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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漢帝國》第89章 單於屈服
第八十九章單於屈服

 “……”

 這完全是命令!單於只有命令別人的份,誰敢命令單於?

 軍臣單於聽在耳裡,倍覺扎耳朵。堂堂單於,何時有人敢如此和他說話?

 軍臣單於緊抿著嘴唇,雙拳緊握,想拒絕,又不敢。想應允,那是恥辱!匈奴敗亡,恥辱已經夠多的了,要是再有此事,那不是恥上加恥麽?

 伊稚斜他們惶恐難安的打量著軍臣單於,想說話,又不敢。勸說軍臣單於不應允,就會人頭落地。對於周陽來說,留下數萬匈奴的性命,已經是天大的恩德,若是惹惱了周陽,把他們全殺了也不是問題。

 對周陽這種出生入死的人來說,砍人頭跟砍木頭沒差別,區區匈奴殘余,有何不敢殺的?

 望著羞憤、驚惶集於一身的軍臣單於,周陽卻是不當回事的樣兒,好整以暇的吃著羊肉,喝著馬奶子。

 不僅周陽如此,就是李廣、程不識、衛青他們哪一個不是一副欣賞態度呢?

 要讓匈奴的單於如此驚怒、羞憤不是難得遇到,是很難遇上,眾人好象打量跳圈猴子似的盯著軍臣單於。

 “呼!呼!呼!”

 軍臣單於張大嘴巴,大聲喘氣,臉色通紅,好象噴薄的火山,即將爆發似的。

 不等周陽將令,漢軍兵士把環首刀高高舉起,比在匈奴脖子上。匈奴嚇得慘叫不已,一片哭爹叫娘之聲響起。

 讓人意外的是,軍臣單於慢慢的彎下腰,撿起衣衫。他雙手顫抖,一襲衣衫仿佛萬斤之重一般。

 “完了!”伊稚斜他們看在眼裡,長歎一聲。

 匈奴已經完了,再有這事,這臉面丟盡了!

 在周陽他們的注視下,軍臣單於極其緩慢的穿著衣衫,他的雙手瑟瑟發抖,拿著一襲衣衫,仿佛握著泰山似的。

 伊稚斜他們不忍再看,唯有閉上眼睛,他們的心在滴血,在顫抖!

 軍臣單於雖是階下囚,要讓他屈服,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此事一成,軍臣單於徹徹底底的屈服了,自此以後,要他東便東,要他西便西,軍臣單於最後一點鬥志都不複存在了。

 “乾!”

 李廣、程不識他們深知此舉對軍臣單於,對匈奴的意義有多大,無不是歡喜不已,舉起革囊痛飲。

 若問匈奴中,誰的膽子最大,舍軍臣單於不會有別人。連他都不得不跳舞助興,還要穿上婦人衣衫,還有比這讓人歡喜的麽?

 軍臣單於好不容易把衣衫穿在身上,雙手緊握成拳,身子有些發抖。這是他這輩子第一次當眾穿上婦人的衣衫,怎麽看怎麽不順眼,非常別扭。可是,情勢逼人,他又是不得不穿,那感覺是羞憤難當,若是地上有一條小縫,他肯定毫不猶豫的鑽進去了。

 偏偏讓他更加不爽的事情緊接著發生了,李廣大嘴一裂:“跳舞呀!還愣著做什麽?扮婦人扮上癮了?”

 李廣的話聲並不高,還透著歡喜勁頭,可是,軍臣單於聽在耳裡,猶如驚雷在耳際炸響,腦中嗡嗡一片,身子搖搖晃晃,幾欲摔倒。還不得強忍心驚,生澀的扭動身子,開始跳舞。

 作為匈奴的單於,軍臣單於對匈奴的舞蹈熟之極矣,要他跳舞原本很簡單的事情。可是,今日他的跳舞動作極為生澀,比起初學者都不如。此時此刻,他恨不得天上打雷,還是劈在他的頭上,把他劈死,那樣的話,一了百了!

