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烏孫的覆滅前奏
戰鼓聲突然變換了一個節奏同時傳琴敵旗舞動起來。緊接著漢軍中軍大陣裂開,百余輛投石車轟隆隆的被推了出來。
看到這一幕,城牆上的烏孫軍將士倒並不感到驚訝,因為之前漢軍已經多次對他們使用了投石車這一重型裝備。不過今天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曾堯打馬前出數步,看了一眼身旁的一名名叫巴巴桑的西域將軍,巴巴桑將軍朝曾堯點了點頭。
曾堯舉起右手猛地放下,同時喝道:“給我狠狠地轟”
令旗再一次舞動起來。投石車部隊立刻喊著號子轉動絞盤,將一個個表面方方正正的布包一般的東西放到投石車的托盤之中。這些布包不是別的什麽,卻是製作的簡易炸藥包。賈詡這一路大軍並沒有攜帶火炮,但是卻是帶了不少的炸藥的,主要是為了在一些必要的地方開路。誰知最後遇到一個好向導,這些炸藥沒用上,現在倒是揮作用的時候了。
察覺到漢軍動靜的烏孫軍將士已經做好了準備,只見許多烏孫軍的將士緊依著牆垛蹲著,更多的則躲在城牆內側的牆角處,經過今天的戰鬥,他們已經知道面對可怕的巨石雨該如何做了。
投石車部隊的將軍猛地一揮令旗,同時大喊一聲。隨即投石車接連繃直了投臂,伴隨著很大的動靜。百余個被點燃的炸藥包如烏雲般飛向兩百步開外的綠野城。
一條條煙柱在城牆上下升起,幾乎同時一團團巨大的火焰突然竄出,還伴隨著驚天動地的爆炸聲,整個天地仿佛都在隨之顫抖著。
待煙塵散去之後,城頭上一片狼藉,許多烏孫軍的將士被炸得四分五裂,靠近城牆的民房燃起了大火,驚院失錯的百姓和士兵一道院忙地滅火。看了之前的那一幕,西域軍團的將士都不禁目瞪口呆、面色蒼白,他們做夢也沒有想過人類能夠有這樣威力驚人的武器,看向漢軍的目光不由的更加敬畏了。他們也不由得慶幸,最初漢軍攻打他們的時候,卻是沒有使用這麽恐怖的武器。
投石車部隊連續不斷的以大型炸藥包轟擊綠蔭城原本就不是很堅厚的城牆。
將近兩刻鍾過後,北疆軍停止了轟擊。此時,綠蔭城上下狼煙滾滾,驚院失錯地將士和百姓驚院失錯地胡亂跑動著,還有許多人神情恍惚地站著或坐著,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不過仍有不少意志堅強的將士堅守在崗位之上。
曾堯看了一眼巴巴桑,見巴巴桑還在那愣,不由的有些得意,喚了一聲。巴巴桑回過神來,連忙朝曾堯抱拳,“將軍?”
曾堯下令道:“立刻進擊”巴巴桑這才想起自己的任務,連忙應諾一聲,調轉馬頭拔出彎刀大喊道:“西域的健兒們,一鼓作氣攻下綠蔭城殺進赤谷城”數萬西域軍團的士兵猛一聲喊,如潰堤的洪水般奔湧而出。
曾堯對身邊的另一名將領道:“羌勒將軍就作為第二攻擊波吧”
曾堯身旁的這名將軍不是別人,正是車師的大將羌勒,他現在是西域軍團的臨時統帥。
羌勒淡淡地應了一聲,並沒有正眼看曾堯。雖然曾堯是大軍副帥主帥是賈詡,他此刻正坐鎮中軍大營,不過,羌勒並不認為其有什麽了不起的地方。
曾堯當然明白對方心裡的想法,不由的在心中冷冷一笑。
