珠瞪出,再也說不出話了,喉頭髮出“咕咕”聲,以此來表達他的震憾之情!
就這一會功夫,衛青他們想明白其中的訣竅,無不是一臉的震憾之色,驚訝之情滿臉,一臉的難以置信,這種好事,竟然給他們遇上了。
“天佑大漢!”
突然之間,處於極度震驚中的眾將齊聲歡呼起來,使勁的晃著拳頭,興奮無已。不少人,更是搖來晃去,要不是死死抓住馬鬃,肯定是步了李廣的後塵,一頭從馬背上摔下來。
不能怪他們,實在是,這是一樁天大的美事。軍臣單於祭祀冒頓單於,這是匈奴的禮節,本無可厚非,問題是,他選的時間,也許是巧合,也許是天意,正好是漢軍趕到龍城的日子。
可以想象,漢軍趕到龍城的時候,匈奴正在祭祀冒頓單於,完全沒有防備,這不是天賜良機嗎?
“你們知道嗎?”就在眾人的驚訝之中,李廣扯起嗓子,尖叫起來:“這可是天賜良機呀!天賜良機!”
“的確是天賜良機!是這些年來,我們遇到的最好機會!”周陽也是喜悅難禁,拍著額頭,歡喜的調侃起來:“我聽說天上會掉餅,原本以為是假的,沒想到竟然是真的。這次的事,不僅是天上掉餅,還是掉進嘴裡的那種!”
“呵呵!”
眾將的暢笑聲響起,這是他們的回答,歡喜無限。
“我原本有些擔心,匈奴分散在數百裡方圓的地方,二十五萬大軍雖說不少,要把他們全部裝進去,不太可能。”周陽歡喜無限,話也多起來了,一臉的笑容:“勿用置疑,我們趕到龍城,突然發起進攻,必然會有不少匈奴牧民給我們驅趕,朝著龍城逃去,匈奴會死傷無數。可是,也有不少匈奴逃掉,至少逃掉三五十萬不是問題。三五十萬匈奴牧民,雖說沒多大戰力,可是,卻為匈奴恢復留下了種子,後果依然嚴重。”
周陽說得一點不錯,匈奴牧民分散在數百裡方圓的范圍內,以二十五萬漢軍,要想把兩百萬匈奴全殲,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原因不在別的,只在於,匈奴分散,二十五萬漢軍不可能把他們全部包圍,必然有為數不少的匈奴牧逃走。
逃掉三五十萬不會是問題,一旦逃出這麽匈奴,無異於給匈奴留下了種子,後果非常嚴重,說不定兩次河套大戰後的情形會重現,匈奴敗而不破,再次複起。
是以,要想讓匈奴不再複起,就需要把集中在龍城附近的近兩百萬匈奴全殲。如此一來,匈奴的口眾銳減,恢復的可能性不大,漢朝就能取得全勝。
後天,軍臣單於要祭祀冒頓單於,必然隆重,匈奴都得趕到龍城去。這一趕去,給漢軍最大的便利,並不是漢軍突如其來,對匈奴發起突襲,而是使得漢軍要包圍的地方驟然縮小,由數百裡變成了數十裡。
二十五萬漢軍不可能包圍數百裡方圓的地方,但要包圍數十裡方圓的地方,絕對不是問題。近兩百萬匈奴給漢軍包圍在中間,其後必然是災難性的!
這前景實在是太美妙了,太誘人了,遠遠超出了周陽的預期,周陽哪能不歡喜的。
可以想象得到,近兩百萬匈奴給漢軍團團包圍,必然會驚惶失措,相互踩踏,就會死傷無數,那是何等的讓人震憾!
不要說打,光是想想,就讓人熱血沸騰,讓人心神激蕩!
“我們原本就要把匈奴象牛羊一樣牧放,驅趕到龍城去,沒想到,他們自己找死,自個去了龍城,他們嫌命長嗎?”程不識一雙明亮的眼裡全是美妙的星星,一臉的風光霽月。
“這是天厭匈奴!”衛青手按在刀柄上,沉聲道。
“對!天厭匈奴!”對這說法,眾人齊聲附和。
周陽不信什麽天道之事,可是,處此之情,也是不得不讚成衛青的說法,不住點頭。
“公孫將軍的一個失誤,竟然促成了這樣的良機,公孫將軍你立下了大功呀!”周陽感慨萬端,原本的危機,竟然成了良機。
“大帥,末將不敢居功!末將錯失,未釀成禍事,末將已是感激不盡。”公孫賀大聲辭謝。對他來說,只要沒有造成過大的損失,便謝天謝地了,哪敢居功。
“戰場之上,就是這樣,變化多端,誰也說不準。”周陽仍是感慨不已。
“這都是大帥運籌幃幄,若不然,哪有這等美事。”李廣率先誇讚起來。
在當時,眾將絕望,原本以為事不可為了。沒成想,給周陽妙手一推動,不僅穩住了軍臣單於,還有如此一樁美事,這都是周陽的功勞。若無周陽,漢軍已在回漢境的路上了,哪有這樣的良機。
“是呀!是呀!”眾將不住點頭附和。
“大帥,這一仗,我們怎麽打?”李廣很是心急,不住搓手,瞧他那模樣,恨不得立時殺到龍城去。
他這話,正是眾將心中所想,無不是打量著周陽,靜等周陽的回答。
“我原本想,在趕到龍城之前就分兵,你們率領軍隊趕去東西北三個方向,趁匈奴未察覺之前,突然發起進攻,打匈奴一個措手不及。”周陽臉一肅,沉思著道:“如今,情形已經發生了變化,不必分兵。我估算過了,單於要在後天祭祀冒頓,我們明天晚上趕到龍城,還可以歇息半晚,養精蓄銳。然後,趁著匈奴正在進行祭祀,全軍出擊,打他個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大漢萬歲!”
