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夜前夕,宮裡的裝飾基本已經完成。然,仍有許多宮娥太監在做著收尾、檢視的工作。
跟在李公公的身後,慕容九隨意的環視四周。穿過長廊經過園林,那燦爛的燈火與那淡黃的明亮月光將一切映照得清晰如白晝。看著錯落有致的殿群,忙忙碌碌、四處穿棱的身影,還有偶然迎面而來向李公公行禮後匆匆離開的宮人,周遭無不洋溢著節日的緊張與歡快。
不過前夕,已經有‘火樹銀花不夜天’的盛景,實令人心生對節日當天的期許。而這樣的盛景,也不正張顯著東越的國運正盛。然,這樣強盛的東越國,這樣金碧輝煌的宮殿……
它的圍牆內,曾經有過怎樣的故事,而如今又在上演著怎樣的劇目?這個使得東方逸厭棄親情,不再信任它的地方,東方逸又在這裡經歷過亦留下怎樣的事跡?是怎樣令得那個猶如天人的東方逸成為天下人口中所傳的冷漠無情?
“見過李公公,見過公子。”守殿門的太監見來人是李公公,躬身問候。也是這聲喚回了慕容九的思緒,望去,原來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椒房殿。
“嗯。”李公公側倪了眼,腳步未停的越過那小太監。
慕容九見此也未出聲,向那小太監微笑點頭後繼續跟在李公公的身後進入殿內。
聽得動靜,椒房殿的殿待宮女、太監即刻迎在了殿前,待李公公與慕容九進入前殿,行禮問道:“見過李公公,公子安好。”
“嗯,這些時日你們都好生的侍候著,這位可是聖上請來的貴客,莫要待慢了。”李公公微揚著頭斜倪著殿前的兩名宮女和兩名太監,當中還有先前門房的那名小太監,慎重的吩咐著。
“是。”四名太監宮女齊聲應道。
吩咐完,李公公滿意的回身給慕容九讓了位置並依次的介紹道:“這是汀蘭,碧珠,小陸子,小俞子,你要是有什麽需要就跟他們說,要是他們沒有會議候好可以跟咱家說。”
身穿淡粉宮裝長相秀氣的是汀蘭,著天青色宮裝端莊親和的是碧珠,秀氣稚嫩的小俞子是方才門房的小太監,另一個斯文沉穩的是小陸子。
一一微笑點頭示意慕容九在心裡暗暗的記住四人的名字。末了,拱手微笑道:“在下一介粗人,在宮裡這期間有不慎的地方還請諸位多多提點。”
“不敢,公子客氣了。”碧珠福身回道,舉止落落大方,想是在這宮中待得有些年了。
“好了,接下來該幹嘛不用咱家交待了吧!先下去吧。”
見雙方見過,李公公揮退四名宮人及隨行的太監,宮裡的人都是有眼色的,也未曾多問什麽就福身退出大殿。
“慕容九……”待宮人都退出前殿,李公公回首睇著慕容九,眼裡的窺視不帶一絲掩藏。
“李公公有話…但說無妨。”慕容九見李公公喚了聲她的名字便不發一言,不禁開口。看他高深莫測的複雜神情,臉上淡淡一笑,心裡卻不禁嗤嘲。
皇宮裡住著的人還真是一個個都不讓人省心!
“……孤傲在這宮闈中可不是個好現象!皇上聖明不與你一般見識,那也是今日的你是皇上‘請’來的客人。尚若有一天換個身份,那可就不若今日,那時的你還能如此幸運?”李公公似深思了番,沉聲道。
慕容九眯縫起眼,凝視著眼前沉著一張臉,嚴肅得不似先前那微露的傲慢,竟是叫慕容九心中一凝,對這李公公有了一絲深入探究的想法。
她與李公公素不相識那是一定的,今日七星客棧是兩人第一次會面。因此,她不認為一個第一次會面,而且還是在宮中混跡幾十年的老油條,會對第一次會面的她生出多大的好感而至來勸誡她!
那麽,當先她能想到的原因有二。一,這李公公正蓄著怎樣的陰謀;二,讓他好心出言示警的因由不在她,而是另有其人。
不怪慕容九多疑,要懷疑李公公的用心,誰讓前世的電視小說裡的宮廷生活大都不讓人輕松;而現世,慕容一家所遇之事便不得不讓慕容九對宮闈之人與事帶著戒心。不過,略思考後,慕容九排除了第一條,因為她尚沒發現她有什麽可讓這李公公謀的。因此,她以為應該是第二種可能。
而與她相關又得李公公關心的,慕容九不做第二人想的定下了人選――東方逸!
斂下雙眸,思緒急轉,再次抬眸時,慕容九已然恢復淡然,清澈的眸子微泛笑意的凝向李公公,並未答話,直待李公公下文。即開了頭,不可能沒有結尾吧?
將慕容九的反應收入眼中,李公公雪白的銀眉微挑,心中即歎又感欣喜。熟知人心又善察言觀色如他,自是將慕容九的心思查了個七八分。對她的心思細密倍感欣賞,可對於她清傲又似看穿一切的淡然模樣,有些像是一心撲棉花的無力與挫敗感。
“……入夜了, 這皇宮可不是客棧,沒事就梳洗歇下吧。一會兒殿侍的宮女會為你準備好一切,明日的服飾也無須操心,自有人操辦。”李公公睇了眼慕容九,恢復那略帶傲慢的臉,也不接著方才的話。話落瞥見慕容九略微有些波動的眼神後,得意的一撇嘴又道:“好了,咱家也要回去給皇上複命了。你……自便。”
‘自便’二字咬得猶為重,慕容九認為李公公言下之意可沒有自便的意思。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
宮裡頭的人,就沒一個心思簡單的嗎?那東方嘯是,這李公公也是!說個話都不能好好說,真的是……
明明白白的說句話有這麽難嗎?非得故弄玄虛令人如此費盡思量,就不怕腦細胞不夠用?
嘖嘖……
珍愛生命,遠離皇宮!她是不是該考慮考慮拐帶東方逸浪跡江湖去呐?反正他對這皇宮也不感冒,浪跡江湖是她所願,而那樣無拘無束且有她的相伴,他會開心一些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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