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ead336();
車家
車至誠坐在書房裡,滿臉愁雲地看著身旁似乎酒還沒醒的車灝楠。
“灝楠啊,我跟你說的話,你都聽進去了沒有啊?爸爸這次就全靠你了。”
聞言,車灝楠抬起頭,眼神嘲諷地看著車至誠,說道:“上次你讓我把莫毓姝引開就是為了派人去莫家找那個帳本吧?”
見他這個態度,車至誠有些惱怒,但他知道此時還不是發作的時候,便繼續低聲下氣道:“爸爸這不也是被逼的沒辦法嘛,宋愛蓮現在就是一隻褪了毛的死豬,我是拿她一點辦法也沒有了,而莫毓姝這邊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我也就隻好出此下策了。”
“那你這次又想幹什麽?”車灝楠雖然不齒車至誠的所作所為,但是他現在畢竟還是車家的一份子,皮之不存毛將焉附這個道理,他還是懂的。
“這次爸爸也不求你別的,只要你能從莫毓姝那裡問出那個帳本到底在不在她的手裡就行,這個要求總不過分吧?”
“那然後呢?你還要去偷,去搶?”
“這個你就不用管了,我現在擔心那個帳本已經被寧遠拿了去,那樣我們車家將會面臨滅頂之災啊。”車至誠將臉埋在手心裡,一副絕望的樣子。
“我不明白,既然那個帳本那麽重要,你為什麽現在才想起來找它?”
“哎,這些年我也不是沒找過,但是宋愛蓮死鴨子嘴硬,愣是咬死了不知道,我也是沒辦法啊,現如今寧遠找上了莫毓姝,我擔心那個帳本落到他的手裡,所以才著了急。”
“你不是說帳本的事,寧遠不知道嗎?”
“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賭不起啊,灝楠。”車至誠擦了一把頭上的汗,拉住車灝楠的手繼續他的親情攻勢,“爸爸知道當年拆散你和莫毓姝,是爸爸的不對,這次只要你能幫了爸爸這個忙,爸爸一定不會再反對你和莫毓姝在一起了,而且你要是想回公司,爸爸馬上把董事長的位置讓給你。”
“爸爸,你現在說這些幹什麽?”
“灝楠,爸爸知道當年因為宋愛蓮的事,你怨過我,可是當時如果我不把那女人接過來,她就要去法院告發我和莫紹康同謀的事,爸爸也是做賊心虛亂了章法,好在這事過去這麽多年了,你也長大成人了,爸爸也就不怕了,就算是有一天我被進去坐牢,車家有你在,爸爸也沒什麽不放心的了。”說到最後,車至誠不知是有感而發,還是其他什麽,眼角還擠出了兩滴眼淚。
“爸爸,你別說了。”這些話,車灝楠也不是第一次聽到,只是此情此景,讓他想起了很多不堪回首的往事,特別是當年車至誠的冷漠,還有宋愛蓮的苛待,給他的幼年生活留下了無法愈合的傷口。
“灝楠,你是我唯一的兒子,也是車家唯一的希望,就算爸爸再貪得無厭不是都是為了車家,為了你嗎?你難道原因看著車家就這樣完了?”見車灝楠有些松動,車至誠又動情地說道。
沉吟了片刻,車灝楠終於點了點頭,沉聲說道:“這是最後一次。”其實他並不是不願意幫助車至誠,而是不想利用莫毓姝的單純和信任,這讓他感到自己真的很無恥。
說罷,車灝楠起身走了出去,他對他爸爸當年那些卑鄙行徑多少知道一些,只是不管這麽說,車至誠畢竟是他的爸爸,無論如何,他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澳門
方左提著一個小小的旅行箱走出了機場大門,他頭上戴著一個卡其色鴨舌帽,帽簷壓得很低,眼睛上還戴著一副黑色墨鏡,根本看不出樣貌來。
“少爺,您回來了。”這時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走了過來,在他身後跟著的一個保鏢模樣的人連忙接過了方左手裡的旅行箱。
“德叔!”方左摘下眼鏡,激動地上前一把抱住了那個叫德叔的人。
德叔老淚縱橫地拍著方左的後背,哽咽地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德叔,沒想到會是您老來接我!”方左抬起頭,竟也紅了眼眶。
