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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帝國》第76章 血!血!血!(中)
第七十六章血!血!血!(中)

 周陽是匈奴最可怕的敵人,是漢軍的統帥,他竟然朝冒頓的墳墓殺來,他的目的不是軍臣單於還能有誰?

 擒賊擒王,雖說這一戰,漢軍穩操勝券,可是,若能率先把軍臣單於給收拾了,其好處仍是很明顯,可以讓匈奴最後一點希望與寄托都破碎。任何一個統帥,處在周陽的位置,都會如此做。

 軍臣單於,以及一眾大臣,越想越在理,心頭狂跳,一顆心都快從胸腔中蹦出來了。

 他們哪裡知道,周陽殺來,不是為了軍臣單於,而是為了奪取這一最佳指揮之處。若是在別的情勢下,軍臣單於的重要性是不言自明的,漢軍先對付他再好不過了。可是,在龍城,在漢軍的重重圍困中,軍臣單於的重要性還是不小,卻不如別的情形大。

 在漢軍的圍困中,軍臣單於沒有翅膀,逃不出去,抓住他是遲早間事,何必急在一時。要周陽在軍臣單於和指揮全軍上進行選擇的話,周陽會選擇指揮全軍,而不是選擇軍臣單於。反正軍臣單於逃不掉,只要殺光匈奴,就能抓住軍臣單於。讓漢軍少傷亡,那是周陽的職責,不能因為一個軍臣單於而讓漢軍多付出代價。

 這不過是巧合罷了,周陽甚至連軍臣單於在哪裡都不清楚。不是周陽不想弄清楚軍臣單於的位置,而是沒法做到,因為漢軍無法偵察了。

 處於漢軍包圍中的匈奴,餓得皮包骨頭,漢軍生猛如虎,虎虎生威,若是派漢軍來偵察,匈奴一眼就能識破,增加不必的傷亡,是以周陽並沒有派漢軍來偵察,只是命令漢軍緊守城牆,不放走一個匈奴。

 “在哪裡?”過了半天,軍臣單於總算是清醒過來,強忍著心驚,睜大眼睛四下裡打量。

 “大單於,在那裡!您瞧,那就是周陽,周惡魔!”親衛指著正在衝殺的漢軍,一臉的驚惶之色,末了還尖叫起來,損周陽為惡魔。

 順著親衛手指方向望去,只見一隊漢軍正在奮勇衝殺。這隊漢軍身材極其高大,好似鐵塔一般,生猛異常,威風凜凜,手握陌刀,正在收割匈奴的性命。

 陌刀不斷舉起,再狠狠劈下,每一次劈下,必有一地的碎肉,破碎的內髒,湧動的鮮血。匈奴早已餓得沒了力氣,要想逃也是逃不了,只有眼睜睜的看著漢軍的陌刀把自己劈成碎片。

 陌刀斬過,是如此的冰冷,這就是匈奴的最後念頭。

 軍臣單於他們看在眼裡,仿佛陌刀不是劈在匈奴身上,而是劈在他們的心坎上,無不是驚懼難已,魂膽俱裂,倒抽涼氣。

 更讓他們害怕的是,一面周字大旗迎風飄揚,舒展如畫,發出清脆的獵獵聲。這聲音強勁有力,讓人振奮,讓人熱血奔湧。可是,軍臣單於他們聽在耳裡,宛如炸雷轟鳴於耳際,震得他們腦袋裡嗡嗡直響。

 他們不是怕這聲音,而是怕那旗下的將軍。這將軍沒有李廣那般壯碩的身材,更沒有胡須飄飄,而是俊面玉顏,極是俊朗,讓人一見便生好感。可是,此時的將軍臉上是一臉的狠戾之色,雙眼血紅,閃著厲芒,宛如凶獸一般。

 此人不是周陽,還能有誰?在匈奴最後關頭乍見周陽這個漢軍統帥,誰能不懼?

 若是匈奴還一戰之力,以軍臣單於的膽略,自然是不會懼怕的。可惜的是,匈奴毫無還手之力,若是軍臣單於妄想一戰的話,結果是注定的,他是自取其辱。

 唯今之計,只有逃了,趕快逃開這地方。

 “大單於,趕快走吧!”

 “不能讓周陽把山腳圍住了!”

