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明堂。 蕭子東的一詞滿江紅,引起了整個昭明學堂的軒然大波,不用一刻鍾的時間,已經傳遍了昭明十二學堂數百學子之中。
“好,好,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說的太好了!”
“一介武夫,居然有如此意境,難能可貴!”
“此文道盡天下的沙場兒郎之心!”
“壯志饑餐突厥肉,笑談渴飲高麗血,何等豪邁!”
“……”
學堂裡面的不少夫子都讀此文而有所感歎。
下午的斜陽映照在昭明堂一棟三層小木樓之中,昭明大儒蕭夫子焚香而坐,右手微微撫摸了一下下頜的白胡子,看著手中的滿江後,渾濁的目光劃過已經精芒:“伯齊,此文當真是東哥兒所出?”
“老師,弟子雖與蕭子東有小怨,但作此乃弟子親眼所見,應當無假!”蕭樂對著師尊俯首而跪坐,畢恭畢敬的道。
“有些不對啊!”
蕭夫子微微眯眼:“此文如此大氣凜然,壯懷激烈,氣吞山河,若論意境,並非一般武夫所出,當為沙場大將而出。
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裡路雲和月。
這口氣,這言語,非長年征戰天下之大將,而且還年約三十左右,絕對寫不出如此口氣文章來!”
“老師的意思是,蕭子東抄襲而來的!”
蕭樂目光一亮。
“也不對!”
蕭夫子想了想,卻搖搖頭:“如此子文章,若已獻世,早已經名動天下,不可能寂寂無聞,老夫遊歷大江南北,以增學問,從未聞其名,必然是新作。”
“至於東哥兒如何能做出如此文章,老夫也說不出其中緣由!”蕭夫子微微一笑,腦海之中靈光一動:“也許為他父親而有所感歎吧!”
“蕭子東的父親蕭康?”蕭樂皺眉,蕭康死了十年了,在蕭氏算是一個禁忌,少有人提起,他根本就沒有印象。
“蕭康當年要不是站錯隊了,如今在朝堂之上必有一席之位!”
蕭夫子歎了一口氣:“他當年也是一個文采斐然之輩,允文允武,一介文士卻有武人氣魄,曾經披甲上陣,被梁門寄予厚望,既是如今長房譽為麒麟子的蕭r也比不上他當年之才,有其父必有其子,這些年讓蕭子東練武真是家族之錯。”
“老師,他蕭子東不過就是一介武夫,如今也不過隻是運氣好,靈感來了罷了!”
蕭樂有些憤憤不平:“他日學生必定能比他更出色!”
“伯齊!”
蕭夫子微微眯眼,目光銳利,死死的看著蕭樂:“讀書人當有讀書人的心胸,你自小天生資質出眾,而且勤奮好學,為師愛才,方收你為關門弟子,希望你日後當有所成就,然而,你若連自己族人的容人之心都沒有,無需出仕,還是隨為師教書育人罷了!”
蘭陵蕭氏,雖然有齊門梁門之分,但是能有今日之光,考的是團結,台面上有頂梁大柱,台下有默默無聞而付出的家族子弟,才有蘭陵蕭氏的榮光。
“老師對不起,學生孟浪了,讓老師失望了!”
蕭樂有些慌亂,連忙認錯。
“一筆寫不出兩個蕭字!”
蕭夫子語氣深遠:“伯齊,蕭氏作為天下赫赫有名的江南門閥,第一點是團結,你們在家族裡面如何競爭都無所謂,但是不能心裡面有怨念,一致對敵,同心才能同力!”
“學生謹遵老師教誨!”
蕭樂畢恭畢敬的問道:“老師,
你需要見一見蕭子東嗎?” “不用!”
蕭夫子搖搖頭,目光閃爍著濃濃的算計,嘴角勾勒其一絲玩味的弧度:“得此良才,秦邵,你可還坐得住,稷下傳承,還不是我蕭家的!”
……
在丁字學堂的夫子書齋裡面,秦夫子和蕭子東兩人對面兒坐,秦夫子的目光凝視著這個近在咫尺的清秀少年郎,心中微微有一絲悸動。
“子東,這文章何名?”
秦夫子硬板板的聲音柔和了不少。
“老師,學生起名為滿江紅!”
