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司馬懿的本錢

　“少爺，這鳥兒當真能送信?”看著振翅逐漸遠去的鴿，王雙有些懵懂地問道。歷史上著名的猛將，現在還只是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但是身強體健，高大魁梧，配合上他臉上那道青色的胎記，看起來甚至有些嚇人。

　“自然能夠！”司馬懿淡淡地道，心中卻是感歎，這趙伯濤當真是厲害啊，居然能夠nong出這種鳥來。我hua費重金，在劉備治下各處驛站打探，也才nong來這幾隻。又靠自己mo飼養之法，hua了數年心力才知道如何使用它來送信。不過現在看來，這一切都是值得的。離自己的目標，已經不遠了。

　“父親，孩兒回來晚了，孩兒不孝！”河東的司馬府中，剛剛到家，渾身上下披麻戴孝的司馬懿，跪在自己父親的靈前痛哭流涕。此後數日內，司馬懿都是閉門不出，為父親安心守孝。只有偶有賓客前來吊喪之際，這才出面接見。

　晚上二更天了，司馬懿看了看周圍並沒有什麽人注意到他，這才xiao心翼翼地回到自己所居住的xiao院內，看了看鴿窩內，又有兩支鴿飛回來了。司馬懿解開鴿tui上所綁著的信筒，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內。合上所有門窗，再吹熄了燈火，司馬懿再仔細傾聽窗外，確信沒有動靜之後才動手。

　“嘎吱”一聲，司馬懿轉動桌上一個看起來很不起眼的油燈，一旁的青磚牆上突然出現了一道門，裡面是一道長的甬道。司馬懿輕手輕腳地進去，再將門關上，才敢掏出身上的火折，點燃了牆上的一個火炬。借著提在手裡的火炬出的昏暗的亮光，司馬懿連走數十丈，才走到甬道的盡頭。

　“嘎吱”一聲推開甬道盡頭的那扇門，司馬懿走出門來，已經置身於一間xiao院之中。輕輕上前敲了敲一間xiao屋的門，裡面立即傳來一個蒼老的聲音:“是仲達嗎，門沒有上鎖，自己進來吧！”

　“父親！”司馬懿進門之後，對著屋內那個剛剛披著衣服起g的老者，一絲不苟地躬身行禮道。沒錯，這個躲在xiao院裡的老者，就是司馬懿的父親，對外宣稱已經死了的司馬防。

　“仲達，我算算日，你差不多也該回來了。怎麽樣，事情還順利吧?”司馬防穿好衣服之後，笑眯眯地問道。

　“承門g父親掛念，事情一切都好！”司馬懿恭謹地道。司馬防點了點頭，突然歎了口氣道:“仲達，此事一旦事敗，則我司馬家再無立足之地。為父詐死埋名，也只是為了能讓你回鄉主持大局。但是需得確保萬無一失，方可行事！”

　“父親放心，孩兒已計劃周詳。但等曹劉再戰，便可從中漁利！”司馬懿肅然道。看著自己兒這一副自信滿滿的架勢，司馬防也是有些放心地點了點頭，不過還是提醒道:“吾兒切不可大意，我司馬家雖說根基雄厚，但是為父坐鎮河東多年，卻也不過積攢下這點家當。眼下司隸之地的軍馬，算上為父的門生故吏，恐怕最多也只能調動兩萬，再多已是無法調動了！”

　“兩萬大軍已然足矣，況且孩兒還有別處兵馬！”司馬懿笑道。司馬防點了點頭，也就不再說什麽了。司馬懿再陪自己父親說了幾句話，就匆匆告辭了。在這之後的數月內，司馬懿都是在家讀書種菜，為父守孝，治理家業。而每當有親朋好友上門拜訪，司馬懿也是熱情接待。但是他自己卻是很少出門訪友，甚至可以說是閉門不出。

　當然，這一切也是通過密探，傳到了鄴城的曹丞相耳中。曹cao看完密探的報告，也是不置可否。不過司馬懿暫時無事，曹cao也是稍微放下一點心來，開始全力以赴準備恢復河北民生，然後為下次大戰做準備。然而就在這年冬天，曹cao自己都幾乎將司馬懿遺忘的時候，有兩名不之客，來到了河北司馬懿的家中。

