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曹操曹操到,三老爺站在門口敲了敲門:“念雨醒了?”
“父親!”安念雨下了床,走路有些踉蹌,安小娘子忙跟上去扶著她。
三老爺又一副慈父模樣:“你頭還暈嗎?痛不痛?”
安小娘子道:“我去找碗醒酒湯來。”
說著急忙去了,畢竟與三老爺做了那勾當,此刻安小娘子並不敢正眼看三老爺,悶頭便走出去。
安念雨道:“我睡了這麽久,安姐姐一直陪著我嗎?”
三老爺點頭:“她對你真是好。”
安念雨心生溫暖,忽而皺眉道:“安姐姐陪了我一整日,回去之後會不會被戲園子的老板罵?”
三老爺道:“一會兒我們送她回戲園子就是。”
安念雨喝了安小娘子的醒酒湯,又和三老爺一起送安小娘子回戲園子去,自然是送了戲園子老板不少好處,替安小娘子圓了此事,二人才回到國公府。
一回到國公府,三太太便抱怨二人道:“你們今天失蹤了一整天,這是去哪裡了?竟連安和公主入宮都不送一送。”
三老爺道:“安和公主入宮,有的是要拍馬屁排隊相送的人,多我們父女二人不多,少我們父女二人不少。”
“這話說得倒是,除了老娘我,誰都沒有發現你們父女倆人間蒸發!”
三太太杏眼圓瞪,安念雨因為心虛,一句話都不敢吭聲,就看著三老爺和三太太二人鬥嘴。
三太太忽而看向安念雨道:“念雨,你告訴母親,你們今天兩個到底去哪裡玩耍了?你父親可幹了壞事?”
安念雨嚇了一跳,急紅了臉。
三老爺替她解圍道:“翠玉,你也真是的,跟孩子說什麽呢?我乾壞事能帶著念雨一起?念雨多實誠一個孩子,你就是不相信我,也得相信念雨不是?”
三太太露了笑顏道:“這話說得不假,我們念雨自然是這世上一等一的好姑娘,也不看看是誰調教出來的。”
三太太很是驕傲,而安念雨就越發心虛,不由垂了頭。
三老爺不願意繼續這個話題,就道:“安和公主入宮,咱家的大少爺不鬧騰?”
“你們這幾個叔叔是最疼愛咱家大少爺的,就像是自個兒親生的一般的,大少爺的脾性你們自然是了解的,自從病好之後,安和公主便是他的命根兒,直當是菩薩一般供著,如今去了宮裡,他就像被人抽去了主心骨能不鬧騰?”
三老爺愣住:“鬧得可凶?”
“你自個兒去瞧瞧去,不就知道了?”
三老爺得了三太太提醒,當即便往錦繡園去。
到了錦繡園,便聽見安沉林嗚嗚哭泣的聲音。
一院子丫鬟仆婦都束手無策。
三老爺找了安沉林身邊的冰琥問話:“大少爺哭了多久了?”
“大少奶奶早晨入宮去,大少爺便一直哭到現在。”
“你們就這樣由著他哭?”
雪珀因為聰敏伶俐,叫大太太以恐帶壞了大少爺為由打發了,留下的冰琥是個老實笨拙的。
此刻,聽三老爺怪責,她很是慌亂道:“奴婢們勸大少爺了,奈何大少爺不聽,後來大老爺和大太太都發了話,說是由著大少爺哭,等他哭累了,自然就不哭了,誰知大少爺這一哭就哭到這光景也沒有停下來。”
三老爺罵了句“都是群沒用的東西”便去裡間看安沉林。
冰琥很是納悶,三老爺這句“沒用的東西”是罵誰?罵自己這個奴才嗎?可是自己一人如何當得一群的罵法?再說由著大少爺哭,是大老爺大太太做的主,難道三老爺竟連大老爺大太太一塊兒罵了?
安沉林正趴在床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聽到有腳步聲走進來,沒好氣道:“都出去!都出去!都給我滾出去!”
說著,隨手抓起個枕頭砸了出來,三老爺一把抱住,笑道:“人不大,脾氣倒不小呢,我的大少爺。”
安沉林一愣,立即從床上坐起身來,不好意思道:“三叔,怎麽是你?”
“還好認的我是你三叔,我還以為你的眼睛哭腫了,已經看不見我了呢。”
三老爺開玩笑,一邊走到床前去拉了把椅子坐下,好笑地看著安沉林,道:“瞧這一臉鼻涕眼淚的,哪像個男孩子?就像個娘們兒。”
安沉林羞赧:“三叔……”
三老爺向外頭道:“還不打盆水進來給大少爺洗臉?”
冰琥聽見三老爺吩咐,立即端了盆水進來,攪了一把毛巾,三老爺接過那毛巾,便叫冰琥出去,自己替安沉林擦起了臉。
安沉林奪過毛巾,道:“我自己來。”
三老爺笑道:“三叔還以為,你心裡只有那安和公主呢,看起來還是有長輩的嘛!沉林,你是個孝順孩子,你這副作態,不怕下人們笑話也就算了,難道不怕祖父祖母還有你父親母親難過傷心?”
安沉林不說話。
三老爺又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再說,那安和公主只是入宮去居住幾年,又不是永遠不回來,你這哭得那叫一個喪氣,好像生離死別一般,該日若將這幕傳到安和公主耳朵裡,只怕她不但要笑話你,還要看不起你來著!”
安沉林這才惶恐起來:“誰會將這話告訴畹畹?”
“府裡人多口雜,難保有好事的。”三老爺煞有介事說著。
安沉林立即道:“我會叫大家閉緊嘴的!”
“關鍵是你別再哭了。 ”
安沉林重重抽噎了一下,算是應允了,逗得三老爺哈哈大笑。
安沉林歎口氣道:“三叔,我這心裡亂糟糟的,你竟然還幸災樂禍。”
三老爺見安沉林已經平緩了情緒,便起身道:“得,三叔不留下來笑話你了總成吧?”
安沉林送走三老爺,一個人又趴在床上默默淌了一會子淚,冰琥再進來看時,他已經哭累睡著了,不是抽泣幾聲。
※
這一夜,花畹畹在坤寧宮內卻是輾轉難眠。
皇后配了幾個宮女太監給她使喚,都是伶俐聰明的,花畹畹卻心裡不舒服,總覺得這些宮女太監像是奉了皇后之命監視她的一般。
她躺在床上,看著窗上皎潔的月光,心裡反覆想著一個問題:皇后為何要她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