近三萬西域軍團的士兵頂著城牆上稀稀拉拉傾瀉下來的箭石衝到城牆下,搭起雲梯,吼叫著朝城牆上衝擊。與此同時,衝城車對城門和已經被嚴重破壞的幾處城牆進行衝擊。此刻,烏孫軍還沒有完全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西域軍團並沒有費什麽勁就衝上上了城牆,並且迅擴大橋頭堡,城牆上的烏孫軍仿佛在夢遊一般,在西域軍團的猛攻之下迅敗退。此時,投石車部隊已經推進了五十步,正朝綠蔭城中射石塊和炸藥包,每一輪射出去的只有幾個是炸藥包,炸藥包畢竟是稀缺的戰略武器,不能像扔石頭那樣毫無節製地使用。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戰爭已經毫無懸念的時候,一名烏孫將領突然出現在城頭之上,數千名曉勇的將士緊隨在他身後,這員烏孫將領便是負責防守綠蔭城的烏孫大將柯道爾,一個十分勇猛的大將。
隨著柯道爾的出現,原本已經處在危險邊緣士氣竟然迅回升,敗退的烏孫軍將士開始專起腸烈地反擊。這時,真正的戰鬥出現了。雙方將士在城頭之上寸步不讓地廝殺。
隨著時間的推移,西域軍團在越來越多的敵軍面前漸漸感到不支了。這時羌勒的軍隊也開始朝城牆起衝擊了。
西域軍團的大軍在城牆上與誓死防守綠蔭城的烏孫軍展開慘烈的大戰,吼聲震天,血色與狼煙不斷的衝擊著人們的視覺神經。雙方的後續部隊源源不斷地朝戰場上匯聚而去。這場大戰不知道要持續到什麽時候才會有一個結果。
大戰持續了將近兩個時辰,這時太陽已經西斜了,作為攻擊方的西域軍團已經表現出疲態,而作為防守方的烏孫軍依舊士氣如虹。
終於,無法保持攻勢的西域軍團大軍無可奈何地退了下下來。
曾堯看著頗有些狼狽的西域軍團大軍,冷冷一笑,看了一眼一旁的緊皺眉頭的羌勒,帶著譏笑的口吻說道:“烏孫人已經被我軍的轟天雷奪了膽,想不到你們竟然被對方給硬生生地逼退了”
羌勒面色鐵青地道:“將軍何不命驍勇善戰的漢軍去攻打”
曾堯冷笑一聲,舉起右手。北疆軍那如同滾雷般的戰鼓聲再一次響徹戰場上空。早已等得不耐煩地北疆第六軍的三萬將士猛一聲喊,脫開本陣朝兩百余步開外的綠蔭城浩蕩推去,氣勢猶如排山倒還一般。羌勒不由的心中震驚,他完全沒想到這名不見經傳的漢軍第六軍竟然也有這樣的氣勢。
在之前的西域大戰中,絕大多數的戰場都是騎兵在揮著作用,而幾個步兵軍團,因為曾炩不希望出現太多的傷亡,沒有起太多的攻城戰,所以幾個步兵軍並沒有揮其實力,也就給了西域的將領大漢的步兵其實不怎地的印象。
在漢軍將士頂著城牆上飛瀉下來的箭石前進的時候,漢軍投石車部隊在以最大的密度轟擊城牆,也因此烏孫的遠程火力被削弱了很多。
漢軍將士呐喊著衝到城牆下,迅搭起雲梯向上攀登。與此同時,衝城車也開始衝擊城牆和城門。擂木石塊如雨點般從城牆上傾瀉下來,血水不停地在漢軍兵叢中激蕩而起。漢軍強弩手則不停地仰身狙射,不斷有烏孫將士慘叫著跌落下來。
終於,一個第六軍的士兵衝上了城牆。他揮動戰刀猛地斬翻面前的一名敵軍,然而緊接著數杆長槍便同時從數個方向猛刺而來,北疆軍士兵招架不住,被數支長槍透體而過,隨即那幾個烏孫軍士兵怪叫一聲,將他高高地挑了起來。在帥旗下看到這一幕的曾堯不由的皺起眉頭。
北疆軍士兵前仆後繼,不計代價地衝上城牆,在幾乎同歸於盡的血戰廝殺中緩慢地擴大著橋頭陣地。長槍刺穿一名北疆軍士兵的身體,那名士兵雙目血紅地大吼一聲猛地揮刀將還來不及慶祝的敵人的頭顱斬下,無頭的敵軍的屍體跪倒在北疆軍士兵的面前,手中還緊緊地握著那杆穿透北疆軍士兵的長槍,北疆軍士兵隨即倒在對方的屍身之上,由於對方的支撐,他並沒有完全倒下。一名北疆軍士兵在連斬數名敵軍之後狠狠地將長刀刺入一名烏孫軍士兵的身體,然而那名烏孫士兵竟然噴著鮮血吼叫著推著北疆軍士兵一同城牆上墜落下去。
戰鬥打得非常慘烈,第六軍這西域初陣的表現固然令人眼前一亮刮目相看,然而為了保家園而戰的烏孫軍那視死如歸的氣勢也實在是讓人欽佩。
太陽漸漸的朝西邊落去,在夕陽的映照之下,天地間都充斥著一種慘烈的氣氛。
