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座的人都看出來了，兩人之前就認識，看起來似乎還有點不愉快，只是搞不懂秦志戩怎麽會惹上這隻柳老虎，紛紛閉口不言，默默看著兩人鬥法，很有點坐山觀虎鬥的架勢。品 書 網 ( . . )

　柳振南自然不甘示弱，冷笑道:“你是江海市民的大英雄，三個人就踏平了上百警力無法攻克的悍匪，我怎麽敢對這樣的大英雄有意見。今天是你的慶功宴，我可不敢搶了你的風頭。”

　一聽柳振南這番氣話，眾人更是感到驚奇，柳振南這分明是來砸場子的嘛，可堂堂一個大司令，不至於就這麽點氣量吧。康香凝都有點看不過眼了，趕忙出面打圓場，怎麽這老柳平時挺有肚量的，為啥見了秦志戩就好像氣不打一處來，說話做事處處都透著別扭。

　康香凝在桌子底下踩了柳振南一腳，用眼睛挖了他一眼，低聲說:“老柳，你這是幹啥，跟一個後輩置什麽氣，來之前不是說好了是來祝賀的嘛，怎麽見了人連話都不會說了。”

　說到這裡，康香凝向秦志戩露出一個笑臉，溫和地說道:“小秦，你千萬別誤會，我跟老柳來沒別的意思，只是看了今天的新聞，才知道江海出了這麽大事。關鍵時刻你挺身而出真是不錯，阿姨替你高興著呢。來吧，你是大英雄，你來嘗第一道菜，大家都等著開飯呢。”

　康香凝到底是大家閨秀出身，說話做事都溫柔得體，臉上的笑容有一種天然的親切感，讓人感覺很舒服。秦志戩笑了笑，說道:“我當然不會誤會，兩位能來是給我面子，我還是知道好歹的。柳司令，你是長輩，又是這裡職務最高的，還是由你來剪裁吧，這樣大家都不會有意見，我要真是不知輕重壞了這個規矩，以後在江海還怎麽混，您說呢。”

　秦志戩這番話給足了柳振南台階，所有人的眼睛都看著他，知道自己再矯情就讓大家都下不來台，臉色緩和了許多，冷哼一聲抓起筷子，說道:“哼，算你小子會說話。來吧，大家都吃吧。”

　柳振南率先下了筷子，大家都哈哈一笑，心照不宣開始動筷子吃喝，服務員人員也開始給大家倒酒，慶功宴開始變得熱鬧起來。市委書記楊天峰端起酒杯，興高采烈地說道:“諸位，讓我們舉起酒杯，歡迎省軍區司令員柳振南司令和夫人康香凝女士的到來。來，歡迎柳司令，大家乾杯。”

　三桌人都站起身，端著酒杯高聲喊道:“歡迎柳司令，乾杯。”

　能喝酒的幹了杯中酒，不能喝酒的以茶代酒，大家喝完一杯後坐了下來，臉上洋溢著笑容，到底是笑什麽，就只有自己心裡最清楚了。這樣一來，慶功宴就有點變味了，好像變成了柳振南的歡迎宴，讓人哭笑不得。

　吃了一會就進入到了敬酒環節，很多人都開始互相敬酒，但主要目標無疑是柳振南，誰讓他在這裡職務最高呢，平時江海的幹部誰也見不到他，還不得趁這個機會好好結識結識，至少也留下點印象。當然，也有人給秦志戩敬酒，畢竟是新晉的江海一代豪俠，年輕才俊，以後前途不可限量，提前積累點香火情，以後也好打交道不是。

　不斷的有人上前給柳振南敬酒，柳振南是軍人，喝酒十分豪爽，一概來者不拒，康香凝一看這架勢就知道今天必然是要喝多了，一個勁在旁邊擋酒，搞得自己也喝了不少，每次喝完一杯酒都歉意地看一眼秦志戩，意思無非是說，這次來完全沒有搶風頭的意思，實在是形勢所迫，誰讓自己主動來討酒喝呢。

　酒過三巡飯過五味，大家都喝得興起，現場秩序也亂了起來，很多人開始單獨坐在一起或拚酒，或聊天，康香凝趁機坐到秦志戩身邊，一隻手拉著秦志戩的手，臉上洋溢著溫和的笑容，低聲說道:“小秦，思雨這陣子住在你那裡，給你添麻煩了，實在是過意不去。”

　秦志戩自然想得到他們這次來江海是衝著柳思雨來的，不然秦志戩就算有天大的面子，也不可能讓夫妻二人連襟而來、柳振南一來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估計就是對柳思雨住在自己那裡心有芥蒂，哪個當父親的不把閨女看成不容隨意染指的心頭肉啊。

