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嵩帶著禮物趕到了朱俊府上。 朱俊字公偉,揚州會稽郡上虞人。幼年喪父,靠母販絲為生。年少時輕財好義,解人急難,並以孝聞名。初為縣書佐,後任會稽主簿。太守徐圭推薦為孝廉,升任蘭陵縣令。光和元年(公元178年)為交州刺吏,以平息叛亂有功,封為都亭侯,後又任諫議大夫。黃巾起義時,朝中公卿認為他有才略,推薦他領軍出戰。他被天子任命為右中郎將,持節,與左中郎將皇甫蒿鎮壓穎州、汝南、陳國等地的黃巾軍。大破黃巾軍後,他因功被進封為西鄉侯,升任為鎮賊中郎將。不久他率部繼續圍攻南陽,先後剿殺趙弘、韓忠、孫夏等黃巾軍,被天子遷升為為右車騎將軍。凱旋回師後,任光祿大夫,增邑五千,更封錢塘侯。今年年底,天子更換遷升了一批官僚,光祿大夫朱俊遷升將作大匠。將作大匠是負責營造建築事務的長官,諸卿之一。
朱俊聞皇甫嵩大駕光臨,匆匆出迎。兩人寒暄一番之後,朱俊笑道:“義真,你來得真巧了。今天不上朝,大家都準備到司徒家去聚聚。我正準備派人到府上去請你。”
“都有哪幾個?”皇甫嵩一邊大步而入,一邊問道。
“太尉鄧盛鄧大人,司空張溫張大人,老太尉楊賜洋大人,大司農王瀚王大人,許氏門閥家主許相,諫議大夫陶謙陶大人,大將軍府的長史趙歧趙大人,尚書盧植盧大人,還有……”朱俊又說了七八個同僚的名字。
皇甫嵩笑道:“這麽多啊,京中的大家族和名士基本上都到了,是為了何事啊?居然這樣興師動眾。”
朱雋笑道:“還有何事?這幾天洛陽城大家關心的還不就那個事嗎?”
皇甫嵩想了想,說道:“公偉,我們還是不要參與好了。”
朱雋一愣,問道:“為什麽啊?”
皇甫嵩苦笑一聲,說道:“因為,我們本身就和曾炩是一路人,都是武人。而曾炩本來還有一個士人的身份,可是就因為他在此次平定蟻賊的戰役裡面表現的太出色,這就讓京中的那些門閥士族們感覺到威脅了。所以,他們才如此迫不及待的要扳倒曾炩。說真的,曾炩不過是在為我們抵抗壓力罷了。要不是有他,現在被放在火上烤的就會是公偉和我了。我們也是武人出生,也在平定蟻賊之亂裡面建立了不小的功勳。要是士人們扳倒了曾炩,他們馬上就會將矛頭對準我們了。”
朱雋目瞪口呆。
皇甫嵩表情嚴肅的說道:“公偉,你不要以為是我在這裡危言聳聽。以前的‘涼州三明’,哪個不是功勳卓著之輩,可是,他們誰得到善終了?在國家有災難的時候,我們武人就是他們眼中的國家柱石,要是國家安定,沒有危機了,我們馬上就會是他們打倒的對象。現在,他們做的更過分了,這國家還沒有安定呢,他們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跳起來了。”
朱雋心中一暗,是啊,現在大漢朝北面面臨著鮮卑人數十萬鐵騎的兵鋒威脅之下,國內的內亂也還沒有得到完全的平定,可是這些士人們就已經開始打壓武人了。他們就沒有想過,要是沒有武人守護大漢朝的疆土,會有他們的財富和地位嗎?
朱雋心灰意冷的說道:“還是義真看的明白,這樣的聚會,我們還是不去了。”
司徒府上,京中的大人物齊聚一堂。
鄧盛問道:“朱公偉和皇甫義真還是沒到嗎?”
