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淑英也不例外,她從家裡出來之時,隔壁羅旭家的門外已經站了好多人。
原本熱鬧的打谷場,因為她的出現,突然就安靜了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這邊看了過來。
“柳淑英來了!”
一道道熾熱的目光飛來,令柳淑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面皮發燙,低著頭走了過去。
和其他人一樣,她今天也精心收拾了一下自己,雖然身上穿的只是普普通通的一件黑色毛衣馬甲,搭配一件白色的束腰襯衫,卻穿出了一種職場OL的感覺,令眾人眼前一亮。
“人好看就是穿啥都好看。”眾人議論紛紛。
早上九點,羅旭家的門才打開,從裡面走出來的是趙二柱。他的手裡拿著一張名單。
門一打開,外面的村民就要往裡面湧,趙二柱連忙用雙臂撐住大門,喝斥道:“退回去,都給我退回去!”
一連吼了幾聲,才將人擠人的村民給喝退。
“還有沒有紀律?這玩意又不是你先進去就聘你,都急個球啊!”趙二柱掃了一眼眼前兩百來號村民,清了清嗓子,“我手裡有份名單,念到誰,誰就進來。還有誰再往前擠的,取消面試資格!”
“二柱,你個的,你牛球個啥!”
人群中傳來一聲咒罵,罵人的是趙二柱的老爹趙志平,當初羅旭在校舍召集全體村民提出要承包土地的時候,是趙志平死死攔著他的兒子趙二柱,不讓趙二柱把土地流轉給羅旭,而如今卻為了種植園的一份工作擠破腦袋,這是多麽諷刺!
“爸!我是的,你是什麽?罵人都不會罵,少在這兒給我丟人現眼了,回家去吧。”
趙二柱衝著自己的老子皺了皺眉,厭煩地甩了甩手。昨晚上趙志平纏了他一晚上,非要他跟羅旭好好說說,走個後門把他也給招進去。
趙二柱開不了這個口,無論趙志平怎麽央求他,他都沒有答應。父子倆因為這事還大吵了一架。
人群中響起一陣哄堂大笑,趙志平老臉有些擱不住,罵自己的兒子是的,這不就等於罵自己是條狗嘛。趙志平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這人丟得也太大了。
“大家都安靜一下,我來念名字,五個五個往裡進,念到的人就進去,沒念到的在外面等。”趙二柱對著名單念了起來:“一號馬成奎,二號胡蘭英,三號盧佳鵬,四號……”
小院裡面擺著一張桌子,羅旭、趙雨農和喬大年坐在桌子的後面,桌子的對面擺了張凳子,是留給面試者坐的。
其實這次的面試,羅旭並不是主考官,他雖然坐在中間,但真正的主考官卻是喬大年和趙雨農。
他來嶽湖村雖然有一段時間了,但論起對村裡的了解,絕不可能要比在村裡生活了六七十年的二位老人家要深。趙雨農和喬大年對村裡每一個人的品行都了如指掌,讓他們做主考官,最為合適不過。
柳淑英被放在了最後一個,一個上午,羅旭都沒有對前面的任何人提過問題,直到柳淑英坐到了對面,他才開口。
“嫂子,你的小賣部開得好好的,幹嘛也要到地裡乾活呢?田裡的活兒不輕松啊。”
柳淑英道:“人活在這世上,沒有誰是輕松的。小賣部不掙錢,我想多掙點錢。”
柳淑英直接了當的表達了自己的真實想法,她並不是個怕吃苦的女人。
趙雨農和喬大年都知趣地起身離開了,讓羅旭一個人來面試柳淑英。
“嫂子,你缺錢你可以跟我說啊。小東看病所需的一切費用,我一力承擔!”羅旭壓低聲音道。
“不!我柳淑英也不想被人說閑話,羅旭,你相信我,去了你的種植園,我不會比任何人做的差!”柳淑英語氣堅定,看來是經過深思熟路的。
羅旭其實並不介意多收她一個人,但是讓這麽個乾農活,實在是有點於心不忍,這不暴殄天物嘛!
“嫂子,我可以聘用你,不過你不需要下地乾活。”羅旭道。
“不乾活光拿錢,你想讓我被人罵死啊,嫌背後說我倆閑話的人還少嗎?”柳淑英詫異地看著羅旭。
羅旭笑道:“我可沒說讓你不乾活啊,種植園缺個算帳的,你開小賣部那麽久了,我想管管錢的能力應該不差的。”
“我可沒乾過會計的活兒,我怕我做不好。”柳淑英道。
“剛才是誰信誓旦旦說一定能做好的?再說了,我也不需要你去做假帳,簡簡單單記錄一下收入和支出就差不多了。”羅旭好不容易才想出如何安排柳淑英,給她安排個輕松的活兒。
“那好吧。”柳淑英最終還是勉強接受了下來。
“你被錄用了,回家去吧。”羅旭笑道。
柳淑英走後,站在院子外面抽煙的喬大年和趙雨農才進來。幾人合計了一下,很快就把錄用人員的名單整理了出來。
羅旭讓趙二柱把被錄用人員的名單貼在了院子外面的電線杆上,一聽說錄用名單出來了, 很多人午飯都來不及吃就趕了過來。
百分之十的錄用率,注定歡喜的只是少數人,沒被錄用的自然對羅旭有很大意見。有的人甚至站在院子外面就破口大罵起來,還有的往院子裡扔泥塊、石子和磚頭的。
很可惜,羅旭早就預料到了這一幕,所以在趙二柱貼好名單之前,他就開車走了,連午飯都沒在家吃。
羅旭一直把車開到了醫科大學,而後把車停在了食堂的門外。此時正是用餐的高峰時段,他還未下車,就引來不少學生的圍觀。
或許是已經習慣了,開著一輛好車,無論走到哪裡,只要是有人的地方,總不缺乏圍觀的人。
他徑直走進食堂,像以前在學校讀書時一樣,買了兩個饅頭,打了兩個素菜,然後去盛了碗免費的西紅柿蛋湯,坐在食堂的角落裡就吃了起來。
學校的食堂,恐怕是遭學生抱怨最多的地方,以前讀書的時候,總是有很多人抱怨食堂的飯菜很難吃,他也不例外,但現在偶爾來吃一回,卻吃出了別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