 “這也叫舞?弄隻猴子,蹦兩個圈圈,也比你跳得好看!”程不識虎目一瞪,眼中光芒四射,一根羊腿骨朝軍臣單於砸了過去了,上面粘著口水,很是晶瑩。

 這是輕蔑,這是侮辱,若是在往昔,軍臣單於一定會怒吼一聲,你竟敢如此蔑視大單於,拉出去砍了。然而,此時的軍臣單於不得不做一回睜眼瞎子,自欺欺人的佯作不知。

 說來也怪,有了這事,軍臣單於的舞姿竟然熟練了許多,有模有樣了。

 “還是骨頭管用!”程不識調笑一句,逗得眾人大笑。

 “你們愣著做什麽?跳舞!”李廣意興大發,隻覺讓軍臣單於君臣跳舞是無上樂事。的確,這真的是無上樂事。自從盤古開天地以來,就沒有敵國的君臣跳舞助興之事。

 “我們?”伊稚斜他們感到不妙。

 就在這時,不需要周陽的吩咐,李廣他們把婦人衣衫一襲接一襲的扔了過來。伊稚斜他們萬分不甘心,卻又不得不撿起衣衫往自己身上套。瞧他們那副膽顫心驚的樣兒,猶如握著的不是衣衫,是昆侖山一般沉重。

 在周陽他們的瞪視下,伊稚斜他們好不容易把衣衫穿好,與軍臣單於一道跳起了舞蹈。

 人多好辦事,軍臣單於一個人跳舞有些放不開,人多了,這種感覺就減弱了許多,放得開了,跳得更加熟練。

 他們越跳越是熟悉,到最後,和匈奴歡慶差別不大了。

 “閹禍,過來!”李廣欣賞了一陣舞蹈,衝噤若寒蟬的中行說大喝一聲,宛如驚雷炸響,極具威勢。

 中行說本就給嚇破了膽,他知道,他落到漢朝手裡,會有無盡的羞辱與折磨在等著他,聽了李廣的喝聲,差點摔倒在地上。還不得不強忍著心驚,硬著頭皮,走到李廣跟前,小心翼翼的道:“飛將軍……”

 “砰!”一個大腳掌飛來,直接把中行說踢飛老遠,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這一摔好不疼痛。

 “飛將軍,也是你叫的?”李廣虎目圓睜,怒視著中行說。對中行說,李廣是恨之入骨,時時刻刻不忘找他的岔:“他們跳舞,你唱歌!要扮匈奴婦人唱歌!”

 雖說中行說是太監,身份卑賤,可是,要他扮婦人唱歌,仍是莫大的侮辱,他難以接受。只見李廣眼睛一翻,虎目中精光暴射,不由得一個激靈,隻得改變主意:“諾!”

 中行說手忙腳亂的爬起來,扯著尖細的嗓子扮起了匈奴婦人,唱起了匈奴歌曲。中行說是個聰明人,在匈奴多年,匈奴的歌曲會唱不少,這一唱起來,還真是有板有眼,若不是他的太監聲音有些尖細刺耳的話,還真象婦人的聲音。

 “單於跳舞了!”

 “閹禍唱歌了!”

 這等美事,千年遇不上一回,漢朝百姓歡欣鼓舞,從四面八方湧來,圍成一個大圓圈,以打量猴戲的目光打量著正在蹦蹦跳跳的軍臣單於君臣,無不是一張嘴裂成了荷花。

 “單於跳舞了!”無邊的吼聲,蘊含著無盡的喜悅,在長城內外回蕩。

 長城,中華民族的象征!曾經一度,是漢匈的分界線,漢軍數十年沒有越過長城,在與匈奴的戰爭中屈居下風。如今,這一切都改變了,長城不再是漢匈的分界線,不過是漢朝廣漠無邊疆域的一道風景線罷了。

 盡管漢朝如今的疆域非常遼闊,卻是從這裡開始,漢軍是從長城走向輝煌的!

 在這裡歡慶,在這裡放歌,在這裡欣賞單於君臣的匈奴舞蹈,那是千古盛事!自盤古開天地以來,匈奴的單於第一次為敵國跳舞助興,這意味著軍臣單於好不容易保留到現在的自尊也給周陽剝奪了!

 長城內外,處於喜悅之中。這種喜悅之氣,不是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不是半天,不是一天就能散去的,這種喜悅之氣一連持續了數日,這才稍卻。

 若不是漢武帝有旨意傳到,要周陽率領有功將士返回長安,參與景帝的葬禮的話,還會持續下去。這是千古盛事,百姓的喜悅之情濃烈之極,到如今,也不過是小卻,周陽早就想率軍離開,卻是難卻百姓盛情,這才一直擔擱至今。

 好在,在長城歡慶這數日中,把繳獲的牛羊、駿馬分發給邊關百姓,這讓百姓的歡喜之情更高。歷來只有匈奴擄掠他們的財物,他們何時擁有過匈奴的財物?