 一眾大臣七嘴八舌的催促起來,一臉的驚惶,眼裡盡是恐懼。

 “要走,你們走!這裡是偉大的冒頓單於埋骨之所,不能落在漢軍手裡!我們應當誓死力戰,保衛偉大的冒頓單於!”軍臣單於萬分不甘心,掃視一眼群臣,厲喝起來。

 軍臣單於這不是作秀,而是真的有此心。原因不在別的,冒頓單於一直是匈奴的精神支柱,冒頓的墳墓在,匈奴還能有一絲寄托,若是連這也丟了,匈奴就徹底完了。

 “這……”伊稚斜明白軍臣單於的想法,可是,要想保衛冒頓單於的墳墓,那要有實力。以匈奴眼下的戰力,根本就不是漢軍的對手,無法保住冒頓的墳墓。

 “大單於,我們留在這裡,無濟於事,不僅保不住偉大的冒頓單於墳墓,還會把我們也搭進去。”

 伊稚斜權衡之後,字斟句酌,小心翼翼的勸解起來:“這毫無益處,只要大單於在,大匈奴仍有希望。不到最後一刻,不能見分曉,大單於,請您三思!”

 “本單於說不走就不走!”

 軍臣單於真的是發橫了。不是他不明白利害,而是他心裡難受。作為匈奴的首領,若是丟了冒頓單於的墳墓,他就丟人到家了,把能丟的全丟了。眼下雖然處境困難,至少還保有一樣東西,那就是冒頓的墳墓,匈奴的精神寄托,他心裡多少好受些。

 “請大單於走!”

 伊稚稚打量一眼漢軍,漢軍已經衝殺得很近了,若是再不走,漢軍把山腳一圍,他們就是插翅難逃。即使暫時逃掉,也是逃不出去,可是,誰會放棄這希望呢?伊稚斜隻得當機立斷,決定強行駕著軍臣單於逃離。

 親衛巴不得這話,衝將上去,不管三七二十一,架起軍臣單於便朝山下衝去。

 “快走!”

 一眾大臣如逢大赦,飛也似的逃下山去。此時此刻,不知道他們哪裡生出的來力氣,竟然逃得飛快,人在危境總是會做出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此言一點不差。

 “那是單於!”張通率先發現給人架走的軍臣單於,猶如饞貓見到鹹魚似的,興奮得尖叫起來了,手中的陌刀舉得高高的,恨不得立時把軍臣單於劈成碎片。

 “真的是單於!”周陽也是沒有想到,竟然和軍臣單於在這裡相遇。轉念一想,這裡是冒頓的墳墓,軍臣單於走投無路,來到這裡求得精神上的麻醉也是情理中事。

 “快!活捉單於!”不容周陽下令,張通握著陌刀就衝了上去,勇猛似虎。

 漢軍兵士已經發現了軍臣單於,無不是如猛虎見到羊羔似的興奮,大吼著“活捉單於”,握著陌刀,飛也似的衝了上去。

 要是能活捉軍臣單於,那不僅僅是一件天大的功勞問題,更在於,那是無上榮耀。單於只有一個,多少人想活捉他而不可得,若是自己能建此功,封侯受賞自是不用說了,更在於,這是千古未有的盛事,意義非凡,誰能不想?

 不要說將士們興奮不已,就是周陽也心動,揮著環首刀,一拍追風駒,率先衝了上去,大吼:“活捉單於!”

 “活捉單於!”這話,軍臣單於不知道聽過多少回,就是沒有如眼前這般讓他心驚肉跳。以前,那不過是漢軍的激勵之言罷了,眼下卻是事實,一個不好,他真的會給漢軍活捉,他能不驚?能不懼?

 “快走!快走!”此時此刻的軍臣單於,魂膽俱喪,猶如喪家之犬,哪裡還記得保衛冒頓墳墓一事,大吼起來,撒開雙腿,逃得跟兔子一般快。

 也不知道軍臣單於他們是怎麽做到的,竟然逃得飛快,都快趕得上奔馬了。就是如此,也是沒有周陽的馬快,很快的,周陽就追近了。看著越來越近的周陽,軍臣單於眼前直發黑,那可是匈奴最可怕的敵人,不能不心生懼意。

 “大單於,那裡人多,快去!”中行說眼尖,發現前面有很多匈奴,忙提醒起來。

 龍城一馬平川,無遮無攔,要想擺脫追兵,還不是一般的難,是很難。唯今之計,只有朝人多的地方鑽了,軍臣單於想也不想,就朝人群衝去。

 “你們別過來!別過來!”那些擁在一起的匈奴看在眼裡,驚在心頭。

 後面一隊漢軍在追殺,要是軍臣單於他們過去,那就是禍水東引。雖然死在漢軍刀下,只是時間問題,可是,誰願意早死呢?哪怕是一刹那的生存,也是極其寶貴的。

 “這是大單於,你們快保護大單於!”立即有大臣端起架子吼起來。

 匈奴保護單於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前提是要在正常情形下。眼下卻是一點也不正常,軍臣單於的威信全無,他的號令早就行不通了,在匈奴心目中,軍臣單於跟空氣一個級別,可有可無的,誰會舍棄性命來保護他?

