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合一》

之前進去的人也看到了這一幕，身體死命的向後靠著。

但終歸是在末世都活了兩年多的人，沒有人喊叫，也沒有人歇斯底裡，每個人都防備著，一旦遭到了攻擊，必定會出手還擊。

那些幽綠或者腥紅的眼睛並沒靠近，隻是那麽靜靜的看著這些新進來的人。

“有吃的嗎?”

一個乾澀沙啞的聲音響起，讓新進來的這些人心情舒緩了不少。

哪怕末世裡同類也是可怕的，但是在如此幽暗的環境之中，能夠確定了不是變異生命，也會讓人心安不少。

由於人類秉承著不吃喪屍肉的原則，所以哪怕在現在，對於普通進化者來說，食物依然是個大問題，情況就和之前的野獸差不多，獵到了獵物，就會飽餐數天，而一旦一段時間內找不到合適的出手對象，就會餓肚子。

所以對於人類來說，聽到有人管你要食物，很自然的會生出警惕。

於是，新進入的這些人還是聚在一起，絲毫沒有放松對這些同類的戒備，甚至人人都把手裡的鋼錐舉了起來。

葉鍾鳴站在後面貼著石壁，這裡雖然異常昏暗，不過他還是能夠隱約看清一些東西。

對面這些有著詭異幽綠或者腥紅眼睛的同類，是一批穿著破爛衣服，披頭散發，身體佝僂的人，每個人看上去更像是從地獄出來的惡鬼，而不是有血有肉的高等生命。

看樣子，這些人在這些礦洞裡已經呆了很久。

這個時候一個人張嘴突出了一個光團，緩慢的升到了這裡半空，是他一個職業或者其他的技能。

光團讓這裡頓時亮了起來，雖然依然有些昏暗，但至少已經可以看得清楚了。

在清晰起來的視野中，新來的人也都看清楚了對面這些人類的模樣，全部都吸著冷氣，眼神之中出現了不可抑止的寒意。

不是對這些人的，而是對自己的。

因為他們仿佛已經看到了自己的未來。

新來的人看著這些渾身上下仿佛被汙垢包圍的人們，這些‘舊人’的手中都拿著和他們一樣的剛錐，有些人甚至還拿著兩個，隻是這些鋼錐明顯有些陳舊和磨損，一些甚至還彎曲和斷裂。

葉鍾鳴看到一些鋼錐上有深褐色的痕跡時候，眉角挑了挑。

“你這樣是不行的。”一個‘舊人’看了剛才說話的人一眼，手裡舉起了兩把鋼錐，轉而對新來的這幾十個人道:“吃的，還有水，都留下一半，算是見面禮，否則，我們隻好殺死你們，然後從你們的手裡拿這些東西了。”

哪怕是滿面的烏黑，也可以看到這個人臉上的猙獰。

葉鍾鳴回頭看了一下，那個僅容人彎腰出入的洞口，已經被無聲無息的被一塊巨石擋住了。

“臭蟲一樣的東西，你又不守規矩了！”

一個聲音插了進來，打破了雙方逐漸緊張的情況，一個同樣披散著頭髮，身上雖然也不乾淨，但至少比先來的這幫人整潔的老者帶著不少人從另外一個方向走進了這個入口旁邊的巨大石廳。

並且新人們發現，這些人的眼中，沒有泛綠或者泛紅的情況。

葉鍾鳴看著明顯分為兩派的‘舊人’，突然想到了某種可能，目光再看那些幽綠腥紅亮色眼球的人時，就有些寒意。

“老家夥，你還沒死呢。”

那個手持兩把鋼錐的肮髒男人嘿嘿一笑，可是臉上卻全都是殺意。

兩夥人一左一右開始對峙，分別各有兩百多人，而新進來的幾十個人就顯得有些勢單力孤。

“我的隊伍歡迎你們加入，我們願意把這裡的情況和你們分享，

讓你們更加容易活下去，一直活到我們有機會出去的那一天。”相對乾淨的老者看著葉鍾鳴等人微微頷首，“我叫林一遜，這些是我的孩子們。”

“嘿，裝的和好人似的，還不是做著和外面一樣的事情，老不死的，他們很快就會認清你的面目。”

林一遜搖著頭，“總比你們這幫吃人的家夥好。”