袁隗搖了搖頭,說道:“沒有。”
許相冷笑道:“我就說過,
他們和曾炩是一路人,不會來的。” 袁隗笑了笑,說道:“不來就不來吧,少了他們也無所謂。”
許相陰狠的說道:“兩個不識抬舉的東西,等我們乾掉曾炩,馬上就該他們了。”
一屋子的都笑了起來。
袁隗止住了笑得得意的一眾人,說道:“大家還是好好商量一下,我們要怎樣才能扳倒曾炩吧。大家要清楚,現在想扳倒曾炩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天子幾位寵信他,中官也和曾炩關系匪淺,而大將軍也是態度曖昧,不太可能和我們聯起手來。”
楊賜雖然年紀已長,但是脾氣還是很火爆,他惱怒的說道:“奸閹真是可恨,處處和我們作對。”
張溫笑道:“老大人消消氣,他們囂張不了多久了,到時候我們將他們殺光就是了。”
鄧盛歎氣道:“想當年我們士人鼎盛的時候,那些奸閹敢說什麽話?還不是由我們捏扁捏圓。只是沒想到,先帝和現今的天子對奸閹那麽偏袒,搞的我們做什麽事都是束手束腳的。”
袁隗搖搖手說道:“各位還是不要扯遠了,想一些實際一點的辦法。現在我們的首要事情就是將曾炩扳倒,他對我們士人,對我們大漢朝的威脅實在是太大了。他一日不死,我們一日不得安心。”
鄧盛道:“是啊,這小子太囂張了,那天在朝上居然讓我們丟盡了臉面,想起來就是讓人生氣。這樣的桀驁不馴的人,必須得除掉。”
袁隗說道:“是啊,老夫活了幾十年,從來沒有那樣丟臉過,要是不能除掉此子,我們都會直不起腰來。不過,我們不光要除掉他,還得除掉朝裡面的其余幾個統兵大將,這些武人,一個個都是桀驁不馴的人,一個都不能留。不然他們總有一天也會成為士人的禍患,也就是成為大漢社稷的禍患。”
鄧盛道:“除掉他們也不是不可以,也很簡單。這些武人帶兵打仗是沒話說,但是要是說到政治,他們還不能及格呢。但是現在我們四面都是面臨危機。上個月,羌人北宮伯玉和李文候又起兵造反,北面的鮮卑人也是我們的心腹大患,雖然七月的時候,他們損失慘重,但是並沒有傷元氣。”
袁隗恨的牙癢癢,咬牙切齒的說道:“曾炩這小子太可恨了,明明他可能追殲檀石槐,滅掉鮮卑人的,可是他居然就那樣將檀石槐放走了。這個大漢朝的叛逆,可恨天子還處處護著他。”
楊賜說道:“可見曾炩這小子當初就留了一手,他留下鮮卑人肯定就是防著我們對他下手的。各位都清楚,要不是鮮卑的威脅還存在,我們是絕對不會容忍他繼續活下去的。”
陶謙是一個老好人,再加上在這裡的每一位的資歷都比他牛,所以他一直沒有說話。這個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小聲的說了一句:“也可能真的是曾炩的錢糧已經消耗完了。大家都知道,他連續作戰了好幾個月,十來萬大軍,損耗肯定不小。再加上他還要負責幽冀兩州的重建……”
陶謙的話還沒說完,就發現周圍的人看向他的眼神不對頭了,那眼神,就像是看敵人一般。陶謙心中一驚,背上冷汗直冒,嘴邊的話卻是再也不敢說下去了。他知道,要是再繼續說下去,他今天一定走不出司徒府。
就在一幫子人議論紛紛的時候,袁府的管家走了進來。管家湊到袁隗的耳邊,小聲說道:“老爺,剛才得到西涼急報。北宮伯玉與李文候煽動邊章、韓遂二人反叛。邊章、韓遂率領聯軍一路攻州克郡,勢如破竹,不日來到金城。金城太守陳懿急忙組織守軍頑抗,但無濟於事,不到兩個時辰,守軍潰敗,混亂中陳懿被聯軍殺死。隨後,東漢護羌校尉伶征率兵圍剿聯軍(為了加強對羌族人的防禦,漢朝政府特設立護羌校尉,專門負責管理河湟一帶羌事),結果伶征也被聯軍殺死。”
袁隗大驚,這可怎麽辦才好,叛軍馬上就會東進威脅到三輔之地了。
一屋子的人看見袁隗臉色不對,紛紛出言相詢。袁隗心中沒有注意,想讓大家商量商量,看看該怎麽辦。
眾人也是面面相覷,他們這些人,搞搞陰謀詭計那是沒話說,要是真到了打仗的時候,他們絕對是毫無定計的。
就在一群人彷徨無計的時候,袁府管家再次進來,原來是天子臨時召集百官朝議。
天子看著默默地站在下面的一大群文武百官,很是生氣。這些家夥,平時說什麽都是頭頭是道的,可是一到關鍵時候就拉稀了。
就在這個時候,曾炩出列道:“陛下,臣有奏。”
靈帝大喜,說道:“關鍵時候還是愛卿這樣的忠臣才管用啊!不知愛卿是不是想請旨前去平叛呢?”
曾炩說道:“陛下,臣因為許多的原因不能領軍遠征西涼,但是臣想向陛下推薦幾個能夠平定西涼叛亂的人選。”
靈帝大喜,說道:“愛卿請講!”
曾炩奏道:“邊章、韓遂等逆賊必定於近期整軍東進,進犯三輔。這主要是西涼荒僻,叛軍缺乏糧餉。而三輔之地富庶,正是逆賊掠奪補給的地方。還有,佔領三輔之地,即可將京城置於他們的兵鋒威脅之下。所以,朝廷一定要盡快派遣能征善戰的將領,帶領精銳軍兵前去平叛。”
天子說道:“愛卿言之有理,可是派誰前去平叛呢?”
曾炩說道:“左車騎將軍皇甫嵩,能征善戰,在今年平定黃巾蟻賊的戰鬥中就已經得到了明證。臣認為,有左車騎將軍出馬,叛軍滅亡之日指日可待。”
靈帝大喜,命令皇甫嵩領北軍,即日出發前去平定西涼叛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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