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郝仁雖說不是那偏聽偏信的主，可是兩相一夾擊，原本他就信了十成十，現在就是被挑唆得火冒三丈了。

　到長公主家，請了安，長公主便讓他靠著自己坐下。

　“怎麽今兒這麽早?”長公主才用了雅卿送來的甜湯，一般再過一個鍾點兒子才會回來的。

　“沒有，卿兒嫌兒子臭，讓泡了腳就把兒子趕回來了。”郝仁乾笑了一下，把靴子給母親看。

　長公主看看，那就是一般的白皂底的黑尼官靴，但兒子是國侯，他的靴幫兩邊會有些紋飾。

　“高峻的?”

　“嗯，兒子那雙太濕了，燒都燒不著，再說，卿兒說，太臭了，燒了都得讓京城臭兩天的。不過，兒子的靴子都是有標跡的，只能讓人拿到外院燒了。娘，不就一雙靴子嗎，有那麽臭嗎?”郝仁故意跟母親賣起乖來了。

　當然還特意脫了靴子，讓母親看他才泡過的腳，還有雅卿給他做的布襪。因為腳都是熱烘烘的，剛剛的薑味，還有皂角味也都出來了。

　“多大的人了，還讓媳婦盯著洗腳。”長公主拍了他一下。心裡又堵了一下。

　看來昨天雅卿看到那靴子沒換，忍著沒說，結果今天再看，還是沒換，也就不指望別人了，自己給他換了。任哪個當親媽的，看到這個也是不能忍的。心裡的氣憤，也跟著到了頂點。

　想想，笑了一下:“不過你早回來正好，快過年了，你正好在長公主府陪陪我。正好，你昨兒也說，過年該放人回去與父母團聚，估計這會府裡還亂著，你回去也添亂。”

　“哦，是！”郝仁點頭，他在這兒也是有院子，有一套班子的，心裡也暗暗地覺得侯府的那些人真是蠢，真的以為自己拿他們沒輒不成。不過這話他也不好對母親說，只是笑著對母親應著。錦繡榮華亂世歌

　“還有件事，原想著，過完年再說的，不過就算是要過完年再辦，但也該先籌備起來。總不好讓人覺得我們郝家做事不周到。”長公主笑了笑，輕輕的一揮手，原本在兩邊伺候的人都忙退了出去，輕描淡寫的就提了那些老兵的問題。

　當然長公主沒以李管事為題，只是說莊子裡怨言挺大的，想想也十多年了，老話還說，

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還是把這些攪事的送兵部，好好滅滅壞習氣才好。

　郝仁在來的路上心裡對李管事就滿滿的怨念，但想到雅卿的話，覺得自己也不能表現出自己之前已經知道了這事，於是深深的皺著眉。

　“娘，這事不能這麽辦。”郝仁搖搖頭，放下手裡的熱茶，想想，“這事其實兒子早就想說了，不過怕您傷心，於是派人壓著罷了。軍戶朝中都有記錄，他們走到哪兒，戶籍就跟在哪兒。上回兒子去邊關之前，朝中不是增過一回兵嗎?您以為他們榜上沒名?只不過，他們因為住在您的莊子裡，兵部不敢找您，只能來找兒子。”

　長公主若是平日裡，其實也不好騙，當然也分人，若是旁人想騙她，自然不容易，但是面對的又是自己的親兒子，而且又正氣著，腦子也沒平日裡那麽清醒。聽了兒子這麽一說，也覺得合情合理。

　當然，這也的確是因為，這番話是說得合情合理的。長公主自是知道朝庭對軍戶管理有多麽嚴格。這些年，自己果然還是忽略了些。現在已經不是他們一家之事了，而是事關國法。

　“所以你想呢?”

　“既然天下太平了，他們的老爺子也真的立過功的，兒子想的是，要不為他們解了軍戶之籍。但有一點，按律，您莊戶人數已滿，而兒子那兒也沒有富余的名額。兒子前兒還跟峻哥兒說，讓卿兒別陪嫁莊子，別陪人來，把人給我們，我們都沒法。所以，他們除了軍籍，就不能住在莊子裡了，被禦史知道了，就是罪。”郝仁正色的說道。

　郝仁嚴肅的神色讓長公主一窒，雲圖已經不像之前那麽信任兒子了。現在，一點點小事，可能就是那根最後的稻草。自己現在能保兒子，不過是因為太皇太后還活著。當著老太太，雲圖總要給點面子，但會漸漸的把怨變成恨。帝寵妖妃

　“按你想的做吧！”長公主輕輕的歎息了一聲，之前還想著跟這些老兵們賓主一場，她還是想著，要不要還是善始善終才好。看來也不能夠了。

　“放心，娘，我不會讓您的善心白費的。”郝仁跪下，輕輕的拉著母親的手，保證著。

　長公主點點頭，這點她是相信的，兒子在外頭看著不怎麽好親近，但是心卻是極善良的，應該不會亂來。

　等著母子說完了話，郝仁回院裡休息後，長公主卻越想越不對了，是啊，兒子有這麽巧，雅卿一找自己，他就正好有兵部來找?把白天雅卿和剛剛兒子的表現一想，輕輕的搖了一下頭。

　“你說， 卿兒是不是跟仁兒說了什麽?”長公主看向了一直隱於身邊的丁嬤嬤。只要不是特別說明，丁嬤嬤都是不用離開的。留下他，就是為了多一雙眼睛，多一對耳朵，看她看看聽聽。

　“姑娘就算說了，只怕也管不了朝庭的法令吧?”丁嬤嬤還真不好說‘是’或者‘不是’，只能從朝庭來說了。

　“是啊，的確是忽視了。將來我若不在了，若有禦史參上一本，一些人還不得趁機把仁兒整死。”長公主抿了一下嘴，眼睛裡也閃過一絲寒光，之前的封賞，門下人都有，惟兒子和高峻沒有。滿朝文武竟然連個屁也不會放，長公主倒也沒進宮鬧騰，你小家子器，難不成還讓我跟你一般小家子器?這事她也沒告訴太皇太后，就是讓人看看，這位小器主子到底能有多小器。

　“不過我覺得這事若交給小侯爺，也許辦得更體面，小侯爺可是救了他們的子子孫孫。”丁嬤嬤笑了一下，柔聲說道。

　“是，老太師說過，咱們不種口業，連卿兒都不做那傻事。”長公主點頭，心裡果然舒服了一點，兒子放了他們子子孫孫，再有事，就是侯府的事了，而是他們自己不知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