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曼啞口，正想問那不會的呢?話到嘴邊，趕緊咽了下去。公公雖然實事求是，可她不能沒大沒小，不給他老人家面子。

　　“不會的，等我再查查書，下次再給答案。如果還是不會，就只能等這孩子上了大學，問那些學問深的人。”林廣連不用看就知道兒媳婦在想什麽。不會就是不會，他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實話實說便是。

　　林志遠咧嘴，無聲地笑了起來。自家老爹就是那麽實誠，哈哈！

　　“你小子笑啥?想當年老子讓你上學，你半途而廢不說，還跟我振振有詞，說什麽能認字兒，會算數就成，做文章什麽的多此一舉。你就不瞅瞅你當時的成績，還好意思笑我。”林廣連笑罵道。

　　林志遠笑出一口白牙，“爹，我讀書不行，不是還有我哥嗎?我哥行就好了。”

　　“你這小子，看著是個憨厚的，心裡猴著呢。要是你娘在，你看她不說你！”林廣連說完之後，怔了一下。

　　氣氛就這麽僵了。

　　過了一會兒，林廣連才回過神兒。看著兒子媳婦小心翼翼的眼神，倒是有些好笑，“我跟你們娘又沒什麽仇怨，難道就不能提一下了?都給我記著，你們娘雖然不在咱們身邊，可是她無論在什麽地方，都是你們娘。這是不能忘的。”林廣連看似隨意，實則認真地說道。

　　“爹，你想不想找我娘?”林志遠壯了壯膽子，聲音稍微低沉地問道。“咱家現在條件好了，有能力去京都找她。”

　　“有能力?你知道京都有多大嗎?你知道京都有多少人嗎?你確定你娘就生活在京都嗎?”林廣連一連四問，既是問自家兒子，也是問自己。

　　“爹，你就說想不想！就算在京都找不到我娘，那咱們能夠搜尋的地方就少了一個。實在不行，咱就努力賺錢，到時候在報紙上尋人。”爹之前說過，娘從沒有提起過她家裡的事情，爹也沒問。所以現在就是想找，也不知道去哪裡找。

　　林廣連沉默了一會兒，才歎了口氣說道:“想，怎麽能不想?可是你娘是個識字的，記路也沒什麽問題。這麽些年不聯系咱，估計是不想認咱吧……”

　　“登報尋人的事兒就不要再想了，省得你娘不高興。”萬一孩子娘有了好歸宿，他們這一打擾，就讓孩子娘難做了啊。

　　看林志遠還想說些什麽，程曼趕緊瞪了他一眼。

　　“行了，我去屋裡躺一會兒，到了飯點再喊我。”林廣連收起手中的書，起身，慢吞吞地往自己房裡走。

　　等林廣連走遠了，林志遠才疑惑地問道:“你剛才為啥不讓我說了?”

　　“你沒看爹不高興了嗎?你要是想找咱娘，到時候你偷偷去找就是了，娘要是沒改嫁，咱就找咱爹跟她見一面，把當年的事情說清楚。要是咱娘還願意跟咱爹過，那是最好不過了。要是不願意，看咱娘啥想法，咱都順著他們來不行嗎?你何必問來問去，惹得爹傷心！”程曼沒好氣地解釋道。

　　“我就是想提醒咱爹，要是咱娘過得不好呢?這些年萬一是咱娘沒錢回來呢?這國家那麽大，得走到猴年馬月才能找到回家的路啊?”

　　“你傻啊！你要是這樣說，不是讓咱爹更擔心難過嗎?咱寧願說咱娘找到了家裡人，過得很好，也不能說這樣的話！當年咱爹是因為照顧你們哥倆才沒有一直找下去的，你這樣說，咱爹心裡能好受嗎?你要是孝順，那就把事情辦好了，再給咱爹說！”這榆木疙瘩腦袋，

真是……真是神經大條！　　林志遠撓撓頭，他還真的是在戳他爹的心窩子啊。

　　“咱爹掛念著咱娘呢，你還問什麽想不想找?我看你真該被咱爹拖出去打一頓才好！”程曼橫他一眼，撿起身邊的袋子，開始縫補。

　　“行，我努力賺錢，爭取讓咱爹見咱娘一面。”既然爹想要找到娘，那他就努力賺錢，爭取能賺到想去哪裡就去哪裡的錢，到時候找娘也不用怕什麽了。

　　林廣連躺在屋裡，有些失神。這麽些年過去了，孩子他娘的臉越來越模糊了。那個時候也沒照個相，讓人畫幅畫啥的。真不知道要是哪一天再見到她，他還能不能認出她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認出他來……

　　登報的事情他想過，可是那個時候沒錢，又有倆孩子要養，他只能咬牙把這件事兒擱置。當時滿腔熱血， 隻想不計任何代價把她找回來。只是時間長了，他想的也更多了。孩子娘識字比他多，怎麽會找不到回來的路?哪怕是寫封信回來也是好的。可是他等了一年又一年，盼望著回來的人卻沒回來。再後來，就覺得自己配不上她，她離開他也是好的，就更不敢去找她了。

　　之前村子裡人說看到她了，還是在大都市。穿得好，人也精神，出入還有人跟著。想想，也只有富貴人家才有這排場。找她做什麽，難道要他去給她丟人嗎?

　　這邊氣氛不好，車上的林果卻是遇見了一件稀奇事兒。

　　她在茶水間接完熱水，便把被子往桌子上一放，就漫不經心地看著相鄰的那輛火車。那火車是個臥鋪，裡面剛好有個女人轉過臉來。這一看不要緊，林果呆了，那女人的臉和自家姐姐竟有四五分相似，看起來約摸二十多歲的樣子。似是覺察到有人看她，她朝林果笑笑，便走開了。

　　天，要不是知道自家老爸的為人，還有沒出過省，她還以為這女人是自家老爸在外面的有一個女兒！

　　對面的女人走回自己的臥鋪的時候，嘴角還帶著笑。身邊的朋友見她這樣，有些疑惑地問道:“你這是怎麽了?”

　　“剛才有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看見我，像是見了鬼似的，表情別提多逗了！”女人旋身坐在自己的床鋪上，聲音含笑地說道。“還有些像是認識我一樣！真是怪了！”

　　她不怎麽在公眾面前出現，也不記得有這麽一個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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