棗紅色的馬匹跑出老遠,馬背上的年輕男子一拉韁繩勒住了馬頭,回頭看著那輛駛遠的馬車,他問一旁的友人道:“可知道剛才那個厲害的小姐是哪個府上的?”
那友人道:“奴才剛才問過那馬車的隨從了,和道印兄吵得不可開交的姑娘的確有些來頭,是京城安護國公府的二小姐。”
安護國公府。
鄧道印心裡訕訕,相比平頭百姓的鄧家,這安護國公府的確是來頭不小,怪不得那小姐脾氣如此火爆,原來是驕縱的金絲雀。
鄧道印突然從心裡閃過一絲邪惡的念頭。
他想耍一耍金絲籠裡的金絲雀,那滋味一定與耍別的鳥兒不一樣吧?
…………………………………
平王府一片肅殺,自從薊允秀被皇上下令不許再入皇宮後,昔日裡常來常往的門客們突然就都失蹤了,現在整個平王府十分冷清。
茹蓬萊的後事剛剛辦完,府裡還掛著白幡,下人們也都懶洋洋的,因為主母死了,而薊允秀又關在房間裡閉門不出,他們無人可伺候,興味索然的。
門童來開門時見到花畹畹有些意外。
花畹畹已經來過平王府許多次,所以門童自然是認得花畹畹的,此刻吃驚問道:“安和公主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家王爺,不許對任何人提到我來過?”
花畹畹說著給了門童一錠銀子當做封口費,門童喜出望外,放花畹畹進去,直把花畹畹身旁的安念攘當做是她帶來的侍女。
花畹畹攜著安念攘直奔薊允秀的房間。
前世,她是平王妃,是這平王府的女主人,自然對平王府各個去處都十分熟悉。
“大嫂怎麽知道四皇子在這裡?”安念攘問。
花畹畹道:“平王府我來過,沒什麽好奇怪的。”
安念攘便也不再生疑,隨著花畹畹推開了薊允秀房門。
薊允秀將自己關在房裡數日,屋子裡光線暗淡,一片肅殺之氣,猛然間門被推開,帶進來外頭幾許天光,刺得薊允秀睜不開眼睛。
他用手擋住眼睛,暴躁道:“我不是說過不要進來打擾本王嗎?你們當本王的話是耳旁風嗎?”
原來是將她們當成了平王府的下人。
安念攘看了花畹畹一眼,花畹畹衝她搖搖頭,示意她別出聲,然後輕輕走到薊允秀跟前,柔聲道:“四哥,是我啊!”
薊允秀一聽是花畹畹的聲音,訝異地抬頭,果然是花畹畹。
薊允秀從地上站起身來,吃驚道:“公主妹妹,你怎麽來了?”
“有人想來看看四哥,我便送她過來。
薊允秀的目光越過花畹畹落在她身後的安念攘身上,屋子裡光線並不明亮,薊允秀看不分明安念攘的面孔,只是蹙著眉。
花畹畹走過去,打開窗子,讓天光透進來,霎時,屋子亮堂起來。
安念攘笑吟吟回望著薊允秀道:“四皇子不認得我了嗎?”
“你是……”薊允秀的確叫不出安念攘的名字。
對於薊允秀來說,安念攘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女孩子,對他既沒有利用價值,又沒有美貌讓他傾心,過往的他自然不會將她放在心上。
安念攘抑製不住激動,自我介紹道:“四皇子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念攘啊?”
花畹畹見薊允秀還是一頭霧水,便替安念攘補充道:“四哥,你忘了,她是國公府的安二小姐。”
花畹畹這麽一提醒,薊允秀方才想起還有安念攘這麽一號人物,要是昔日春風得意時,薊允秀這會子只怕已經蹙眉露出一臉嫌惡了,可是現在他是拔了刺的刺蝟,可沒有心情刺別人。
薊允秀做了個請的手勢,道:“公主妹妹和安二小姐怎麽來我平王府了?”
花畹畹拉著安念攘坐到一旁椅子上,道:“四哥覺得我是那種見風使舵的小人嗎?四哥過往對我多加照顧,我怎麽會因為四哥一時不如意就對四哥敬而遠之呢?四哥也太小瞧我了,安二小姐和我一樣都不是這樣的人。”
花畹畹假惺惺標榜了自己,又拉安念攘一起,薊允秀心裡突然感激,而安念攘也對花畹畹充滿了感激。
“是啊,四皇子,聽說了你的遭遇,所以我無論如何都按捺不住,才漾了公主帶我來平王府看你。”
安念攘看著薊允秀的眸子亮晶晶的,充滿渴望。
此一時彼一時,對於安念攘的示好,薊允秀再也嫌棄不起來。
“多謝二位妹妹如此有心,想我如今的際遇,許多人是避之猶恐不及,而兩位妹妹卻主動來看我,有道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薊允秀感慨萬千。
花畹畹道:“四哥何必客氣?患難見真情嘛!”
花畹畹硬是將假惺惺的笑容真摯地堆在臉上。
“大嫂說得對!”安念攘脆聲附和。
花畹畹沉吟了一下,道:“四哥,我從宮裡出來不能久留,但是二妹妹是可以留在平王府陪你幾日的,我已經同安老太太那邊撒了謊說是邀請二妹妹去宮裡做客,所以二妹妹隻管放心留在平王府便是。”
花畹畹說著起身告辭,薊允秀要拒絕安念攘,奈何安念攘既已到此,又如何肯輕易離去。
薊允秀隻好先送花畹畹離府,再回來和安念攘好好說話。
…………………………
皇后見回來的只有音音一人,不免生疑道:“安和公主呢?為何沒有同你一起回來?”
音音犯難道:“公主說有事需要要辦,要奴婢先行回宮,奴婢拗不過隻好!”
“廢物!哀家讓你出宮看著安和公主,你怎麽可以先行回宮?如果公主在宮外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辦?”
皇后的質問,音音不敢還嘴,只能由皇后數落。
待皇后平了絲氣,急忙道:“皇后娘娘交代奴婢的事情,奴婢已經辦妥了。”
音音所指的是皇后要她給安大太太傳話一事,皇后此刻隻關心畹畹的下落,對此事並無心情聽,正要派人去找花畹畹,花畹畹笑吟吟回來了。
“母后何事發怒?”
皇后道:“你怎麽讓音音先行回宮, 你要是在宮外出了什麽事,那可如何是好?”
花畹畹橫了音音一眼,道:“誰說我是一人回宮的?我不是和音音一起回宮的嗎?只不過方才被皇太后喊去稟報安老太太的病情,所以才耽擱了一會兒來見母后,怎麽這丫頭連這點話都傳不好了嗎?”
音音愣住,但也不能拆穿花畹畹,只能悶不吭聲。
安撫了皇后,花畹畹回了自己屋裡,想起靈芝身子不舒服,便去探看。
靈芝還躺在床上有氣無力的,花畹畹道:“你這是怎麽了,平日裡也不見你有什麽病痛,怎麽今兒個竟然又瀉又吐?”
靈芝道:“奴婢心裡也為此事犯疑呢,早上起來時還好端端的,可是吃了音音端來的一碗小米粥,就突然拉了肚子。”
靈芝的話叫花畹畹目光一閃。
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