“是我太想念少爺了,走吧,我們先上車吧。”說完為方左打開了車門。
方左跟著德叔上了車,親切地說道:“德叔,您老一切都還好吧?”這個德叔全名叫朱德順,二十多年前曾是澳門的土著望族景家的大管家,一時風光無限,但自從景家破產,景氏莊園被侵吞之後,他就離開了那裡,開始自謀生路。
“這都是托少爺的福啊,你是不知道,聽說你要回來,把六子他可高興壞了,特意囑咐我一定要親自來接你,哈哈哈,等過幾天他從香港回來了,我們一家人又可以聚在一起了。”
“是啊,我記得上次和德叔見面時我還在監獄裡呢,一晃又許多年過去了。”
“哎,少爺這十年受苦了。”德叔望著早已褪去青澀變成中年男人的方左,心中感慨不已。
“德叔放心吧,這筆帳我會慢慢討回來的。”想起當年那個男人對他們母子,還有對景家所做的一切,方左就恨得牙根直癢癢。
“多行不義必自斃,少爺也不要太著急了,那秦易壞事做盡,早晚會有報應的。”德叔的眼中閃過一抹痛色,當年景家的大小姐景慧嫻未婚先孕嫁給了當時還是寧氏的一個打工仔的秦易,後來他憑借景家經營船運公司的便利,不久就為寧氏打通了進軍海外市場的通道,並迅速成為了寧氏的第一大股東。
可是誰能想到就在秦易的事業如日中天的時候,景家家主忽然病故,這時平時看上去規規矩矩的秦易一反常態,他要麽不回家,要麽一回家就對景慧嫻和當時的小少爺景繼業拳腳相加,最後景慧嫻不堪受辱提出離婚,然而秦易卻喪心病狂地把景慧嫻丟進了儲藏室,活活地餓死了。
這還不算完,他接著又把年幼的景繼業送到了內地的一家孤兒院裡,自此名噪一時的景家便在澳門銷聲匿跡了,取而代之的是豪門新貴——陸海闊,一個看似與秦易毫無關聯的名字。
直到現在,方左一想起他在孤兒院裡那段讓人絕望的日子,仍然心有余悸,以至於後來秦易忽然找到他,讓他幫忙去除掉寧遠時,他毫不猶豫地就答應了。因為秦易承諾他,只要他能做成那件事,秦易就認回他這個兒子,並且還答應把他當年侵吞景家的財產都返還給方左。
然而事實證明,他再一次被秦易那個禽獸父親給耍了,當他不小心撞死了秦愛朵之後,秦易就像忽然人間蒸發了一樣,消失的無影無蹤,讓方左百口莫辯,最後竟枉坐了十年的大牢,整整十年啊,讓他從一個青蔥少年變得了一個而立的中年男人。
“德叔放心,不管是從前的秦易,還是現在的陸海闊,我都不會放過他。”
“你能肯定當年秦易就是現在的陸海闊嗎?”
“除了他還會有誰會對我們家的莊園情有獨鍾呢?”當年隨著景家大小姐的死,還有唯一的繼承人景繼業的失蹤,景家莊園最後被低價賣給了一個叫做陸海闊的澳洲商人,雖然誰都沒有見過這個陸海闊長什麽樣子,但是方左能夠確定,他就是秦易無疑。因為他記得當年他被秦易從孤兒院裡接出來的時候,他就聽秦易身邊的助手叫他陸總,只是當時方左沒有留意罷了。
“六子也這麽說,雖然他幾次去澳洲都沒有見過陸海闊,但是從探子拍回來的照片看,他的側臉還是像極了秦易的。”說罷,他從兜裡拿出了手機,翻出了一張圖片遞給了方左。
照片上那個男人坐在輪椅上,遠遠地看去頭髮已經花白了,但卻不顯老態,只是因為拍攝角度的問題,他只能看到一個側臉,但就是這麽一個側臉,方左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
“他就是秦易,化成灰我也認得,沒想到他這麽狡猾,既然提前那麽多年就為自己想好了退路。”
“那就沒錯了,只是他年紀和我差不多,怎麽就坐上輪椅了呢?”德叔疑惑地問道。
聽罷,方左眸光一閃,說道:“記得我十年前見到秦易的時候,秦易就是坐著輪椅的,只是我當時沒在意這些,現在想想,他的腿可能在那個時候就壞了。”
“這,”德叔好像也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我聽六子說當年寧賢死後,寧遠忽然失蹤了好幾年,後來寧遠回來了,秦易卻不見了,然後六子就派人去查了查秦易的下落,發現他好像是被人弄到北美的一所監獄裡去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的?”