 當然,這事由張辟彊和晁錯來主持,周陽不用操心此事。

 牛羊是全部分發了的,駿馬隻分發給百姓一部分,更多的是留作軍用。來年還要宣示兵威,這駿馬是少不了的,不可能全部分發給百姓。可是,駿馬實在是太多了,全部留給朝廷支用的話,難以維持,只能分發給百姓使用。

 畢竟,駿馬是不錯的交通工具,有了駿馬,百姓就會方便很多。

 “大帥謀得深呀!”張辟彊對周陽留下一部分駿馬之舉,大加讚賞:“龍城大捷剛剛結束,大帥就在謀劃深入漠北之事了!深謀遠慮呀!”

 “二叔祖過獎了,真正深謀遠慮的是皇上!”周陽不是拍漢武帝的馬屁,而是真心的讚揚。盡管後人對漢武帝大加貶斥,可是,周陽不得不佩服他的目光。

 就在周陽班師之際,他已經調動漢軍趕到邊關,為的就是接收駿馬,進行騎術訓練。要知道,來年宣示兵威,漢軍必須要大舉進入漠北,要拿下狼居胥山。雖說匈奴精銳盡失,這次進軍不可能有大戰,就是連象樣的抵抗都不太可能遇到。

 即使如此,此次進軍,仍是困難重重。畢竟漠北太遠,還有千裡絕域要橫渡,因而,漢軍學會騎馬,練就不錯的騎術,是當前最緊迫之事了。

 因為漢朝一直缺馬,會騎馬者不多。盡管周陽在與匈奴的連番大戰中,繳獲了不少戰馬,仍是沒有從根本上改變這種局面。讓這些要參與宣示兵威的漢軍,練習馬術太有必要了。

 周陽剛剛班師,漢武帝就把軍隊調到北地了,對其遠大的目光,周陽不得不佩服。

 “皇上雖然年少,卻是英明神武!”晁錯也是讚不絕口,拈著胡須,笑道:“大帥負責弄駿馬,皇上負責調動軍隊,你們君臣二人配合得天衣無縫,很默契!”

 諸事安排妥當之後,周陽一聲令下,漢軍拔營而起,朝雁門、雲中、定襄、右北平這些北方重鎮開去,準備駐扎在這裡。

 周陽率領眾將,押著軍臣單於這些君臣,帶上繳獲的戰利品,諸如冒頓的墓碑,單於的權杖,朝雁門城開進。

 邊關百姓不願離去,尾隨而來,遠遠望去,是一條望不到頭的巨龍,很是壯觀。

 來到雁門城下,最歡喜的莫過於李廣了,騎著烈陽駒,來到軍臣單於身邊,笑嘻嘻的道:“單於,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瞧瞧,這就是你夢寐以求的雁門城!你瞧瞧,雁門城雄偉如昔,而你已經不再是手握百萬雄兵,馳騁在大漠上的匈奴單於了!”

 雁門城,是軍臣單於做夢都想奪下的城池,他多方努力,都沒有成功。當然,若不是周陽來到漢朝,扭轉了漢朝的頹勢,“凌辱之恨”並沒有發生,要不然的話,軍臣單於會攻破雁門城,會縱兵橫掃,數十萬漢朝百姓會流離失所。

 李廣這話,無異於是在軍臣單於的傷口上撒鹽,軍臣單於心口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身子瑟瑟發抖。

 李廣那話是諷刺、是蔑視,軍臣單於能好受嗎?可是,即使不好受,他又能如何?唯有豎起耳朵聽著的份。

 “單於呀,這雁門城,我李廣可是太熟悉了!我今日就帶你好好遊覽遊覽。”李廣興致特別高昂,雙眼中全是美妙的星星:“當年大戰時,你派人前來擠兌我,我就說,要你看好祖墳,莫要給我掘了,如今,不就給掘了?我就是站在這裡,在這城牆上說的!那裡!有個垛口的地方!”

 這是揚眉吐氣的美事,周陽他們聽在耳裡,大是豔慕,當時怎麽不是自己守雁門城呢?

