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我要當爸爸了
“父皇,兒臣聽商旅之人提起,西域有個貳師城,善產漢血寶馬,極是神駿。漢血寶馬所出的汗呈紅色,就象鮮血一樣。”劉徹很是恭敬的回答:“據當地人說,此馬是天馬交配而生,又稱天馬。”
“世上竟有如此之事?”景帝雖是精明人一個,卻是不能跳出他那上時代的局限,對神異之事極是相信,眼睛不由得瞪圓了。
“父皇,據商旅說,在兩百年前,西方有一個年青有為的君王,曾經率領三萬人遠征,建立了一上橫跨萬裡的龐大王朝。”劉徹眼睛猛的明亮起來,熾烈得如同九天之上的烈日。
“哦!西方還有如此能人?”景帝大是驚訝:“他叫什麽名字?”
“亞歷山大!西方之人稱他為亞歷山大大帝。”劉徹的聲音陡然轉高,有些尖細
“亞歷山大大帝?”周陽暗中驚呼一聲。
對這個在西方世界久享盛名的人物,周陽是知道的,於他的事跡知曉一些。這並不是讓周陽驚訝的,周陽之所以如此驚訝,而是他的事跡竟然流傳到漢朝來了。
周陽的歷史不夠好,他不知道亞歷山大大帝東征是在商鞅變法稍後,與秦惠文王差不多同時代。一算時間,亞歷山大帝國風崩離析已經兩百年了。
劉徹接著道:“據說,他二十歲當上皇帝,用了三年時間平定內亂,然後率領三萬軍隊遠征,打了八年,建立了一個地域萬裡的大國。他出發時,他的老師,給了他一幅地圖,說在遙遠的東方,有一個國家叫中國,他一直向東打,就是想打到華夏來。”
“他癡心妄想!”景帝冷哼一聲:“區區三萬人,想打華夏的主意,狂妄!自盤古開天以來,華夏經歷多少坎坷,多少凶險,還不照樣過來了?別的不說,就說東胡,春秋戰國之際,如此橫行,還不是給大漢滅了?”
“皇上聖明!”申公他們齊聲稱讚。
亞歷山大是西方世界少有的軍事天才,建立了龐大的亞歷山大帝國,他若真打到中國來,他會吃不了兜著走,他建立的輝煌將會付諸流水。別的不說,光是中國的弩陣就夠他喝一壺了。著名的馬其頓方陣,是亞歷山大賴以成功的依仗,面對中國的弩陣,一定會傷亡慘重。
馬其頓方陣之所以能橫掃中亞地區,亞歷山大打到印度恆河流域,說到底,就是那些國家沒有利器對付馬其頓方陣。而中國的弩,是獨步世界的利器,別的國家缺乏這種利器。
“嗯!”景帝打量著劉徹,極是讚許:“這些事,朕都不知曉,你能打聽出來,不錯!不錯!”極是欣慰。
“太子聖明!”眾臣齊聲讚頌。
不是拍劉徹的馬屁,而是亞歷山大之事,朝中之人,除了劉徹外,沒有一個人知曉。當然,周陽例外,但周陽是現代人,由於歷史不夠好,知曉得並不多。
“好了,進高廟吧!”景帝袍袖一拂,率先進入高廟。
周陽跟著一步跨了進去,只見高廟佔地極大,足以容納數百人。正中一張很大的供案,上面擺放著三牲用物,這是古代祭祀必不可少的東西。
供案後面是漢朝歷代皇帝的靈位,正中間是高祖劉邦的靈位,惠帝、文帝二人的靈位分列高祖左右兩廂。
高祖劉邦之後,是惠帝當皇帝。這個皇帝做得很窩囊,是有名的軟皇帝,他只是名義上做皇帝,一切大權皆操於呂後之手。盡管如此,他畢竟是劉邦立的太子,名正言順的皇帝,其靈位能入高廟。
在惠帝之後,還有少帝,是呂太后玩弄的木偶,漢王朝是不承認的,是以沒有資格進入高廟。
文帝就不用說了,一代賢君,還是景帝的父親,他的靈位肯定能入高廟。
靈位後面的牆上掛著高祖劉邦的畫像,隆準豐目,長相極有氣魄,很有威勢。
周陽來到漢朝後,還是見過不少劉邦的畫像,極是傳神,好象一個活人似的。據說,這張畫像最象劉邦。
周陽打量劉邦的畫像,大是驚訝,其人有非常之貌,有一種別樣氣質。這種氣質很奇特,說不清,道不明,只有那種上位者才具有這種氣魄,就是景帝也是沒有。
一看便知,劉邦定非尋常人物,可笑太公當年定要他習稼穡之道,做一農夫。怪不得劉邦會反對,整日裡遊手好閑,東家吃喝,西家飲宴,鬥雞走狗,玩女人,這是一個不會甘心的人物。
到鹹陽,看見秦始皇的車駕極盛,大是感慨“大丈夫當如是”。
想著劉邦的事跡,周陽有些感慨,又有些好笑:“有如此容貌,不用愁娶不到老婆,呂後不就嫁給他了嗎?”