“那後來呢?”
“後來六子再派人去打聽時,那裡的人卻又矢口否認有這麽一個人,直到後來少爺對我說起秦易找你幫他除掉寧遠,我才恍然大悟當年那次失蹤肯定是他的金蟬脫殼之計啊。”
方左冷哼了一聲,“後來我出事了,他就又失蹤了,其實從始至終我們都被他玩弄於鼓掌之中,真是可恨,可氣。”
“哎,他最可恨的地方就是不該利用你,畢竟你是他的親生骨肉啊!”
“他根本不配為人父。”方左咬著牙說道。
看著方左冷凝的神色,德叔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少爺放心,像他這樣的小人,我們絕不會放過他的。”說罷,德叔的眼中閃過一抹狠厲,作為大家族的管家,他怎麽又會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德叔,不知道六哥有沒有跟您說,我此行的目的?”
“因為寧遠?”
“對,我要利用這次機會接近他,最好能取得他的信任,這樣”
“少爺為什麽這麽做?當年如果不是他,你也不會被判那麽重的刑啊!”德叔顯然因為當年的事還耿耿於懷。
“當年的事都是秦易一手策劃的,跟寧遠的關系並不大,而且寧遠對秦易的仇恨應該並不亞於我們,你想想寧遠如果知道他還活得好好的,能放過他嗎?”
“我有點明白了,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德叔讚許地點點頭。
“不錯,目前我們勢單力孤,要想對付秦易如同以卵擊石,但要是加上寧遠的力量,我們起碼可以算上勢均力敵了。”
“可那寧遠精明的很,上次六子的堂兄弟就在他手上吃了虧,少爺還是要小心為上啊。”
“我明白。”
“”
寧遠和莫毓姝剛下飛機,老七就開車來接了。
“少爺,這邊都安排好了,我一會兒帶你們去酒店。”老七一邊給寧遠打開了車門,一邊說道。
“我知道了。”寧遠心事重重地坐上了車。
“老七看了一眼莫毓姝,他沒想到寧遠把她也帶上了,不過少爺的心思一直都很難讓人琢磨。
“少爺,明天上午的拍”
“回去再說。”寧遠打斷了老七的話,老七也就沒再說什麽。
“你累不累?”寧遠握住了莫毓姝的手,那手心裡傳來的微涼的觸感讓寧遠的手一頓,“怎麽大熱天手這麽涼?老七,把冷氣關了。”
“我沒事。”莫毓姝抽回了手,對於寧遠的好意她絲毫不想領情。
“你累了就靠我身上睡一會兒吧。”
“不用了,我不累。”莫毓姝的態度依然淡淡的,寧遠的冷眸不由得微眯起來。
如此一來,即使不開冷氣,車裡的氣溫也驟然降低,此時此刻老七屏氣凝神地開著車,不敢再多說話怕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很快,寧遠和莫毓姝下榻的酒店就到了。寧遠走在前面,莫毓姝心事重重地跟在後面。
“毓姝?”這時莫毓姝聽見身後有人叫她。
她猛一回頭,只見衣冠楚楚的車灝楠站在她的身後,他的眼神暗淡,散發著憂鬱的光,讓莫毓姝的心莫名地一顫。
“灝楠哥, 你怎麽在這兒?”
“我過來參加一個朋友的婚禮,你”
“過來”寧遠的聲音冒著冷氣,讓兩個人都是一愣。
“你還好嗎?”車灝楠沒有在意眼睛仿佛在噴火的寧遠,而是向莫毓姝又走近了兩步,輕聲問道。
莫毓姝欲言又止,忽然她的胳膊被猛地一扯,身子就向後跌去,正好落入寧遠的懷裡。
“已經很晚了,我們該洗洗睡了。”寧遠曖昧地說道。
莫毓姝使勁瞪了一眼寧遠,不情不願地被拖走了。
車灝楠的身子僵硬地看著緊緊依偎在一起的兩個人,眼底滿是痛色,此時他最想做的事就是上去把莫毓姝奪回來,可是他知道他沒有這個能力,最後只能自取其辱,就好像上次在寧家的那晚瞬間一種前所未有的憤怒填滿了車灝楠的胸口,壓得他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