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大貪官和 雕刻完畢,蘇仁用砂紙開始細細打磨,去除茶盤上的木刺。
木屑紛飛中,用手輕柔撫摸茶盤,確保沒有一根尖刺劃手的地方,在他人不解的目光中,蘇仁掏出一枚銅錢,在平面中心的位置打出一個空洞,把銅錢固定在上。拿出桐油,用乾淨毛巾仔細揉捏,不多時一個古香古色的茶盤在眾人眼中成型。
荷花、金蟾,中心出水的銅錢空洞,旁邊優美的詩句字體,當真讓人喜愛。
旁邊一位戴著眼鏡,身穿黑色中山裝,略顯古板的中年人,忍不住開口問道:“小兄弟,這茶盤賣嗎?”
蘇仁點頭,說道:“賣,當然賣!木料是正宗老桃雷擊木,沒裂紋,不變形,用個百八十年不成問題,三千大洋立馬拿走。”
“三千塊!”旁邊一位大媽嚇的直吐舌頭,不由說道:“看你這年齡,能值三千嗎?”
蘇仁臉拉的老長,為嘛做點啥都看年齡?講究個排資論輩?小年輕就不能做點事業?
“百年後等我死了,這茶盤肯定升值十倍!在說,我賣的是手藝,不是歲數!”
大媽沒吱聲,賞賜一對大大的白眼球,扭著水桶腰走了。
中年人問道:“能上手嗎?”
蘇仁點點頭,把茶盤一遞,中年人小心接手,來回撫摸翻看。
擦擦腦門汗珠,蘇仁開始整理工具地面,說道:“老桃雷擊木紋理緊湊,不怕水,沒異味,永遠不會變形,不是我自誇,隻要愛護得當,兩百年後又是一件古物。”
看樣子中年人是真喜歡,發現確實沒毛病,用的也是好木料,沒講價,當場掏錢買走。
蘇仁攔住對方,從屋內拿出一小瓶桐油,遞給對方說道:“您要是不著急用,買回去先刷幾層桐油,記住,刷完後放在通風的地方自然晾乾,不能讓陽光暴曬,六遍後,保證您這茶盤在上一個檔次。”
中年人連連感謝,歡天喜地的走了。
三千大洋入手,蘇仁心情不錯,剛走進店內,就看見和在那跳腳大罵,很是氣憤,連魂體都在顫抖,嘴唇上好看的胡須根根豎起。
“紀矮子,紀結巴,他紀昀紀曉嵐,不過是個書呆子,寫書的,他有什麽資格和我和相提並論?還把我刷的團團轉?和我對對聯?他有那個品級嗎?他不過世個翰林院抄書的,真是豈有此理・・・豈有此理呀!”
蘇仁打眼從後面一瞧,謔,原來正播放著鐵齒銅牙紀曉嵐的電視劇。
“主子,主子,這東西怎麽能胡說呢!”
和指著手機屏幕,憤憤不平:“這是篡改歷史,誣蔑,抹黑我鈕祜祿、和。一派胡言,純屬是一派胡言。”
蘇仁心中升起拉八卦,紀曉嵐與和,那是從小看大的故事呀!聽和一說,這裡面不對勁?有什麽貓膩?立馬來了興致,拿著水杯,座在椅子上想聽聽其中的事。
看電視,哪有本人親口訴說帶勁。
“當年修訂《四庫全書》,他紀昀,紀曉嵐,隻是我和手底下的眾多編纂官之一,最大的職位不過是協辦大學士,勉強算是從一品品級,還是個雅缺,沒有實職。有次紀曉嵐在聖上面前談論朝政,被訓斥一通。稱你紀曉嵐不過是個“腐儒”,如何也敢議論軍國大事!把他當場鬧了個大紅臉,主子您說,這樣的人,就是想鬥,他有資格嗎?”
和精明的眼中也開始出現感慨,帶著往日的回憶,說道:“紀昀文采斐然,
思緒敏捷,對聯之道堪稱一絕,這些和某並不否認,但要說我二人敵對,他整日以戲耍我和為樂,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紀昀書寫流利、字跡圓融,顯得雍容華貴,書法大小相兼,收放結合,疏密得體,蒼勁多姿,當年他就是憑借這點得到我的賞識,之後更是經常替我書寫公文奏章。” 和把手放在胸口,說道:“紀昀觸犯龍顏,被聖上發配新疆三年,是我和苦苦懇求多次,才能得以回到京城,繼續編寫《四庫全書》。當官,治國,論時局,說朝政,我和哪樣不懂,那樣不通。這種書呆子,名留青史,而我和,卻遺臭萬年,老天何其不公。”
和語氣夾雜憤怒,一手指向遠方,:“當年山西,陝西,四川,雲貴,四省大旱,顆粒無收,百姓易子而食,流民密布,所過之處猶如蝗蟲過境,寸草不生,路邊白骨哀哀。
是誰前去賑災的?是我和!是誰救助了四省百姓?還是我和!
賑災糧不夠,眼看就要災變,是誰解決的?我和!
發動天下富戶,以救災的精米換成糟糠,怎麽到他們嘴中成了霍亂天下,大發奇財?一斤換三斤,哪個多?哪個能喂飽更多百姓?他們怎麽就想不明白!
精米是什麽?那是達官貴人吃的東西!平常百姓吃些什麽?無非就是些粗糧、麥麩。
以精米救助災民,虧他們想的出來。
災民需要的是什麽?填飽肚皮,觀音土,草根,樹皮・・・・・・餓著肚皮的百姓就是沒有人性的牲畜,什麽事都能乾的出來。不把精米換成更多的粗糧糟糠,你讓我和怎麽辦?
我和是貪,但從未貪圖過百姓一份一毫,滿城百姓,他有一家富戶錢多嗎?大商人那麽多,隻要放寬些關卡,憑借權利,有多少銀子不能到手?”
和說了很多,在蘇仁看來,無非就是一種發泄,對自己成為貪官,還是歷史貪官之首,遺臭萬年的發泄。
和做過很多好事,實事,這誰都不能否定,不過晚年嘛!呵呵。
店鋪內又陷入了寂靜,和回到雕像暗自傷神。
夜色將暗,潘家園又到了歇市的時候,蘇仁關好店鋪,在旁邊餐館叫碗羊肉拉麵,犒賞肚皮。至於和,讓他一個人安靜會更好。
這家面館不大,手藝卻是一絕,乾淨、衛生、味道絕美,老板和善,在附近十分有名,二十多張桌子坐的是滿滿登登,呼嚕呼嚕的吃麵聲不絕於耳。
在老板歉意的目光中,蘇仁自個找了個空座,抬頭一看,竟然是下午才分開不久的王寶寶。在那裡咬大蒜,嚼面條,吃的正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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