　“司馬公，您真的願意幫我們?”這人一進門之後，也是亟不可待地向司馬懿問道。司馬懿聞言呵呵一笑，然後開言道:“將軍放心，我司馬懿並非言而無信之人。眼下曹cao上欺天，下迫黎民。將軍為勢所迫，司馬懿怎能袖手旁觀?將軍若是信得過我，不出數年，便可為部下謀得一塊棲息之地了！”

　“唉，如此便好啊！”這人聞言之後也是歎道。看了看一臉從容微笑的司馬懿，這人也是有些苦澀地道:“我黑山群雄嘯聚山林十余年，如今卻是舉步維艱了！家父逝世後，我帶著這數十萬人聚居山林，近年來與張頜jiao戰，也是敗多勝少。我yu投降曹險，我等又怕為其所害。幸得司馬公仗義相助，張方感ji不盡！”

　“張將軍言重了，待到事成之後，懿保證，將軍與麾下軍馬，皆可去關中安居樂業！將軍請看，此乃當今聖上親筆密旨。你我奉召討賊，何愁曹cao不破！”司馬懿一邊說，一邊掏出懷中那份漢獻帝的詔書，張方看了之後也是連連點頭。看畢，張方歎道:“如今曹cao實力雄厚，就算是你我聯手，亦不過數萬人馬。想要擊破曹cao，實在是難上加難啊！”

　“將軍放心，我已有計了。將軍且暫回黑山，忍耐一時。待一切準備就緒之後，再起兵！”司馬懿最後安慰了幾句，張方連忙點頭，隨後告辭。

　作為黃巾軍僅次於青州軍的最大殘余勢力，黑山軍這些年一直是在行山中盤踞。歷史上曹cao在一統北方之後，黑山軍就被收編了。但是現在曹cao南有劉備這個大敵，幾乎是打完匈奴，就和劉備掐架了。加上遼東的袁譚，也比黑山軍要更為棘手，因此對於他們的剿滅，也就一直耽擱了下來。直至黑山軍第一任領袖張燕去世，他的兒張方繼任領袖。

　現在，曹cao和劉備暫時停戰，自然不能放著這麽一個大的隱患不管，因此自開之後，曹cao就派大將張頜率軍剿滅黑山軍。張頜乃是鎮壓黃巾的老手了，當年的吳敦等人就是被他nong得無處藏身，這才被迫投了劉備。現在張方與之jiao手，也是節節敗退。

　黑山軍號稱十萬，但事實上那是所有拖家帶口的人，才有十萬。可是經過張頜這一頓打擊，也就剩下不足二十萬了。要是論兵力，倒還有個四萬。可是這點人手，想要在1uan世中立足，實在是千難萬難。張方無奈之下，也只能率領部眾退回行山的深山，準備像山越人一樣，做個山林之民吧。

　到了今年，司馬懿突然派自己的親信王雙潛入深山之中，和張方取得聯絡。王雙告訴張方，司馬懿願意收留他們。行山處於河東郡與冀州之間，王雙建議張方，可以潛入司馬家勢力范圍內，以便棲身。

　張方一開始自然是不信，不過後來行山一帶爆了xiao范圍的水災，黑山軍生存更是困難。與此同時，司馬家卻是主動接濟他們。張方感念其恩，這才答應與司馬懿合作。在司馬懿的建議下，一部分不願嘯聚山林的黑山軍，就hun跡在逃難的災民中，開始逃到河東郡討生活。司馬懿家大業大，田地甚多，將這萬把人安置了下來。當然，對外都是說這些人都是災民，司馬家只是收留而已。但是這種事畢竟是瞞不過自己人，司馬孚所說的司馬懿收留死士，就是指的這件事。只不過那一次籠統拖家帶口不過千把戶，數千人，這種事倒也不算引人注目。畢竟這年頭，世家大族趁著天災收留災民充作佃戶，是再正常不過了。

　如此一來，司馬懿獲得了張方的信任。黑山軍不下數萬，有了這一支得力臂助，司馬懿才得力施展手腳。隻待劉備和曹cao再次開戰，自己就好從中取利。與此同時，司馬防趁著此番九中正製選官之際，選拔了一些自己的親信擔任河東的各級官吏。這些雖然曹cao有所知曉，但是司馬家乃是河東豪門大族，選拔些自家的親信也屬正常。況且就算是司馬懿想起事，光靠河東一郡也不足以成事。等到司馬防死了，曹cao這僅有的一點疑慮也就消散成雲煙。誰會想到，他已經整出這麽多的hua樣了。就連後來趙峰知道司馬懿居然未雨綢繆到了這個地步，也只能感歎這家夥實在是陰了。只是他還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麽歷史上隱忍多年的司馬懿，現在卻要鋌而走險?