 “狗屁的單於!”

 “大匈奴沒有這樣窩囊的單於!”

 不提單於二字還好,這一提起,卻是惹來一片謾罵聲,更有匈奴抽出了彎刀,緊握在手裡,凝神以待:“你要是敢過來,我就殺了你!”

 “對!殺了這狗屁不通的狗單於!”匈奴大聲附和。聲音此起彼伏,跟打雷似的。

 “這……”軍臣單於在匈奴中的威信降到最低了,他早已預料,就是沒有想到,竟然是如此之低,匈奴把他當敵人看待了。

 在匈奴歷史上,有哪一個單於被看成敵人呢?頭曼單於遭到河套之敗,匈奴損失慘重,匈奴也沒有把他當成敵人,還是尊為單於啊。

 軍臣單於開了先河,成了匈奴歷史上第一個匈奴不承認的單於!

 這是背叛,赤裸裸的背叛!

 背叛,是任何一個君主,不論是漢朝的皇帝,還是匈奴的單於,最不能容忍的事情了。軍臣單於不由得氣惱上來,拔出彎刀,對著那些匈奴,凶狠的吼叫起來:“你們竟敢敵視本單於,本單於要殺了你們!”

 “大匈奴的單於,歷來率領大匈奴的勇士殺得漢人丟盔卸甲,無還手之力,有你這樣的單於麽?”

 “你不敢殺漢人,就隻殺大匈奴的勇士,你羞是不羞?”

 匈奴紛紛指責起來,滿是不滿、氣憤,還有不屑。

 這明明是氣憤之言,可是,軍臣單於聽在耳裡,猶如雷霆轟擊似的,身子發僵,作聲不得,無言以答。把屠刀對準自己同胞一事,軍臣單於並不是第一人,每當匈奴遭到失敗,不得不以此來減負,求得生存的機會。

 可是,就沒有一個單於如他這般,把屠刀一而再,再而三的對準匈奴,對匈奴大打出手,殺得血流成河,屍積如山,這等事,軍臣單於絕對是匈奴歷史上的第一個單於。

 他有千般委屈,萬般不甘,就是說不出來,仿佛給什麽東西堵住了似的。盡管軍臣單於有一萬個說法,可是,都是蒼白無力,不能率領匈奴走向強大,而是走向衰亡,不是讓匈奴過上天堂般的好日子,而是讓他們生命沒有保障,他作為單於,具有不可禦的責任。

 “你們說得對!本單於愧對列祖列宗!”軍臣單於竟然衝那些氣憤難已的匈奴鞠躬認罪。

 這讓那些匈奴不由得愕然,愣怔了一下,他們依然用不屑的口吻道:“認罪有屁的用!誰信?”

 “你要是真心悔過,去殺了周陽,我們就認你這個單於!”

 “大匈奴的大單於,勇猛無敵,能於萬軍中取上將首級!你做不到,就不配做大匈奴的單於!”

 要取周陽的首級,那不是難如登天麽?軍臣單於無時無刻不在想著砍了周陽的頭顱,就是做不到。此時要做到,根本就不可能,匈奴純粹就是刁難,還一臉的幸災樂禍。

 讓人想不到的是,軍臣單於竟然轉過身,大吼起來:“周陽,納命來!”撒開雙腿,就朝周陽衝了過去了,手中的彎刀高高舉起,發著寒光。

 此時此刻,軍臣單於心中氣苦難言。匈奴不認他這個單於,他屈辱、悲憤、不甘,還不能向人訴說,只能把苦水往肚裡咽。他不由得想到了周陽這個匈奴最可怕的敵人,相較來說,比起背叛他的匈奴,還是周陽要可愛那麽一些,雖然不是太多。