劉邦能娶到呂後,就是因為他的容貌異於常人,為他的老丈人看中。呂後早就到了嫁娶年齡,呂公一直不讓她出嫁,就是想要為她結一門不同尋常的親事,就連呂公的好友,沛縣縣令前來相求,都不允許。
就是如此珍視的呂後,呂公要她嫁給劉邦,不僅呂後反對,就是呂後的母親也很反對。可是,呂公堅持,呂後隻好下嫁。
成親之後,方知做劉邦老婆的苦處,那就是得乾活,得養家,因為劉邦是“不事生產”的,成天裡遊手好閑,到處呼朋喚友,飲酒作樂去了。
就是這樣一個,給項羽罵為“過市貪杯”的小人,竟然提三尺劍,平定天下,統一了中國,大規模解放隸奴,其力度之大,超過了秦始皇。
林肯解放奴隸,為人讚美,事實上,劉邦在這方面比林肯做得更到位,卻沒人讚美他。
就在周陽感慨之際,景帝率領群臣跪在劉邦靈位前,大聲祝禱起來:“臣劉啟敬告高祖在天之靈:東胡強橫,滋擾華夏千年,五伯不能攘,朕不得已而興王師,賴天之幸,將士用命,得成大功!收了東胡之地!擄獲東胡王,東胡大臣!擄獲牛羊不計其數!”
接下來,就是念頌司馬相如和枚乘、莊忌三人合寫的祭文,抑揚頓挫,辭采華麗,極有氣勢。
祭文念完,一隊樂師出現,吹奏起了舞樂,一隊舞者和著節拍跳起了舞蹈。古時,祭祀時,樂舞是不能缺少的。
樂舞持續了一盞茶時分,方才結束,祭祀也就完成了。
直到此時,東胡君臣方才一顆心落地了,他們很是擔心景帝會殺了他們。在古代,這種獻俘,殺人是很正常的,東胡君臣的擔心並非多余。好在景帝並沒有這想法,他們白擔心了。
東胡君臣已經為漢朝控制,他們翻不起什麽風浪,殺與不殺都一個樣,依景帝的性子,自然不會多此一舉。
“咚咚!”
祭祀禮節結束,景帝應該站起身來,可是,景帝不僅沒有站起來,反而是雙手扶在地上,不住叩頭。極是用力,額頭撞在地上,發出咚咚的響聲。
群臣大是詫異,不解的打量著景帝。更讓群臣詫異的是,景帝竟然流淚了,一邊叩頭,一邊聲淚俱下的道:“高祖在天之靈有知,臣繼位於非常之時。是時,匈奴擾邊,殺戮百姓,擄掠金帛子女,邊關不寧。賴天之幸,將士用命,長城大戰,匈奴遠遁,不敢南下牧馬,平城之恥,高後之辱已雪!百越已收,東胡平定,正是奮擊匈奴之時,高祖在天之靈佑護大漢,護佑將士們馳騁於大漠之上!”
“奮擊匈奴,正當其時!”群臣齊聲吼起來。
漢朝破擊匈奴的時機全面成熟了,一提起這事,無不是激動難已,個個臉上泛著紅光。
匈奴,壓著漢朝打了數十年,讓漢朝丟盡了臉面,如今的大好局面,來之不易!景帝作為漢朝的皇帝,其承受的壓力更大,如今局面大好,他有一種解脫之感,景帝心中的激動,遠非筆墨所能形容。
景帝哭了許久,方才收淚起身,抹著眼淚,道:“祭祀已畢,回宮吧。”
“諾!”接下來,該是論功行賞的時候,這是大喜事,會有慶典。
景帝率先而出,緊跟在其後的是太子劉徹,周陽隨著眾臣出了高廟,仰首向天,長籲一口氣。獻俘高廟是無上榮耀之事,可是,周陽卻是心不在焉,一直在想著劉徹的話,府裡有什麽喜事呢?
