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了。你看那邊來了什麽人。”蕭絕說著把車停在了路邊,還關上了車燈,隻留下車廂裡的一盞昏暗的內置燈。 陸七七順著他下巴抬的方向看去,只見月光下走出了一支送葬的隊伍。撐幡之人手裡的白幡隨著夜風飄揚,漫天的黃紙一路走一路灑,伴隨著嚶嚶的哭喪聲。 “真是倒霉,半夜碰上送葬的隊伍。”陸七七受爺爺的耳濡目染,這種事情也不害怕,嘴裡嘀咕著倒霉,手裡也沒閑著,從包裡翻出幾枚硬幣扔到了大路上。 陸七七這個做法是有講究的,舉凡在晚上見到有人送葬,不管認識不認識,都要扔些上路錢給死者,一來表示自己無心撞道驚擾,二來也是對死者的一種尊敬。 除了遇到喪葬人要扔錢之外,入夜開車的時候要是看見了黃鼠狼也要扔錢。黃鼠狼在一些地區被奉為黃大仙,算是一路野仙,驚擾了黃大仙,是件不得了的事。 這一支送葬的隊伍格外的不同,先不說送葬時間選在午夜,就說這八個抬棺人身著黃色馬甲也足以讓蕭絕往深了去想的。加之這口棺材又是白色,怎麽看都透著不尋常的氣息。 “也只有天安堂仗著有安家當靠山,敢接這種枉死之人的生意了。”陸七七盯著那口白色棺材說道。 陸七七雖術法不高,但也是能看出一些門道的。誠如她剛才所言,午夜入葬之人通常只有兩種情況,一是死者八字不合其他十一個時辰,只能子時入葬。二是死者屬於枉死橫死之人。 至於如何判斷是屬於第一種還是第二種,就要看棺材的顏色了。華夏從古便有棺木分色的傳統,紅棺材用於年過八旬無疾而終的喜喪。黑棺材一般是給病喪或刀槍殺,自殺等早喪不正常死者使用。白棺材一般是給少年及未婚女性死者。金色棺材一般是給帝王將相使用。 還有一種原色棺材,一般都是古代一些窮苦人家,沒錢給棺材上色,隻好選擇原木下葬。至於一些更窮的連棺材都買不起的人家,只能用一卷草席遮蓋遺體草草入葬了。 正在從他們眼前路過的棺材正是一口白棺,四周的邊沿都塗著黑色,證明死者是一名枉死的未成年或未婚女孩。 蕭絕不奇怪陸七七能看出死者的死因,他奇怪的是她如何看出是哪家的送葬隊。當下問道:“天安堂是什麽地方?” 這時喪葬隊已經從他們身邊走了過去,陸七七指著棺材上面的一個燙金‘龑’字說道:“這個龑字是天安堂的家族印記,天安堂的歷史說起來要比安家還久一點。開車吧,邊走邊說”。 蕭絕再次啟動車子離開,陸七七仰躺在車椅裡,頗有點說書先生的語氣:“這天安堂啊,說白了就是一家棺材鋪……”。 天安堂的歷史可以追溯到清朝末期,最初只是一家小小的棺材鋪,只因掌櫃有些過人的本事而逐漸被人所知。至於這個過人的本事是什麽,傳聞說是掌櫃會捉鬼,自稱師承張天師。 在天安堂買棺材還能送一場法事,這個性價比實在比其他棺材鋪要高出許多。是以但凡家裡有死人,來天安堂訂製棺材的人就越來越多。加之天安堂的棺材做的也確實不錯,口口相傳就有了名氣。 從清朝末期算到現在,也有百來年的歷史了。天安堂代代相傳,傳聞每代掌櫃都身懷捉鬼之術。現在的天安堂展櫃會不會捉鬼陸七七不知道,可她知道這位掌櫃很有商業天賦。 就在他接任掌櫃的這幾十年來,天安堂已經發展成一個綜合性黑白喪事一條龍的產業了。不僅包做棺材包做法事,還提供相看墓地的業務。
後者主要得益於跟安家的合作。有了安家這個合作夥伴,天安堂的生意如火如荼,讓人簡直不敢相信有人能把棺材鋪發展到這種地步。 “做棺材的跟看風水的互利共贏,這個掌櫃也的確是個商業奇才。”蕭絕聽完之後發出一聲驚歎。 陸七七撇了撇嘴:“我爺爺說喬掌櫃對於天安堂而言是把雙刃劍。雖然表面上看起來天安堂是越來越好了,可是老祖宗留下的真本事也被忘的差不多了。就說他那個孫子喬元寶吧, 終日跟在安定邦身後轉悠,哪裡有點少東家的樣子”。 “人各有志吧,這個人我有點印象。”蕭絕回憶了一下,跟喬元寶只有兩面之緣,匆匆一瞥沒有太深的記憶。 陸七七是一向不喜歡安家的,對跟安家親近的人也連帶著不喜歡。轉頭看著窗外,車子進了市區,突然喊道:“停車停車”。 蕭絕一腳踩下刹車,轉頭看著陸七七。 陸七七精神抖擻的坐直了身體,雙手合十朝著蕭絕拜了拜:“陪我去酒吧好不好?” “不好”。 “求求你了,我還沒去過酒吧呢。就進去一下下,我看看就出來行嗎?”陸七七可憐兮兮的求道。 蕭絕好笑的抬了抬下巴:“叫聲蕭絕哥哥我就帶你去”。 “才不要”陸七七說著飛快推開車門下車,一溜煙的往酒吧裡跑去。 蕭絕很無奈的把車停在路邊,下車追了上去。 陸七七的玩心很大,喜歡嘗試自己沒有做過的事。來酒吧體驗一回是她垂涎已久的事情,就是一直苦於沒人陪她,她自己又不敢來。這次有蕭絕在,說什麽不能放過這次機會。 “你別走這麽快,要是走丟了,我去哪兒找你。”蕭絕拉著陸七七避過男人們獵豔的目光,直接走到了吧台。 陸七七聽話的坐在吧台前的高腳凳子上,兩隻長腿有一搭沒一搭的晃悠著,眼睛一會看看這裡,一會看看那裡,心滿意足的感概:“原來酒吧就是這樣的啊”。 調酒師在酒吧裡見慣了濃妝豔抹的各色美女,突然來了一個不施粉黛,不著豔服的青澀小女生,當即是眼前一亮,說話都柔軟了幾分:“小美女喝點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