新人們一聽，齊齊的向著林一勳的方向挪了挪。

末世殘酷，吃人這種事情時有發生，但如果有其他選擇，沒人會願意吃同類，對這樣的人，進化者們通常都是厭惡和憎恨的。

葉鍾鳴剛才想起的事情，就是關於吃人的，因為經常吃人肉的，眼睛會發生一些變化，也就是幽綠或者腥紅。

具體為什麽沒人清楚，沒人去研究這種事情，但前世傳言就是這樣，今天葉鍾鳴算是真正見識到了。

那個人知道，林一遜隻要把這件事情爆出來，那麽這些新人必然會和他的人產生排斥感，今天想要做什麽都是不可能的，他再次露出那種嘿嘿的陰笑，帶著人從另外一邊的通道裡退走。

隻是臨走之前，他看了一眼葉鍾鳴等人，冷聲道:“有那麽一天，你們會投入我的懷抱的，我等著你們。”

看著這些人消失在黑黝黝的通道深處，場面頓時冷清了下來，林一遜沒有多說什麽，而是對葉鍾鳴等人揮揮手，示意他們跟上，然後帶著人走在了前面。

“怎麽辦?跟不跟?”

有人說話了，雖然這些新人也沒認識多久，但這樣的形勢下，還是讓他們更願意和彼此在一起。

“跟吧，不跟怎麽辦！”

說話的是一個勢力的老大，也是之前吐出那個光亮技能的人，他的人大部分都在這邊所以他的話立刻得到了響應，隊伍跟著林一遜等人朝著礦洞深處走去。

隨著深入礦洞，新人們才感覺到這裡的龐大，竟然如同一座地下迷宮一樣，並且全部是人工開鑿，很多人嘴裡沒說，但心中驚駭，這要多少人多少時間才能開鑿出這樣一個礦洞啊。

隻有對進化者力量有著深入了解的葉鍾鳴知道，開鑿出這樣的一個礦洞，其實對於進化者來說，並不算什麽太難以做到的事情。

葉鍾鳴很留心兩側的洞壁，希望發現什麽。

他進來這裡的目的就是要看看那位給自己發帖子的水執事都希望得到的石珠到底是什麽，進而推斷明水盛宴的真正目的。

至於這裡的人，他真沒有怎麽放在心上，他看得出來，這個叫做林一遜的老者和剛才那個吃人的頭目都是五星進化者，對他來說，並不構成威脅。

隻是他走了一路，雖然光線很暗，隻有隊伍裡的幾根火把亮著，但他還是能夠看得清楚，可卻什麽都沒發現。

很快，這些人七轉八轉就來到了一個雖然比不了進入礦洞時的那個大廳，但面積也不小的一個石廳之內。

隻是石頭廳並不高，隻有一米八九的樣子，個頭高的人還需要低著頭，給人的感覺非常壓抑。

“都坐吧，小亮，讓人去周圍幾個入口放哨，別被那些畜生摸過來。”

林一遜當先坐在了地上，從腰間的布帶裡取出自己的水瓶喝了一口，然後看向了那些站在一起沒有坐下，神色有些緊張的新人們。

“你們坐吧，都是苦命人，以後大家要互相合作才是。”

另外一些人也紛紛開口，緩和了新人們的情緒後，林一遜才接著道:“我知道你們有很多疑惑，我一一和你們說。”

歎了一聲，林一遜道:“在這個礦洞裡，呆的時間最久的人，有快一年了吧。其他幾個礦洞也是這樣，那是第一批被投入進來的人，能活著，不容易。”

“我在這裡呆了大半年，因為進化等級還算可以，被這些孩子們推舉為了首領，你們願意跟著我，那麽就是這個大家庭的一員，不願意，也可以單獨行事，隻是我要提醒你們，礦洞很危險，這裡也是有變異生命的，並且數量不少，實力很強，一個不小心就會死掉。還有剛才你們看見的那些黑狗的人，都是致命的威脅。”

“石珠是什麽?有什麽作用?”

葉鍾鳴突然開口，讓大家都把目光集中在了他的臉上。

他實在有些不耐煩聽這位老人籠絡人心，如果不是這裡人太多地方狹窄，真衝突起來很麻煩，怕有意外發生陰溝裡翻船，他可能就直接逼問了。

老人有些意外的看了看葉鍾鳴。

“石珠就是這個。”老人用目光阻止了幾個想要過來教訓一下不懂規矩葉鍾鳴的手下，從衣服裡掏出了一個玻璃球大小的灰白色的珠子，直接拋給了葉鍾鳴。

葉鍾鳴伸手接過，拿在手裡細看。

珠子的手感並不怎麽光滑，相反還有些粗糙，葉鍾鳴的力量本就大，他把石珠握在手裡的時候，有種一捏就能捏碎的感覺。

看了四周一眼，葉鍾鳴走到了一個火把的旁邊，借著光亮觀察，石珠上有一些暗紋，並不規則，裡面也沒有蘊含什麽能量，顯然不是材料。

葉鍾鳴有些納悶，如果不是上面的紋路有些特別，那這樣的石珠其實並沒有什麽吸引人的地方，為什麽那個宮尚明會特別重視?為什麽可以用這東西從水執事那裡換來好東西?