軍臣單於出了個臭著,自掘墳墓,一旦漢軍發起進攻,必然是血流成河,屍積如山!此戰之後,匈奴必將一蹶不振,難以恢復舊觀。
在上千年的戰爭中,匈奴敗於華夏的次數不少,兩次河套之戰,數年前的長城大敗,讓匈奴損失慘重,口眾牛羊損失不少。可是,匈奴是百足之蟲,敗而不破,很快又恢復過來了。
可以預期,後天這一戰,必然讓匈奴再也沒有機會恢復。也就是說,在長達千年與匈奴的戰爭中,華夏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
這是何等的激動人心,何等的讓人歡喜,李廣他們瞪圓雙眼,手按在刀柄上,齊聲大吼戰號。一時間,戰號衝天而起,驚天動地,響徹雲霄,良久難絕。
過了許久許久,將士們的激動之情稍卻,戰號聲漸漸平歇下來。
“大帥,你還沒告訴我們,為何要向單於虛報四十萬大軍?”程不識摸著還在發燙的臉蛋,向周陽請教起來。
當日,周陽要迷惑軍臣單於時,眾人就知道,這個假情報必然瞞不過軍臣單於,可是,周陽仍是這般做了,衛青還一個勁的稱妙。眾人卻是想不明白,想問個明白,周陽卻是不說,他們只能悶在心裡。
如今,錯失變成了良機,他們對這問題更加要弄明白了,個個睜大眼睛,打量著周陽,聚精會神,生怕錯過一個小細節。
“沒有別的用意,只是讓單於相信有十萬漢軍正向龍城進發!”周陽笑著說出用意。
“為何要讓單於相信是十萬漢軍呢?”張通想不明白,馬上就問道。
“只有這樣,我們才能瞞過單於!”周陽揮手,阻止眾將問話,為他們釋疑:“多落報十萬,單於得到消息,一定會將信將疑,即使要相信,也要經過一番思慮。不管單於信與不信,我們的行蹤已經敗露。十幾萬匈奴牧民被襲,給殺得一個不留,單於能不派人來打探?即使我們的偵騎能夠殺掉匈奴的探子,可是,若是單於派出大量的偵騎,我們也難以全部殺掉。這樣一來,我們的行蹤就會全部暴露出來。”
說到這裡,微一停頓,道:“一旦單於知道二十五萬大軍殺奔龍城而來,單於必然置龍城於不顧,率軍遠遁,與我們纏鬥。”
軍臣單於可以不把十萬漢軍放在眼裡,若是二十五萬的話,他就得仔細惦量了。要知道,東胡一戰,漢軍以十萬之數全殲了侯產兒的二十萬精銳,那種戰力,非常驚人。
若是軍臣單於要殲滅侯產兒的二十萬大軍的話,他至少要出動三十萬,甚至四十萬大軍,才能做到。以此推算的話,漢軍的戰力是匈奴的三四倍,二十五萬精銳漢軍殺來,正面硬撼的話,軍臣單於少則要出動七十余萬大軍,多則要出動百萬大軍。一句話,他那六十萬大軍不是漢軍的對手。
在這樣的情形下,軍臣單於必然是率軍遠遁,與漢軍纏鬥,這是周陽最怕的。
“要是單於相信是十萬大軍的話,那就好辦了,他不會把我們放在眼裡,更不會遠遁。”周陽接著解釋,道:“不要說單於,就是我,也不敢率領十萬大軍直奔龍城,與匈奴六十萬大軍作戰,因為我們的勝算並不高。”
一席話,說得眾將不住點頭。
李廣一臉的嚴肅,道:“大帥所言極是,以十萬大軍與龍城近兩百萬匈奴作戰,我們的勝算不到一成。要知道,匈奴自小生長在馬背上,可以在馬背上過一生,不論男女老幼,皆能開弓放箭。雖說匈奴牧民戰力不行,不如匈奴大軍強悍,可是,好虎架不住群狼,我們再能打,以十萬敵兩百萬,必敗無疑。”
這絕對是中肯之言,眾將紛紛點頭讚同。
“至於大帥讓單於相信我們是十萬之數,只不過是為後手做準備。雖說十萬與四十萬,都是假的,可是,單於不知道,他就會相信十萬之數。”衛青接過話頭,代周陽為眾將解釋:“若大漢要出動四十萬大軍殺奔龍城,那是不可能的。照眼下這般處置,戰馬不夠。若照以前的辦法來打,那要出動近百萬民夫,必然是天下震動。如此大的動靜,單於不可能不知曉。”
“妙!妙!妙!”