一名重傷的北疆軍軍官靠在牆垛邊上,他的周圍只見一片屍山血海,北疆軍將士的屍體與烏孫軍將士的屍體層層疊疊壘垛在一起。而此時,北疆軍的金鍾之聲已經響起,因為登城雲梯損失過大,而且軍隊已經相當疲憊了,所以曾堯不得不暫時放棄攻城。
柯道爾在幾名親兵的陪同下踏著鮮血排開眾人走到這名北疆軍軍官的面前,默默地看了片刻,眼中不禁閃過一絲感佩之色。“雖然我們是敵人,但是你們確實是真正的戰士,真正的勇士”柯道爾由衷的說道。軍官按著胸口,艱難的一笑,淡然道:“你們也是真正的勇士在這樣的戰鬥中死去,老子無憾了”語落,突然拔出身旁的一柄斷刀。柯道爾的親兵見狀,大吃一驚,連忙拔出兵器擋在柯道爾面前。然而卻看見對方竟然大笑一聲猛地橫刀自刻了。
在場的幾人沉默了片刻。柯道爾喃喃道:“漢軍”隨即命令親兵:“將他好生安葬”親兵應諾一聲。
柯道爾在城頭上巡視了一圈,檢查城牆上的防禦,也為將士們打氣。柯道爾回到城中治所即皺眉沉思片刻,隨即提筆寫道:“敵人攻勢極其猛烈,漢軍第六軍戰力出想象,而且漢軍有一種能開山裂石引動地獄烈火的恐怖武器我軍的死傷已經過半,我們只怕抵擋不了多久了請陛下考慮應對之策”
隨即柯道爾叫來傳令官,命其立刻快馬將信件傳回王都赤谷城。
柯道爾此刻還不知道的是,烏孫的王宮已經亂套了,一種大難臨頭的氣氛彌漫著。他們已經得知曾炩正率領以無極衛、血狼鐵騎和蒼鷹鐵騎三支騎兵大軍為主力的大軍從南面殺來的消息。
“昆莫、王后,咱們趕緊逃吧”一個中年人面色蒼白地道。其他大臣連連附和。
韋斯琴娜皺著雙眉冷聲道:“逃?我們還能往哪裡逃?”
一個大臣出來建議道:“我們可以逃到烏及城去那裡遠離西域,應該可以躲過漢軍的兵鋒而且我們在那裡還有數萬大軍”他口中的烏及城其實就是烏孫與疏勒交際處的一座城市,地勢非常險要。
已經心院意亂的眾臣們連連附和,然而韋斯琴娜卻緊皺著眉頭,她似乎有什麽顧慮。的確,北疆軍的兵鋒都已經抵達康居,烏及城真的能夠避過戰火嗎?
這時,相大祿納木埃建議道:“烏及城終歸不是我們的根據之地。如果將駐守烏及城的軍隊調回來,不知可不可以抵擋得了漢軍的攻勢或者,我們可以嘗試與漢人和談,為此我們可以先請罪,畢竟漢人舉進攻我們是我們自己引起的”相大祿是烏孫國百官中最高的官職,“相”是中原的丞相,“大祿”是“相”的烏孫語音,並稱“相大祿”。相大祿位高權重,不但掌管行政,而且有兵權,相當於大漢的丞相和太尉的結合體。
大殿內沉靜下來,許多大臣都覺得相大祿的話也非常在理,不過有一個人就很不高興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可以說一手挑起事端的王后韋斯琴娜。相大祿的話很有些指著她的味道。
韋斯琴娜對國王道:“陛下,你來定奪吧”其實,韋斯琴娜的心中倒是更傾向於相大祿的建議。
眾人的目光匯聚到昆莫的身上,等待著他的決斷。
坤達靡思忖片刻,有些猶豫不決地說道:“兩個方案都有其道理,我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抉擇啊”就在這時,王宮衛隊的隊長急匆匆地奔進大殿。見此情景所有人都不禁有一種不詳的預感。
“陛下、王后,剛剛收到的來自烏及城的訊息”語落,衛隊長雙手捧著一封信件疾步來到坤達靡面前。
坤達靡接過信件,連忙拆看。面色陡然一變,霍然站起。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心頭一跳,韋斯琴娜急聲問道:“陛下,生了什麽事?”
