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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等一下!”
羅旭追那個推銷毛巾的,把他拉到樓梯間,遞了一根香煙給他。
這家夥一看羅旭給的香煙,笑道:“喲!檔次挺高啊,是為了巴結人才買的吧?平時你肯定舍不得抽那麽貴的。”
羅旭笑道:“我哪兒舍得抽那麽好的香煙啊,我一打工的。”
“說吧,想問什麽,今天哥哥教你。看你這樣子,一眼知道你是剛乾銷售的嫩娃。”
賣毛巾看了一下手表,他的手腕戴的是一塊卡地亞的手表,不過一看知道是淘寶買的那種高仿貨。
“都午了,要不咱們邊吃邊聊?”
這孫子明顯是想敲羅旭一頓飯吃,不過羅旭不在乎,從他口至少可以了解到一些內幕。
“好啊,今天午我請老哥吃飯,地方隨你挑。”羅旭道。
“好家夥,夠痛快!我喜歡!咱們走吧!”
這個賣毛巾的叫張學兵,是本地一家生產毛巾廠的銷售,乾銷售已經很多年了,按照他的話來說,他賣過肥皂,賣過啤酒,賣過保險,賣過汽車,經歷看似豐富,不過仍然還是個銷售。
羅旭沒好意思當面揭穿他,不過這張學兵卻在他面前把大牛皮吹得很響,好像他很牛逼似的。
羅旭讓他隨便挑地方,這孫子卻挑了一家小巷子裡的小館子。
“老板,一盤紅燒大腸,一盤水煮魚,再來一盤爆炒腰花。”
一進飯館,張學兵點了幾道菜,然後對羅旭道:“老弟,你也點幾道。”
羅旭要了兩樣蔬菜。
菜來之後,張學兵又要了一瓶白酒。
“老弟,今天你去沃爾瑪,是不是被拒之門外了?”
羅旭點點頭,“是啊,接待我的那個人對你的態度很好,對我卻是板著個臉。”
“那孫子是個勢利眼,你不給他好處,他能給你好臉色?”張學兵道:“你知道我送給他的毛巾裡有什麽嗎?”
羅旭故作不知地問道:“有啥?”
張學兵搓了搓手指,“有錢啊!”
羅旭故作驚訝地道:“你這是行賄啊!”
張學兵露出了譏笑的表情,“看來你還真是個嫩娃!你不給錢,人家憑什麽給你優待?小子,我告訴你,乾咱們這一行的,沒有不塞錢的。”
“那你的意思是不塞錢辦不成事?”羅旭問道。
張學兵喝了一口酒,眉眼都擠在了一塊兒,“不塞錢肯定是辦不成事,塞了錢也不一定能夠辦成。那幫王八蛋,收錢收多了,誰給他錢多,他才給誰辦事。”
“你門這一行可真夠黑的。”羅旭道。
張學兵笑了,“說的你好像不是這一行的呢。小子,我告訴你,你剛入行,什麽都不知道,我隻告訴你一句話,社會很現實,一個利字將人與人串在了一起。你對他有利,他把你當祖宗供著。有朝一日,你對他沒了用處,一腳把你踹開都算是輕的,不落井下石算好的。”
張學兵在社會摸爬滾打了很多年,對此深有感觸,對羅旭所說的這番話全都是他的真心話。
“做咱們銷售的,乾的是求人的活。咱們男人還好,你知道女銷售有多辛苦嗎?我在賣樓的時候,售樓處有個長得很漂亮的女銷售,她的銷售業績最好,每個月拿的提成最多,但是她掙的錢都是睡出來的。我離職後的兩年,聽以前的同事說那女孩死了。知道為啥死的不?被客戶傳染了艾滋病,痛不欲生,自己跳樓自殺的!”
聽了這事,羅旭忍不住頭皮一陣發麻。
張學兵說著說著把自己給說哭了,“我當年剛畢業,
第一份工作是賣保險。我在保險公司認識了一個女孩,我們都剛畢業,我們很快好了。你也知道,保險不好賣,我們兩個家裡都是農村的,根本不能指望家裡補貼我們,每個月都在為房租犯愁。為了交房租,我甚至去賣過血。保險公司每半年考核一下業績,業績不合格,要卷鋪蓋走人。距離考核期還有半個月,我和她隻完成了不到三分之一的業績指標。後來,時間到了,我因為沒有完成而被開除了,她卻在短短的半個月之內完成了好幾個大單。在我被開除的那天,她收拾了行李,離開了我們一起合租的單間。她告訴我她是怎麽完成的業績, 她是靠賣shen得來的。從那以後,我再也沒有見過她,不過我聽說她現在混得很好,早已經成經理了,在省城買房又買車。”張學兵灌了一大口酒下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酒嗆的,眼淚直流。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張學兵的故事很多,三十多歲了仍然一事無成,他身的慘劇太多了。
“我的胃不好,知道為什麽不?”
張學兵自問自答,“喝酒喝得。有的老板是變態,喜歡折磨人。我在賣汽車的時候,有個老板要訂十輛車,但不確定在不在我那裡訂。我去找他,他拿了一瓶白酒給我,讓我一口氣幹了。為了拿到訂單,我豁出去了。我一口氣乾掉了一瓶白酒,然後不省人事。等我醒來的時候,我躺在了醫院裡,而那個老板卻和別家簽了訂單。我不但被耍了,還因為胃穿孔導致現在經常胃疼,疼起來痛不欲生的那種疼。”
“那樣的老板絕對是王八蛋,不講誠信,他的公司長不了。”羅旭道。
張學兵道:“嘿,還真讓你小子說對了,沒兩年那孫子破產了。我一次看到他的時候,是在大街。那孫子被討債的人砍了一條腿,現在每天跪在路邊乞討呢。我看到他這樣,心裡真痛苦。我問他還認不認識我是誰,他已經不認識我了。那天我幹了一件讓我非常痛快的事,我把他面前搪瓷缸裡的錢全都搶跑了。那家夥缺了一條腿,根本追不我。他在後面罵,我在前面笑。我跑到另一條街,把搶來的錢全都給了另外一個乞丐。我不是要他的錢,我是想報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