　秦志戩笑了笑說道:“康總千萬別這麽說，我和思雨是好朋友，她剛來江海，人生地不熟的，住幾天無妨。我勸過她，我那裡住的都是單身漢，她是個女孩子，很多時候不太方便，可她的性子你也知道，我也是沒辦法。你們來了就好了，勸勸她，最好還是住在宿舍裡，那樣能避免很多閑言碎語，是吧。”

　康香凝笑了一下，忽然又歎了口氣，意味深長地看著秦志戩說道:“女大不由娘，年輕人有自己的想法，這我能理解，可老人的意見還是值得參考的。原本她在省電視台乾得蠻好的，台裡都準備提拔她當記者部主任了，可這個節骨眼上非要下放鍛煉，跑到江海來。雖說江海離濱河也不遠，可畢竟是出門在外，不在我們身邊看著，心裡總是不踏實。”

　秦志戩聽出點味來，康香凝這是變著法的譴責自己，柳思雨來江海跟自己有直接關系，苦笑一聲問道:“那康總您的意思是想把思雨調回濱河去?這你們得跟她商量啊。”

　康香凝賭氣似的說道:“她現在哪裡會聽我們的話，這丫頭，脾氣跟她爸一樣，死強。我覺得她倒是挺聽你的話，你幫我們勸勸她，讓她別老讓我們當父母的為她擔心。”

　秦志戩苦笑道:“她哪裡會聽我的，康總你可真是太高抬我了。”

　“你別一口一個康總的稱呼我，聽著別扭，叫我阿姨好了。”康香凝不滿地責怪道:“我自己的閨女我清楚，她打心眼裡特別佩服你，要不然也不會跑到江海來掛職鍛煉，說穿了就是衝著你來的。你們是朋友，幫我勸勸她，收收心，年齡也不小了，是時候找個對象談婚論嫁了，我們家很多世交都上門提親了，可她硬是連面都不肯跟人家見，你說這孩子，氣人不氣人！”

　聽話聽音，康香凝的確是很會說話，言辭十分婉轉，給足了秦志戩面子，但秦志戩分明聽出她這番話後面的潛台詞，那就是柳思雨將來要嫁的男人必然是世家子弟，自己只能跟柳思雨做普通朋友，談對象想都不要想。

　本來秦志戩就沒這方面的想法，義不容辭地滿口答應道:“好，我一定好好勸勸她。女孩子早晚要嫁人，不能為了事業不顧婚姻人倫大事，該交往的對象就一定要交往，不能由著性子來。”

　然而秦志戩答應得如此爽快，倒讓康香凝有點出乎意料，不太敢相信，滿臉狐疑地看著秦志戩。原本在她看來，柳思雨長得貌美如花，自己家的家事又這麽好，秦志戩豈能不動心?要不然怎麽能讓柳思雨住在自己家裡?可看他一臉堅定的表情，又像是從來沒有過這方面的想法，心裡反而泛起嘀咕。

　康香凝的表情出賣了她內心的真實想法，秦志戩何等聰明，豈能看不出她的疑惑，笑了笑，也不解釋。這時候正好有人過來敬酒，秦志戩抓起一個酒壺，跟對方拚起酒來。

　……

　慶功宴結束時已經是夜裡八點多鍾，許多人都喝多了，柳振南更是大醉，被康香凝攙扶著回市委招待所的房間歇息。原本兩口子是想晚上跟秦志戩好好聊聊的，可酒醉後只能往後退。

　扎西開著車，載著秦志戩三人往家中趕去。在半路上，秦志戩接到一個陌生電話，接通手機後說道:“喂，你好，哪位找我?”

　“秦總，我是《江南都市報》的財經記者吳虹飛，你還有印象嗎?”一個帶有南方口音的柔軟聲音從話筒裡傳來，咬字倒是十分清晰。

　秦志戩腦子一激靈， 酒醒了幾分，恍然道:“哦，是吳主編啊，你好，有什麽事嗎?”

　吳虹飛笑了笑，說道:“秦總好記性，沒想到居然還記得我。的確是有點事找你，不過我想見面跟你面談，可以嗎?”

　“面談?”秦志戩有點糊塗了，吳虹飛不是已經被秦安送走了嗎，難道又來江海了，狐疑地問道:“吳主編，你在江海嗎?”

　吳虹飛笑吟吟地說道:“是啊，其實那天我根本沒走，有個專題需要留在江海采訪。今天看到你的英雄事跡，十分的激動，正好有點事找你幫忙，你有時間嗎?”

　秦志戩猶豫了一下，但想到人家做的那個報道，以及那篇社論寫得那麽用心，不好推辭，說道:“有時間，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住在皇朝大酒店803房，你過來吧，我在房間等你。”吳虹飛毫不猶豫地說道，語氣裡透出一絲急切。

　“那好，我馬上過去，你稍等。”秦志戩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