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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綠水跑出了風雅園,茹風雅暗叫一聲不好,便追了出去。
主仆二人一陣風跑走,其他人也忙跟了上去。
宋青山欲去追:“綠水……”
茹家姑姑一把抓住他,哭著道:“難道你要為了一個賤丫頭而辜負自己的母親嗎?青山,你被她害了十幾年還不夠嗎?我告訴你,青山,今天是有綠水就沒有我,如果你選擇那個死丫頭,那我……那我就出家做尼姑去!”
宋青山被茹家姑姑纏住,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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茹風雅一路追著綠水到園湖旁,綠水跑得太快,就像一陣疾風,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跳入園湖。
茹風雅只聽“噗通”一聲,園湖旁就失去了綠水的身影。
“綠水!”茹風雅撕心裂肺叫起來。
園湖裡,綠水沒有掙扎,湖面更沒有什麽水花,就那麽平平靜靜的。
安祥藝一乾人等追到園湖旁時,見茹風雅急得在園湖旁直跺腳,嘴裡哭著喊:“快來人哪!救命啊!”
安祥藝也慌了,不成想自己這一鬧竟鬧出一條人命來,趕忙喊來善水的護院下湖救人。
綠水的身子沉在湖底,被一塊石頭絆住了腳,更兼,她也一心求死,沒有求生,所以護院們撈起綠水的身子時早已沒了呼吸。
一條丫鬟的命而已,能怎麽樣呢?
難道要誰去陪葬?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有見證者,綠水自己有莫大的責任,她的死是咎由自取,至少整個國公府的人都這麽認為。
茹家姑姑直接將宋青山從風雅園內拎回了家,所以關於綠水的死。宋青山一無所知,也不知道綠水跳湖一事。
就連茹家姑姑也是事後聽茹家太太在茹家說的此事。
茹家姑姑對於綠水的死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只是咬牙切齒道:“這樣不守本分的賤奴才是早就該死了!”
茹家太太讚同:“早死了乾淨,也不必連累風雅和姑爺十幾年夫妻不睦……”
“更不必叫我家青山白白耽誤了十幾年青春。”
“我們風雅的青春何嘗不也耽誤了?”茹家太太興歎,“要不是這天大的誤會,別人家和風雅一般年紀的姑娘早就做了母親了……”
“我也早就做了祖母。”茹家姑姑訕訕。
現在好了,綠水死了。誤會解開了。茹風雅和安祥藝勢必能冰釋前嫌,而宋青山也該擇一門好親事了。
茹家太太和茹家姑姑不免都有除去心頭大患之感。
“那個賤丫頭死了,可不要叫青山知道了。他能為她犯傻十幾年,保不準這孩子知道事情真相又乾出什麽混事來。”茹家姑姑同茹家太太提議道。
茹家太太能有什麽意見?橫豎是人家的孩子。她現在關心的是茹風雅和安祥藝往後的關系。
之前,安祥藝的確不厚道,對不起茹風雅。可這也是人之常情,畢竟是個男人嗎?哪個男人能忍受妻子心中裝著別的男人。
只怕現在。事情真相解開,綠水又因此跳湖喪命,茹風雅會不會怨了安祥藝?
風雅那個孩子心善,對綠水這個丫頭一直沒有視若等閑。她教她讀書識字,平時待她也從未當作奴才看,就如尋常姐妹一般。
如今。綠水死了,她難免心中有了心結。而遷怒安祥藝。
茹家太太十分擔心這點,綠水死後,又親去國公府看了茹風雅幾日,很是勸慰了她一番。
茹風雅倒是看起來和尋常沒什麽兩樣,對待周遭的人還是和藹可親的。
茹風雅是把苦和怨都埋在了心底。
或許綠水的死,只有茹風雅一人為她傷心難過,畢竟宋青山被蒙在鼓裡,還不知道此事。
那麽好的一個丫頭,平日裡就像她的影子,這麽多年,安祥藝冷落她,這安家誰才是她茹風雅知冷知熱的人?不過全靠身邊一個綠水噓寒問暖,殷勤照顧著?
她們從小一起長大,那感情的確像是姐妹一般。
可是,活生生的一個人,就這麽被糟蹋死了。
茹風雅心中怎能不難過,不惱恨安祥藝呢?
只是,她也明白母親的擔心,不願意叫茹家太太牽腸掛肚,便在表面上表現出若無其事來。
茹家太太最後一次來看她,又囑咐了她一句:“你青山表哥尚不知道那丫頭的死訊,他是個面皮薄的,斷不肯親自再上門來,他若差人到國公府來打聽,你還是瞞著一二為好。”
茹風雅也答應了茹家太太。
四房出了這樣一件轟動的事情,國公府一時議論紛紛。
三太太是得意的,什麽樣的主子才會調教出什麽樣的奴才,綠水如此,還不是四太太縱容的?
二太太也是寬慰的,一個連自己丫鬟都管不好的人如何掌管國公府後宅。
大太太、安念熙的心思更是和她們如出一轍。
老太太平日裡疼愛四太太,如今四太太的綠水鬧出了醜聞,四太太無疑也受了牽累,大家都在心裡拍掌歡喜。
誠如,綠水的死只有茹風雅傷心一般,茹風雅的處境也只有花畹畹一人願意去憐惜和歎惋吧。
畢竟整個國公府,四太太是和花畹畹走得近的,心裡是親的。
天空升起一輪冰月,靈芝進來要伺候花畹畹洗漱睡下,花畹畹卻是命她替自己更衣。
靈芝奇道:“這麽晚,少奶奶是打算去哪裡?”
“去風雅園看看四嬸。”花畹畹答。
白日裡,人多眼雜,她去了只怕又要有閑言碎語傳入大太太等人耳朵裡而惹來非議,所以她選擇晚來清靜時候去。
靈芝給花畹畹更了衣,又尋了件淡綠色的披風給她披上,挑了燈籠,主仆二人出了百花園。
春夜喜雨,也喜風,不甚涼意。
主仆二人走到風雅園時,腳上的鞋子都被草露沾濕了。
風雅園園門已閉,靈芝問花畹畹:“少奶奶,敲門嗎?”
“敲。”既然來了,當然要進去,不然不白走這許多路了?
於是,靈芝敲了門, 守門的婆子開了門,見是安和公主,也沒有通傳就讓花畹畹和靈芝進去了。
婆子閉了門,正引著花畹畹和靈芝穿過院子往正屋去。
老槐樹在夜風中發出沙沙的響聲。
安祥藝正站在回廊下望月,見有人來了,因是夜色,也看不清來人,只是問道:“誰來了?”
花畹畹道:“四叔,是我。”
“原來是安和公主。”安祥藝不得不上前見過。
身份是皇家的義女,長幼尊卑便要給君臣之禮讓路。
花畹畹道:“我來看看四嬸,這麽晚,沒有打擾四叔和四嬸吧?”
花畹畹是謙詞,為了全安祥藝的面子,其實她當然知道風雅園正屋的門,從前安祥藝是不屑進,如今是想進而進不了了。
只見安祥藝果然苦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