蕭子東微笑的回答。
果不其然,展現點才能,就連老師都會改變態度,無論什麽時候,還是有能力才能出頭啊。
“滿江紅?”
秦夫子目光一亮,道:“倒是應景,此文乃是歌頌軍中將士,傳聞你父親當年雖然為一介文士,卻披甲上陣,為前太子楊勇領兵征戰,你在為父親而寫,可對?”
“學生不過是一時有感,若有不對之處,還請老師教育!”
蕭子東的那點功底,一戳就破,現在要是不把話說的謙虛一點,早晚要出洋相。
“子東,你既入我丁字學堂,受我教誨,我就考考你,看看你的功底!”秦邵看著蕭子東這個才華而比較謙卑的少年郎,心中早有平靜的心忍不住起了一點愛才之意。
“你能寫出滿江紅這等文章,想必並非外界傳言,尚在識字階段,木蘭小娃小時候常來我這裡旁聽,她天資很高,若手把手的教你,你當有些功底,我問你,論語可讀通透?”秦夫子有些希冀的問道。
“未曾拜讀!”
蕭子東聞言,沉默了一下,搖搖頭。
“那大學呢?”秦邵微微皺眉。
“未曾拜讀!”
蕭子東聞言,繼續搖頭。
“詩經?”
“未曾拜讀!”
蕭子東的腦袋搖成一個大波浪。
“好吧,你告訴為師,你到底讀了什麽書籍?”秦夫子的面容有些黑乎乎的。
“姐姐就教了我千字文!”蕭子東老老實實的道:“學生第一天上課,隻有學了老師教的中庸!”
千字文是南朝梁時代出品的啟蒙文學,蕭家兒郎必讀之書籍,這算是他來到這個時代,蕭木蘭臨時抱佛腳,逼的讀的。
“千字文?”
秦夫子差點一口老血吐出,雙眸瞪大,人比人,氣死人,一個僅僅讀過千字文的少年,居然能寫出滿江紅。
他感覺自己這些年的書是不是都讀到的狗身上去了。
不過詫異之後,他的神色有些激動起來,目光灼灼發熱,死死的看著蕭子東:“苗子,這可是一個大好苗子,一塊上好璞玉,若能雕琢,他日必成大器!”
“子東,你可願意拜入我秦邵之門下求學?”秦夫子突然道。
“學生如今不是拜入老師門下求學乎?”
蕭子東有些疑惑,原來夫子的名字叫秦邵。
“非也!”
秦邵道:“秦某雖然飽讀私書,自問才學出類拔萃,但是一生坎坷,如今年過五旬,大半生都在顛簸流離的逃難之中讀過,懷才而不遇,入蕭氏族學而教學度日乃是無奈之舉,莫過於過一天日子,敲一天鍾罷了。
你天賦異稟, 卻未曾打磨,今秦某願傾囊所授,收你為關門弟子,教以學識,助你成才,以蘭陵蕭氏背景,他日你封侯拜相,大有希望!”
蕭子東聞言,微微抬頭,目光打量了一下這個年歲也不算很高的夫子,眼睛的滄桑,長年的鬱鬱不得志,明顯有些蒼老。
這是一個有故事的夫子。
而且他的眼中透著一股真誠,蕭子東知道,他是真的動了愛才之心,當下他不再猶豫,畢竟他隻是半吊子,現在在這時代了立足,讀書是必然的,但是讀書要有一個好老師教導。
當即,他站起來,退後三步,雙膝跪下,恭恭敬敬的叩了三個響頭:“得夫子所器重,學生蕭子東,願拜入其門下,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至死不渝!”
“哈哈哈,好!”
秦邵忍不住大笑,雙手有些顫動,輕輕的扶起蕭子東:“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為師已感受你之真心,不必如此虛禮,今你蕭子東便為我稷下學宮的門徒!”
“稷下學宮?”
蕭子東大為詫異:“老師,你說的是戰國時代那個稷下學宮嗎?”
這也太牛了吧!
“都已經是過去了!”
秦邵擺擺手,並不在意:“當年赫赫戰國的墨家學子,稷下一門和鬼谷傳人都已經消失在歷史之中了,不過隻是留下了一點虛有的名譽而已,不過為師也算是稷下學宮留下來的一脈,還算是有點稷下學識傳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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