這事不弄個明白,周陽是不會踏實的,得找個人打聽打聽。劉徹肯定不會說,問景帝,似乎也不太好。正好周亞夫就在不遠處,問他最合適。周陽快步過去,還沒有張嘴,只聽周亞夫笑呵呵的道:“陽兒,你又立了大功!呵呵!”
周陽立的大功不少,作為父親,周亞夫當然不會嫌周陽的功勞太大,他今兒樂得不行,都快樂瘋了,早就想誇周陽,卻是沒有機會。
“阿父,府裡有什麽事嗎?”周陽對立不立功倒不怎麽上心,最關心的是府裡的事。
“呵呵!”周亞夫拈著胡須,眼睛眯成一條小縫,打量著周陽,就是一長串的笑聲,卻是沒有回答周陽的問話。
“阿父,你說話呀!”周陽催促起來。
“陽兒,快生了!”周亞夫來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
“我要生了?我又不是婦人,怎麽能生呢?”周陽有些沒好氣。
“呃!”周亞夫發現有語病,忙道:“公主她們快生了!快生了!我要做大父了!”
“什麽?懷上了?”周陽明白過來,直接石化了,眼睛瞪得滾圓,嘴巴張大,連話都說不出來。
周陽出生入死,經歷過的大陣仗多了去了,就沒有如此表現過。實在是,這事太突然。
“再有一兩個月就要生了呢。”周亞夫在周陽肩頭拍拍,讚賞不已:“陽兒,不錯!一來就給我添倆孫!以後,我就可以弄孫為樂了!”
“我要當爸爸了!”周陽突然跳起來,扯起嗓子,大嗥一聲,脖子仰成了九十度,雙手緊握成拳。
“爸爸?”對這個新名詞,大臣們極是詫異,什麽是爸爸?
處於極度喜悅中的周陽,根本就沒有察覺到群臣怪異的目光,雙拳不住揮動,激動得眼裡湧出了淚水。
“大帥怎麽了?”一眾大臣詫異不已。
“卟嗵!”周陽跪在地上,不住叩頭,大聲道:“蒼天啊,大地啊,你們太眷顧我了,我謝謝你們!謝謝你們!”
為人之父的感覺是非常好的,非常幸福,任何一個人處此之情,都會歡喜難言。更別說,周陽是兩世為人,死過一回的,在漢朝能有一個幸福的家,還能為人之父,那是莫大的喜事。
此時此刻,周陽為巨大的幸福感包圍,就是給他金山銀金,天大的功勞,也不及做父親快樂。
“周陽知道了?”景帝扭過頭,打量著跪在地上的周陽,臉上泛著笑容,大是欣慰:“朕要有外孫了!呵呵!”
景帝雖是貴為天子,也是人,有著常人一樣的感情,這做外公的感覺還真是不錯,盡管還沒有做上。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群臣忙向景帝道賀。
南宮公主是景帝的掌珠,最疼愛的女兒。周陽既是名震天下的名將,更是深得景帝的歡心,周大帥要為人之父,景帝要做外公,這是漢朝的頭等大事,消息一傳開,眾臣哪敢不來道賀的。
“呵呵!”景帝拈著胡須,笑得眼睛眯到一起了,幸福得轉起了圓圈:“今天是雙喜臨門!”
還沒生,說雙喜臨門,言之太早,不過,這不會妨礙景帝的好心情。
就在景帝君臣歡喜之際,周陽做了一件讓所有人吃驚的事情。只見周陽手忙腳亂的從地上爬起來,飛也似的衝了出去,來到追風駒旁,飛身上馬,一拉馬韁,吼一聲:“走!”一拍馬背,追風駒似乎感受到了主人的激動心情,引頸長嘶一聲,撒蹄便奔。
“大帥,大帥,快回來!”衛青、李廣、程不識他們為周陽擔心。
周陽雖然是景帝的愛婿,可是,今天的慶典才到中途,周陽這個統帥竟然“臨陣脫逃”,別有用心之人,完全可以彈劾周陽,說他不恭,輕則要受到訓斥,重則要削減食邑降爵。
周陽跟沒聽見似的,隻管嚷著:“讓讓讓讓!”一個勁的打馬狂奔。
“大帥這是怎麽了?”街道上的百姓不明所以,驚異的打量著周陽,紛紛讓路。
“陽兒,快回來!”周亞夫緊追幾步,無奈周陽已經去遠了。周亞夫快步來到景帝面前,向景帝見禮,代周陽請罪:“皇上,周陽年少不懂事,還請皇上恕罪!”
