郅都右手一伸,就要來抓韓當醜的手,周亞夫的動作更快,已先一步抓在手裡。定睛一瞧,只見韓當醜右手食指指甲翻轉,指甲上還有少許皮肉。 不等周亞夫出聲,陳尚已經象拎死狗一般把喬岸偉拎了起來,周亞夫握住韓當醜的右手,食指在喬岸偉的手背上一比,和傷痕完全吻合。
喬岸偉頭一軟,暈了過去。喬娣兒軟在地上,臉色煞白。
周亞夫放開韓當醜的右手,盯著郅都,氣勢完全放開,上位者的威嚴、馳騁韁場磨練出來的殺氣一展無遺。此時的周亞夫宛如一頭來自遠古的凶獸,鋪天蓋地的威勢彌散開來,讓人心悸魄動。
那些差役猛的站得筆直,好象一把把插在地上的利劍,眼裡閃著熱切之光,隻要周亞夫一聲令下,他們就會奮勇衝殺。
周亞夫不愧是千古名將!這種魅力讓人熱血沸騰,就是去死也願意!周陽心裡大是讚歎。
陳尚對周亞夫這種氣勢最是熟悉了,那是在與吳楚叛軍大戰時才會出現。一旦周亞夫若此神威凜凜,那就表明周亞夫決心已定,不論前面是刀山火海,還是驚濤駭浪,他都將一往無前。要是郅者不能明斷此案,周亞夫肯定會在所不計,找景帝理論都不是問題。
隻要不是豬,都知道此案大有曲折,與原先的推想完全不符。郅都是審案老手,衝周亞夫施禮道:“丞相勿惱,請靜坐片時,郅都這就審來。一切,自有公斷!”
周亞夫隻是微一頷首,回到矮幾上坐下,陳尚站到他身後。周亞夫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卻比說上千言萬語更管用。
郅都不敢怠慢,回到軟席上跪坐下來,喝道:“把他淋醒。”
差役打來冷水,劈頭蓋腦的淋下去,喬岸偉醒了過來。感到背上涼颼颼的,幾道利劍似的目光正盯著他,心膽俱裂。
“你是如何殺害韓當醜的,從實招來!”郅都冷森森的問話。
“威!”差役喝威,平添幾分威勢。
“我招,我招!”喬岸偉破膽了,隻有從實招來的份。
喬娣兒和喬岸偉是姑侄之親,喬娣兒生得美麗,喬岸偉長得英俊,兩人從小就在一起,勾勾搭搭的,在喬娣兒出嫁之前就有一腿。
紙是包不住火的,兩人勾搭成奸一事隱隱約約的傳了出去,喬娣兒人雖美,卻無人敢娶,誰也不想戴綠帽子當王八。她家裡人一合計,決定把她嫁遠點。韓當醜人長得醜,老大不小的沒有妻室,一見喬娣兒之面,就給她的容貌迷住了,滿心歡喜的把她迎進家門。
韓當醜醜陋不堪,某一方面還沒用,滿足不了熱情似火的喬娣兒。喬娣兒寂寞難耐,以漁鋪需要幫手為名,把喬岸偉雇了來,兩人背著韓當醜再續露水鴛鴦之事。
時間一長,韓當醜生疑,隱隱約約察覺到二人之間的事情。這天,兩人因這事在漁鋪爭吵,正好給周陽碰上。周陽雖然混蛋,一個喬娣兒還引不起他的興趣,鮮花插在牛糞上一說,不過是信口雌黃,圖一樂罷了。
哪裡想得到,鮮花插在牛糞上是韓當醜心裡的隱疼,一聽這話,火冒三丈,打了周陽一拳。周陽火氣也上來了,踹了他一腳,韓當醜癱在地上起不來,氣息微弱,眼見活不成了。
每當韓當醜與喬娣兒爭吵之時,韓當醜就用裝死這招,逼得喬娣兒沒轍,久而久之,裝死他就練得爐火純青了。他見周陽的仆傭怒火上騰,即將出手,一旦這些仆傭出手,他會給揍成豬頭,不得不故伎重演。
他裝得太象了,周陽一時不察,還以為鬧出了人命,躲回丞相府。
鬧出這事後,喬娣兒哭哭啼啼,在喬岸偉的護送下,離開漁鋪,回到宅裡。二人以為韓當醜不會回來,滾到床榻上吭哧吭哧起來。韓當醜對喬娣兒極不放心,把漁鋪一關,趕回宅裡,正好撞個正著。捉奸捉雙,兩人無法辯解,一不做,二不休,合力把韓當醜殺死。
喬娣兒和喬岸偉根本沒想著把這事賴上周陽,隻想著毀屍滅跡,正忙活間,一個人找了上來,以此事要挾,要他們聽命,去狀告周陽。當得知周陽是丞相的兒子後,二人死活不肯,這人變臉了,要是他們不去告狀,就馬上殺了他們。二人為了活命,隻得同意,這人代為寫好訟狀,指點一番,這才要喬娣兒去告狀。
至於證人眾口一詞指責周陽一事,喬娣兒二人雖未言及,想必是這人威逼利誘的結果。
“我真冤枉人了!”郅都拍著額頭,恍如做夢。望向周陽,只見周陽一臉的輕松,站在當地,靜靜的聽著喬岸偉招供。
“這人的心境已經到了無喜無悲的境地,了不得呀!”郅都油然而生景仰之意。
他卻不知道,周陽這番鎮靜是裝的,此時的周陽渾身乏力,大冒虛汗,要是有一張床榻, 肯定是毫不猶豫的躺上去了。這是周陽的最後一搏,若是失敗,隻有去枉死城做枉死鬼。一搏成功,擔擾不再,周陽都快虛脫了。
“郅都多有失察,這裡給周公子賠罪!”郅都快步走到周陽身前,畢恭畢敬的施禮
“呵呵!”周亞夫暢快的笑聲響起,離席而起,拉著周陽的手,親切的拍著周陽手背:“陽兒,為父錯怪你了,錯怪你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周亞夫會致歉?周陽有些難以置信。周亞夫現在能來這裡,還是能溫暖人心,更別說他適才表現出的決心,即使把天捅漏了也要為周陽討回公道,周陽大是感動,心裡流淌著一股暖流:“阿父言重了。”
“哎!陽兒,為父的陽兒!”周亞夫拉著周陽的手,劍眉綻放出了一朵鮮花。
昨日把周陽交出去時,周亞夫恨不得周陽就此死去,少一個惹事精。有了今天早朝上的事,周亞夫於把周陽交出去一事已生悔意。再親眼目睹周陽破案的經過,更是老懷大暢。
這案連郅都這等破案老手都給瞞過了,周陽卻破了,這能不讓人歡喜麽?要是有酒,周亞夫肯定是痛飲百盞。
“敢問周公子是如何察覺破綻的?”郅都請教。
周陽的表演很到位,郅都卻不信周陽真有溝通陰陽之事,這事他想不明白,不得不向周陽請教。
“是呀!陽兒,你是如何看破的?”周亞夫於此事也是好奇,睜大眼睛看著周陽,靜等周陽釋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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