 他去取周陽頭顱,那不過是自取滅亡罷了。可是,這會讓他得到榮耀,後人會說,軍臣單於是死在敵人的刀下,而不是因為自相殘殺被匈奴砍死。

 在無奈之下,軍臣單於還是決定為自己留下那一點點榮耀,留下一點點勇氣,這才明知不可能砍下周陽頭顱,還對著周陽衝去。

 軍臣單於是存心求死,氣勢激發出來,雖然他瘦得皮包骨,仍是威猛不凡,宛如猛虎下山似的,一股一往無前的氣勢躍然而出。若是在他面前有刀山,有火海,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衝上前去。

 “大單於,不可!”中行說撲將上去,死命抱著軍臣單於的右腿。

 “大單於,不可!”伊稚斜他們驚呼聲四起,衝將上來,抱住軍臣單於。

 “放開!放開!我不能羞辱的死去!我要去追尋屬於我的榮耀!”軍臣單於不住掙扎,怒吼陣陣。

 “快!架走!”伊稚斜很是理解軍臣單於的心情,手一揮,大聲下令。親衛得令,架起軍臣單於就走。

 “讓開!”伊稚斜揮著彎刀,走在最前面,雙眼圓瞪,衝匈奴大喝起來。瞧他那模樣,極是氣憤,若是匈奴不讓的話,他肯定會痛下殺手。

 伊稚斜這個左賢王,在匈奴中的威望極高,匈奴對軍臣單於失望透頂之下,不由得把希望寄托在伊稚斜身上,對他的命令,還是不敢違拗,隻得讓開一條道路,任由伊稚斜他們通過。軍臣單於一行,剛剛通過,後面的匈奴湧來,又把通路給堵住了。

 漢軍從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衝殺,一開始,匈奴很麻木,沒有力氣逃跑,就不逃,只有少數人在逃。可是,漢軍的殺戮太厲害了,凶殘至極,比起匈奴的砍殺還要可怕得多,匈奴不由得怕了,開始朝龍城核心湧來。此時,擠在這裡的匈奴不下數十萬之多。

 軍臣單於他們一湧入,不過是滄海中的一滴水罷了,要想找出他們,追殺他們,還真不容易。

 周陽隻得一拉馬韁,停了下來,略一轉念頭,大聲道:“張通聽令:你率軍追殺單於君臣。記住,單於、中行說,一定要活捉!其余的,能擒則擒,不能生擒,則斬殺!”

 “諾!”

 張通大聲領命,歡喜萬分,這可是天下間最美的差事了,一張嘴哪裡合得攏,不由得唱起了讚歌:“還是妹夫心向大舅子!把這麽美的差事派給了我!”

 這都是哪跟哪,八杆子也打不著的事,他竟然扯上親戚關系了。他離得最近,周陽不調他去追殺軍臣單於,還能派誰呢?

 “大帥,你呢?”張通心中美滋滋的,卻是有些不解。

 “我繼續指揮。”周陽有些不甘心:“追殺單於這事,很是重要!可是,指揮更重要,戰場上,誰也說不清有什麽變化,不得不防!”

 “大帥高明,時刻不忘兄弟們的生死!”張通讚一句,指揮漢軍追了上去。

 周陽一拍馬背,追風駒發出一聲歡嘶,對著山腳馳去。很快就來到山腳,順著台階上了山巔。一登上山巔,便看見一塊晶瑩的墓碑,上面有奇異的符號。墓碑後面,是一座巨大的墳墓,正是冒頓單於的埋骨之所。

 山巔上, 早就有漢軍在這裡了戒備,鼓手正在擺放戰鼓。周陽要在這裡指揮,這戰鼓是少不了的。兵士一邊擺放戰鼓,一邊大聲議論。

 “冒頓老賊,太可恨了!”

 “他圍高祖,辱高後,是華夏最為痛恨的敵人!”

 “如今,大帥在他的墳前指揮滅亡匈奴的大戰,老賊地下有知,不知作何感想?”

 “他肯定會氣得活過來,再氣得死過去,再活過來,再死過去!”

 “你們說得好!”周陽飛身下馬,大聲道:“我就在冒頓老賊的墳頭上指揮滅亡匈奴的大戰。讓冒頓老賊氣得活過來,再氣死!”

 大步走了過去,上到冒頓的墳頭,右腳踩墳頭,左腳踩墓碑,大聲下令:“擊鼓!”

 周陽的聲音高亢刺耳,前所未有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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