 軍臣單於聽在耳裡,仿佛針在刺自己的耳朵一般,疼痛難受,身子搖搖晃晃,差點一頭從馬背上栽下來。當時擠兌李廣時,自以為得計,沒成想,竟然成了莫大的諷刺!

 他遭遇的諷刺、侮辱已經夠多了,就難如眼前這般之大!

 李廣是說到做到,猿臂一伸,抓住軍臣單於的馬韁,心情好到願為軍臣單於牽馬:“走!我給日月之下,大漠之上,眾王之王,大匈奴的大單於牽牽馬,讓你好好欣賞欣賞雁門城的雄偉!呵呵!”

 這話太能打擊人了,軍臣單於胸口急劇起伏:“飛將軍,你拿刀砍了我吧!”

 “你不能死!你用處大著呢!你跳的匈奴舞蹈,挺好看的呢!”李廣笑得鼻子眼睛擠作一團了,牽著駿馬,和軍臣單於一道離去。

 “這裡是我們的武器庫!你瞧,多大呀!”

 “這是大黃弩,當年擺在這裡的!”

 李廣真是個好導遊,一五一十的為軍臣單於講解起來,說得極是詳盡。要是在以往,李廣如此解說,那是泄露軍情,要砍頭的。今日,他說來,卻是莫大的諷刺,字字如雷,軍臣單於聽在耳裡,猶如炸雷轟鳴。

 “要是早知道如此詳情,本單於不會有今日!”軍臣單於感慨萬端,後知後覺真是害人不淺呀。

 周陽、程不識、衛青、張辟彊、晁錯他們打馬隨在後面,聽在耳裡,喜在心頭,李廣說到歡喜處,他們就大笑一通。尤其是看著軍臣單於那張綠臉,比起醇釀更讓人歡喜的了。

 “怎麽樣?雁門城夠雄偉吧?”李廣最後很是親切的拍著軍臣單於的肩頭:“龍城比不上雁門呢!若龍城比得上雁門,我們就掘不了冒頓老賊的墳墓呢!”

 “啊!”軍臣單於仰天發出一聲慘叫,一口鮮血噴出來,一頭從馬背上栽下來。

 李廣那話比刀子還要讓人難受,軍臣單於終於是忍不住羞辱了。

 “呵呵!”望著象死狗一樣躺在地上的軍臣單於,周陽他們開心的笑了。侮辱人,不一定非要怒罵、喝斥,李廣這般親切的笑語也有此等奇效!

 在雁門略事休整,周陽率領有功將士,帶上繳獲的戰利品,與張辟彊、晁錯,一眾將領,趕去長安,準備參與景帝的葬禮。

 當初出兵之時,漢武帝就說了,大軍凱旋之時,就是景帝下葬之期。如今,大軍凱旋歸來,是該到了景帝下葬的日子。

 “先帝的葬禮,非同尋常!千古盛事呀!”張辟彊打量著被押著進京的軍臣單於君臣,還有大量的繳獲,不由得臉上泛起了紅光。

 自古以來,君主的葬禮很隆重,風光厚葬。可是,誰的葬禮能有景帝葬禮這般特別呢?景帝駕崩,軍臣單於立即調兵,準備滅亡漢朝。漢朝不得不出兵,直奔龍城,經過血戰,終於把匈奴給擊破了。

 軍臣單於這個元凶, 成了漢朝的俘虜。漢朝抓住他,不會沒有動作,一定會好好利用他的身份,要他參與景帝的葬禮,這會讓景帝的葬禮增色不少。

 匈奴,是華夏上千年的敵人,交戰上千年。在這上千年的時間裡,有多少中國的君主辭世,就沒有一個匈奴的單於參與。更別說,這還是漢朝的俘虜,還是一心要滅亡漢朝的單於,若是軍臣單於參與,那是何等的盛事?何等的讓人激動?何等的振奮人心?

 因而,景帝的葬禮必將是中國歷史上最為特別,最為隆重,最有意義的葬禮了!

 “呵呵!”這種美事,千年未必能遇上一回。不要說千年,就是萬年也不見得能遇上一次!周陽他們開懷暢笑起來。

 軍臣單於聽在耳裡,驚在心頭,身子搖搖晃晃,又要從馬背上摔下去了。

 如此之事,對於華夏來說,那是盛事,千古未有的盛事!對於匈奴來說,那是萬古奇恥!作為這種萬古之恥的締造者,軍臣單於心中的鬱結之情難以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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