“你知道這東西有什麽用嗎?”這是葉鍾鳴第二次發問。

“如果我知道，我或許就不會被困在這裡了，想要活下去，隻能用這種珠子去每天換取食物和水。”

林一遜脾氣很好，回答了葉鍾鳴的問題。

“這裡從開始到現在，一直是在開采這種珠子嗎?”

“是的。”

“所有珠子都一樣?”

“大體是一致的，但是光滑度不同，上面的紋路也不同，如果能夠找到接近玻璃那種光滑程度並且紋路很規律的珠子，可以換到的食物和水會多一些，我想，那應該是品質更高的珠子吧。”

葉鍾鳴點點頭，沒在說話，他剛才一直看著那個老人的眼睛，發現他的目光很坦然，聲音也沒有絲毫的猶豫或者顫抖，心跳更沒有亂，有九成是沒有說謊的。

“但我曾經在換食物的時候聽到過一個消息，隻是不知道真假。如果你感興趣，我們可以單獨談一談。”

葉鍾鳴微微一怔，點點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坐在那裡繼續看著石珠，沒有一點還給林一遜的樣子。

其他人看著這一老一少，神情中都有些茫然。

林一遜正了正身體，繼續說著話，無非就是這裡的一些規矩，比如開采到的石珠，要統一交給他來一起去換食物，他的解釋是這樣才能擁有一點點的話語權，可以從外面換來更多的物資。

人要活下去，是不能只靠一點食物和水的，還需要有蔬菜和鹽，甚至一些舒緩暗無天日帶來的壓力的東西。

比如香煙、比如烈酒、甚至毒品。

在這個過程中，老人自然會克扣一些，但做為回報，他也會在一定程度上保證安全，提供開采地點的信息等諸多情報和便利。

“黑狗認為我和外面那些人一樣，是剝削大家，我不否認我得到了一些好處，我吃的比你們飽一些，喝的水比你們多一些，但我也付出了，我盡可能的保證你們活著而不是死去，等到有一天，我們的力量足夠了，我還會帶著大家衝出去，所以，請你們相信我，因為我們有著共同的目標，而一個良好的組織，則是保證一切的根本。”

葉鍾鳴聽了心中冷笑，他不否認這個老人說的這些合乎邏輯，事實也可能就是這樣， 但要說他沒有一點私心，葉鍾鳴是不信的，這個林一遜，一定有他自己的打算。

“好了，說到這吧，現在是你們做決定的時候了，願意跟著我的，就留下，不願意的，那麽請離開。”

末世取得人的信任是件很不容易的事情，老人說了這些，可還是有十幾個人離開了，他們顯然更願意相信自己。

葉鍾鳴沒動，因為他有自己的打算。

很快，新人們被安排好，大家有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接著就要乾活了。

葉鍾鳴一直靠著牆壁坐著，等到周圍鼾聲四起之後，他站起來，跳過地上橫七豎八的人，走進了一條通道，那裡，是林一遜的‘房間’。

“你來了！”

一進去，葉鍾鳴就看到林一遜坐在那裡笑著看著他，顯然在等這他的到來。

“你怎麽看出來的?”

“我的一個職業是探視者。”

葉鍾鳴點點頭，接受了這個說法，探視者是輔助職業，可以對一些事物和人進行探查和估量，顯然老人一早就看出了他真正的進化等級。心中對這個老人竟然臉上不動聲色了那麽久感到佩服。

“您是為了這些石珠吧。”

“不要告訴我你之前說知道一個消息是騙我的，那樣你會死得很慘。”

“不，是真的，但我要您答應我一個條件。”

“帶你出去?”

“活著，帶我出去。”

“可以。”

聽到承諾，林一遜明顯松了口氣，然後調整了一下才說道:“這裡並不是真正的礦洞，隻是通道而已，真正的礦脈，是下面的一處……遺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