　趙峰不知道的是，司馬懿這麽做也是迫不得已。歷史上司馬懿熬了四十年，慢慢積攢起名望和實力之後，這才開始奪取曹氏江山。但是現在和歷史上大不一樣，先就是鼎足分的架勢已經不複存在了。眼下劉備和曹cao實力相差無幾，在接下來的一戰中，誰要是落敗，那麽基本上就注定要徹底失敗了。不出十年，天下必然會一統。正因為如此，司馬懿才會鋌而走險提前舉事。同樣也正是因為如此，上次司馬懿才會給曹cao出那麽個看似對曹cao有禮，實則暗助劉備的兵圍許昌之策，為的就是讓兩者之間的實力稍微平衡一些，這樣他們對峙的時間越長的話，自己也就更有機會從中取事。算盤打到這個地步，當真是已經不能用精來形容了。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現在曹cao和劉備，就相當於歷史上原本對峙的曹cao和孫權，而司馬懿則成了當時的劉備，實力薄弱。因此他只有趁著曹劉jiao兵之際，才能從中取事。只是從曹劉口中奪食，豈是那麽容易的?司馬懿準備到現在，掂量掂量自己手裡這點籌碼，要說夠的話，怎麽也都有些勉強。但是正所謂富貴險中求，想到機不可失，時不再來，也只能硬著頭皮來了。一旦事成，至不濟也可割據一方，角逐天下。這個youhuo對司馬懿來說，實在是大了，他是絕對不可能不下注的。

　這其中的奧妙，此時趙峰還不知道。現在的他，忙著在西川cao練兵馬，為下一次北伐作準備。雖然張任和黃權都認為今年年成不錯，可以適當地再招募一些新軍。但是本著可持續展思想的趙峰考慮再，在招募了無前飛軍之後，也只是稍微招募了五千士兵，讓他們充實一下地方守衛。

　“眼下十余萬川軍，除去東郡和漢中，我川中還有九萬人馬。若是北伐之時，還需留下萬余人配合郡國兵以守衛南疆。如此一來，待我匯合了漢中的龍還有東郡的叔嗣之後，加上隴西的沮授和田豐處，兵馬也可有個十二萬。此外西涼馬孟起那裡，還可調動不下四五萬人馬。如此一來，足以奪取關中，大破夏侯淵！”看著桌上的地圖，馬謖侃侃而談道，語氣裡滿是自信。這一天正好張任前來匯報新軍g眾人就探探軍務。這種紙上談兵的事，馬謖實在是再擅長不過了。

　“此言不假，囊日我等所懼者，乃是夏侯淵之關中精騎，我等川軍以步卒居多，與之決戰關中平原甚是不利。如今有馬孟起將軍和趙龍將軍之西涼鐵騎，足以與夏侯淵決一勝負。他要是識相的話， 就據守涇河與渭水，否則的話關中必為我等所得！”張任也是連連點頭。不過轉頭一看趙峰眉頭微皺，似乎並不怎麽對馬謖和張任的豪言壯語感冒，張任不由得有些一滯。

　“幼常和公義所言不差，不過若是舉兵北伐，如何進兵還需主公決斷啊！”諸葛亮笑道，一句話輕輕將北伐的事揭開，然後眾人開始探討如何布置南中的防務。雖然孟節等人現在還算安穩，但有道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趙峰可不敢把希望寄托在這些人自己聽話上。

　“將軍似乎對再次北伐，有所憂慮啊?”待眾人走後，諸葛亮忽然問道。

　“孔明，我就知道瞞不過你！”趙峰搖頭苦笑道。正如程昱所預料的那樣，趙峰現在真的已經有些忌憚，要不要繼續立功了。畢竟功高震主，那可不是傳說啊。自己取西川，取漢中，取江東都沒什麽，但是關中不一樣，那可是大漢第一戰略要地啊。萬一這個功勞落到自己頭上，那麽想不招人注目都難。因此，趙峰也就早已經想好了對策。

　“孔明，我想，下一次北伐若是要奪取關中，就由你來揮軍北伐，我坐鎮成都即可！”趙峰忽地言道，這個提議實在是出乎諸葛亮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