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開心無言以對，心裡在悄悄盤算，這扇門應該值很多錢吧?　　他不由伸手撫額，隻覺頭疼不已，先前的還沒還上，現在又搞出別的狀況來了，這樣下去，欠林先生的情不知要何時才能還清?

　　那些人效率極快，像這樣的特製門林家也不知預備了幾扇，反正來去如風，不過半個多小時，就已換上一扇嶄新的大門。

　　林因因繼續看那部恐怖片，這突如其來的驚嚇居然也沒能影響到她的心情。

　　對於剛才的事，白開心有點不好意思，在客廳呆立一會，有點不自在的說道:“那個，我回房去學習……”

　　林因因盯著電視看，沒搭理他。

　　白開心暗歎一聲，轉身上樓，樓梯上到一半的時候，下方忽然傳來林因因的聲音:“喂！”

　　白開心回頭，只見林因因俏臉微微發紅，眼睛卻目不轉睛盯著電視，語氣平靜道:“你拿著書，到客廳來看。”

　　白開心茫然道:“為什麽?”

　　“讓你下來看你就下來看，哪來那麽多為什麽，誰讓你剛才嚇我來著！”

　　說話的時候，她十根手指緊緊絞在一起，似乎是有點……緊張?

　　白開心解釋道:“我沒……”

　　話沒說完，直接被林因因打斷:“你有！”

　　“好吧我有。”白開心感覺很無奈，想了想，又問道:“你是在害怕嗎?”

　　林因因一張臉紅得更厲害了，沉默半晌，輕聲道:“有一點……”

　　白開心微微一怔。

　　林因因的聲音微不可聞，比蚊子弄出的動靜大不了多少，但他毫不費力地聽清了，於是不再說話，回房間去拿了書和紙筆，坐在林因因側面的那張沙發上，開始看書。

　　現在的恐怖片大都是走心理恐怖的路子，不再像以前的恐怖片那樣弄得血肉模糊的，或是一驚一乍的嚇人，而是從頭到尾給你一個潛移默化的心理暗示，還是強迫型的。林因因本來膽子就不大，恐怖片這種東西一貫是不看的，大概是今天下午在學校聽說了白開心的名聲，想到這個神棍是個道士，心裡就感覺有點怪怪的，回到家裡，鬼使神差的居然看起了恐怖片——她也不知道這是個什麽心理，明明白開心告訴過她世上沒有鬼的。

　　剛才那一下確實有點嚇到她了，到現在都有點瘮人。

　　這個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多，九月的天應該是晚上八點左右才見黑，但今天卻有點特殊，外面一片灰蒙蒙的，天光被密布的陰雲所遮蓋，是風雨欲來的景象，窗外不時有閃電雷鳴，驟然閃現的光亮和雷聲最是嚇人，加上屋裡沒開燈，沉悶的昏暗從外面逐漸透進屋裡，現在再讓林因因一個人看這部恐怖片，她心裡就有點發毛了。

　　林海西夫妻在外面宴會，已經說過今天不回來吃飯的，傭人做好飯菜之後，也已經走了——因為天氣還有點熱，林因因想吃小米粥和冷鮮涼菜，白開心也沒什麽講究，隨她就好，傭人做好飯菜都擺在飯廳裡，兩人什麽時候想吃都可以，不用再讓人過來熱。

　　也就是說，整個別墅裡，現在就只有兩個人。

　　這時候的客廳，電視裡發出各種詭異的聲響，偶爾傳來兩聲翻書的聲音，本來是很鬧的，卻反而透出一種特殊的安靜來。

　　林因因忽然覺得心裡很安寧。

　　許是因為旁邊坐了個人，她在沙發上坐得穩穩的，不時偷瞄白開心一眼，發現他看得很認真，翻書的速度也很快，仿佛絲毫沒有受到環境嘈雜的干擾似的。

　　此時天光已經完全不見，客廳裡只有電視發出的微光，恐怖電影的色調一貫是模糊的暗綠色，整個客廳裡昏暗得幾乎不能視物，在這種情況下，白開心翻書的聲音居然絲毫沒有停過，林因因感到很詫異，她不知道白開心的目力堪比夜貓子，在這種可視條件下，看著書上的字跡依然清晰如故。

　　白開心看書入了神，眼前忽然大放光明，瞬間就敞亮起來。

　　是林因因打開了客廳裡的燈。

　　白開心愣了一下，抬頭道:“謝謝。”

　　“我看電影一點沒影響到你嗎?”林因因見白開心神色不解，於是說道:“環境這麽鬧……”

　　白開心笑道:“這不算什麽，我在山裡的時候，師父經常讓我在瀑布底下打坐行動，同時還要默念清心咒，他說過，心有掛礙的人，是聽不到世外仙音的。”

　　林因因對於神啊鬼的一貫是不信，但還是好奇問道:“那你聽到了嗎?”

　　“呃……聽到師父在旁邊打呼的聲音。”白開心不知道該怎麽解釋這樣一個抽象的概念，隻好打了個比方:“小時候不懂事，經常趁師父睡覺的時候去拔他胡子，但每次根本不用靠近他，只要我稍微動點心思，師父立刻就能醒過來瞪著我，所以說，他才是真厲害，不要說風吹草動，連人的心思都瞞不過他，他說凡雁過必留痕跡，萬事萬物都有內在的必然聯系，比如我想拔他的胡子，肯定是動心思在先，所以他能立刻察覺到，他說只要弄清楚這個規律，修心就算是成了。”

　　林因因訝然道:“你小時候這麽頑皮?”她似乎一點不關心白開心說的那些東西，反而對白開心的童年很感興趣。

　　她忍不住想，這樣一個老實得要死的人，居然也會有調皮搗蛋的時候?

　　白開心神情錯愕，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對於白開心來說，書上的知識點其實已經掌握得差不多了，總共沒花了兩三天時間——這一點都不奇怪，小學課程對於白開心這個年齡的人來說，本來就簡單得讓人忍不住打呵欠。

　　況且他雖然從未上過學，卻不是沒看過書。

　　住在山裡的時候，師父專門弄了間屋子，裡面堆的全是書，道卷、史書、甚至還有《九章重差圖》、《四元玉鑒》一類的古代數學著作，從難度上來講，並不比初中數學簡單多少，某些晦澀艱深的地方，甚至猶有過之。

　　他在山裡的時候閑著沒事，一屋子書基本都讓他看完了……

　　一部恐怖片看完，兩人吃過飯，回到客廳，白開心繼續他的學習大計，林因因則是又放了一部恐怖片，繼續挑戰自己神經承受的極限。

　　哢嚓——

　　外面驟然一亮，片刻後一聲霹靂響起，醞釀了幾個小時的暴雨，終於是來臨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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