經過衛青這一解說,眾將恍然大悟。十萬和四十萬,皆為假數字,可是,十萬更近情理,軍臣單於必信。
“單於一相信十萬之數,就會想,十萬大軍進入大漠,會去哪裡?”衛青接著道:“在大漠中,值得大漢大舉進攻的不外河套之地、龍城、單於王庭,還有狼居胥山。狼居胥山太遠,不可能被攻擊。如今的龍城,亦是單於王庭,這裡有六十萬匈奴大軍,區區十萬之眾不可能去。那麽,就只剩下河套之地了……”
“是以,大帥就擺出一副我們要進攻河套之地的架勢,以此來迷惑單於!”李廣笑呵呵的,拈著胡須,大是歡喜:“大帥用計,果然神妙!”
讚歎一完,李廣話鋒一轉,問道:“河套之地的重要性不言而喻的,大帥何以斷定單於會不理睬?”
“這是顯而易見的!”
仍是衛青為眾將解釋:“河套是很重要,可是,比起北地卻不能同日而語。北地雖然苦寒,卻是中原的屏障,一旦單於拿下北地,中原就暴露出來了,單於就可以率領大軍縱橫在中原大地上。飛將軍,若你是單於,你還會理睬河套之地嗎?”
“這個……”李廣一時無語,隨即哈哈大笑起來,大拇指都豎到天上去了。
不僅李廣讚不絕口,程不識他們一眾將領,哪一個不是讚歎不已。
“匈奴的細作,早就為我們找了好了籍口,我們一路上,時不時就會給單於傳遞一些漢軍要偷襲河套之地的消息,再有這事,一切水到渠成,單於不信也得信了。”周陽最後笑道:“至於我們為何先向龍城而去,單於一定會想,這是兵者詭道矣,用兵的虛實之道。”
攻擊目標,最後一刻鍾才會讓敵人知道。敵人知道的時候,往往是大勢已去了。軍臣單於深通兵道之人,對這道理,他是信之不疑的。
為了激勵軍心,周陽要眾將把單於要在龍城祭祀冒頓單於一事傳下去,只不過,周陽的說法更有激情:趕到龍城,破壞單於的祭祀,不讓冒頓安寧!
對於冒頓,漢人是恨得牙根發癢,破壞給他的祭祀,哪一個不歡喜?將士們歡欣鼓舞,精神抖擻,一分力氣使出兩分勁頭,朝龍城趕去。
次日,聶壹趕回來,向周陽稟報了一個讓人更加振奮的消息,那就是匈奴牧民源源不斷的趕到龍城,無限接近兩百萬之數。先前,雖有不少匈奴牧民南下,成了漢軍的刀下鬼,可是,走得多,來得更多,是以龍城的匈奴不僅不見減少,反倒是更多了。
匈奴越多越好,死得越多,匈奴的實力損失就越大,勝利也就越徹底,將士們倍加鼓舞。
在周陽的率領下,漢軍繼續進軍。天黑之前,周陽抬頭望向天空,一片陰霾,雪花飛舞。
“得得!”
急促的蹄聲響起,只見趙破奴飛馬馳來, 遠遠就嚷起來:“大帥,大帥,龍城到了!龍城到了!”
他的聲音尖細高亢,極是刺耳,比起太監的聲音還要尖細,可是,卻是蘊含著無限的喜悅之情。趙破奴不僅歡喜,還激動無已,明亮的眼睛中,淚水滾來滾去,身子不住顫抖,那是激動過甚造成的!
“龍城到了?”周陽雙眼中精光暴射,明亮如九天之上的烈日!
身子顫抖,激動難言,雙手緊緊抓住韁繩,這才沒有從馬背上摔下來。
“龍城到了!龍城到了!”
李廣、程不識、衛青、張通、馮敬、公孫賀、公孫建、秦衣、秦無悔、丁雋、聶壹,無不是激動得雙拳緊握,眼中噙著淚水。
“嗚嗚!”
突然之間,眾將又是放聲大哭起來。雖是在哭泣,卻是歡喜無已,臉上帶著自豪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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