坤達靡雙手顫抖著,面色鐵青,怒聲道:“達達布這個混蛋,他竟然接受了漢人的冊封,做了烏孫的昆莫,改名達達靡了可惡的漢人,兩百年前和我們玩了這一手,現在又給我來這一手”
的確,在公元前五十三年,大漢使臣馮夫人馮嫽在烏孫冊封大昆莫以來,烏孫陷入了近兩百年的內亂之中。好不容易才最終統一起來,現在卻是又出現了分離。
甘露元年(公元前53),宣帝征解憂公主侍者馮嫽問狀,複遣馮嫽持節回烏孫,詔立元貴靡為大昆彌翁歸靡匈奴婦所生子烏就屠為昆彌,並遣常惠率軍屯赤谷,為大昆彌劃分人民與地界:大昆彌得戶6萬余,昆彌得4萬余。沒過多久,大昆彌元貴靡與其同母弟鴟靡皆病死,這時解憂公主行年七十,上書漢朝皇帝“願得歸骸骨葬漢地”。漢宣帝甘露三年(公元前51)冬,她帶著孫男孫女三人回到了長安,於黃龍元年(公元前49)去世。
這話一出,眾人隻感到晴天霹靂。沉默了片刻,隨即大殿內便炸開了鍋,有人大聲咒罵,有人不知所錯,更有人不知所措地嚎陶大哭。
“都給我安靜”坤達靡憤怒地大吼一聲。現場登時安靜了下來,不過氣氛卻依舊慘淡無比,一個個大臣都可憐兮兮又驚慌失措地望著坤達靡。
坤達靡扭頭問一旁的納木埃:“相大祿,你說我們現在該怎麽辦?”語氣中充滿了希冀之色。
納木埃思忖片刻,歎了一口氣:“如今我們可以談判的資本更少了”
坤達靡不由的大驚,急聲問道:“難道我們烏孫只有滅亡這一條路了嗎?”
納木埃卻搖了搖頭,面露決然之色,“陛下,為今之計只能向大漢祈和”
坤達靡點了點頭,卻不無顧慮地問道:“只是目前漢軍掌控著所有的主動,他們會接受嗎?”
納木埃分析道:“大漢雖然掌控著所有主動,但我們也不是沒有一拚之力我們城內仍有哈比達十數萬大軍,另外各地已經動員了近十萬生力軍為保衛家園,將士們定然會血戰到底漢人定然也知道這一點另外,大漢的腹心之地還未完全平定,仍有地方諸侯在與之對抗曾炩定然也不願在西域陷得過深所以他一定也願意同我們談判”
聽了納木埃的分析, 所有人都不由得燃起了一絲希望。
“那麽誰去與大漢談判呢?”坤達靡掃視了一眼殿下眾臣問道。
眾臣們紛紛回避昆莫的目光,不敢接腔。他們可不願自投虎口。
坤達靡不由的氣不打一處來,真想將這些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都拖出去砍了。
這時納木埃抱拳道:“就讓老臣去吧”
坤達靡愣了一愣,關切的道:“可是,老相大祿你的身體……”
納木埃笑了笑,“多謝陛下關心不過老臣的身體不礙事”這時,一直沒有說話的韋斯琴娜道:“我覺得老相大祿去再合適不過了老相大祿和陛下一樣,也有漢朝‘解憂公主’的血統,相信無論如何,漢人都不會為難他”
坤達靡最終點了點頭。走下台階階,雙手緊握著相大祿的雙拳,異常鄭重地道:“王叔,烏孫的命運就靠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