“恕罪,恕什麽罪?”景帝一愣,緊接著就笑了:“周亞夫呀周亞夫,又你自作聰明了。周陽這是去看朕的女兒,朕歡喜還來不及呢!呵呵!”
從君臣之儀來說,周陽半道開溜,的確是不對,治周陽的罪沒問題。可是,周陽如此急切,寧願受懲罰,也要趕回府去,那是因為周陽把南宮公主放在心上。作為父親,還有這更讓景帝開心的嗎?
“南宮有福嘍!”景帝望著周陽的背影,笑得鼻子眼睛擠作一團了。
劉徹甩甩袖子,頭一昂,胸一挺,笑道:“孤要當舅舅了!當舅舅的感覺什麽樣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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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陽打馬如飛,直朝府第衝去。周陽是漢朝百姓愛戴的英雄,他所到之處,百姓無不是讓道,盡管他們不明白周陽為何如此。
是以,周陽很快就趕到破虜侯府,一拉馬韁,飛身下馬。守門的兵士,忙上前見禮,周陽一揮手,象風一般飄了進去。
一進府第,就聽見許茹焦急的聲音傳來:“哎呀,兩位老祖宗,你們就消停消停一會。休要再動了,莫要動了胎氣。”
“阿母,沒事。”南宮公主的聲音響起,還是那般動聽,好象銀鈴似的。
“阿母,你莫要擔心,小寶貝可是要我們走動呢。”張靈兒的聲音傳來,好象明珠撞擊在玉盤上似的,煞是動聽。
“快去歇著,莫要動了。”許茹的焦急更甚:“你們走什麽路呢?你們要動,找幾個人抬著你們便是。吃飯也不用你們動手,我叫人給你們喂。”
“阿母啊,我們沒那麽嬌氣。”南宮公主笑呵呵的。突然,她僵住了,嘴巴張得老大,一臉的驚愕。
“公主,你怎麽了?可是不適?”許茹一見南宮公主的樣兒,可是嚇壞了,急得跟什麽似的:“這可怎麽辦呢?快叫大夫。”
“你回來了?”南宮公主一臉的難以置信:“獻俘之儀完了?”
“陽兒!”許茹看見周陽,不由得大是詫異。
只見周臉上掛著淚水,身子打顫,激動不已,風一般撲了上來,左手一摟著張靈兒,右手攬著南宮公主,把二人緊緊摟在懷裡,在這個臉上挨挨,在那個臉上蹭蹭,淚水順著臉頰流了下來。
“嗚嗚!”周陽竟然哭了。
周陽是個熱血男兒,出生入死,眉頭都不皺一下,在死人堆裡打過滾,在血水裡洗過澡,可以流血,卻是不流淚,什麽時候見他流過淚的?什麽時候見他哭過的?
南宮公主、張靈兒、許茹一下子傻了, 直盯著周陽。
南宮公主撫著周陽的臉頰,柔聲問道:“你怎麽了?男兒有淚不輕彈,快莫流淚了。”
張靈兒為周陽拭淚,柔聲道:“莫要流淚,給人看了去,可是要笑話的呢。”
“嗚嗚!”周陽哭得更加大聲了,幾乎是嗥出來的:“我好幸福!我好幸福!”
“我也幸福!”南宮公主和張靈兒輕輕點頭,螓首靠在周陽肩上,晶瑩的淚水湧了出來。
“適可而止,不要動了胎氣!”許茹完全理解周陽的感受,征戰歸來,突然發現,自己要做父親了,任誰都會激動難已。
許茹揮揮手,帶著一眾傭仆小心翼翼的離開了。
周陽緊擁著南宮公主和張靈兒,激動得說不出話來,此時此刻,無聲勝有聲,話語是多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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