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小小的二戰遺留迫擊炮彈,炸翻了非法采砂船,炸掉了白河鎮一個暴力犯罪團夥,炸出了一個保護動物的英雄。
當天晚上陽川市電視台的采訪記者就到了,負責采訪的是南宮嫣的一個同事,和蘇銘見過幾次,看到蘇銘老遠就笑呵呵的跑過來,“蘇啊,你這一年上電視的頻率,都快趕得上我們這些專業主持人了。”
蘇銘披紅掛彩的,帶了一條寫著‘環境保護人人有責’的綬帶,胸口還別了一朵相當土氣的大紅花,笑說:“你就別拿我開玩笑了,多采訪采訪人家縣政府的同志。”
縣政府舉辦了一個小型的新聞發布會,宣告了‘28長江華陰段非法采砂捕撈爆炸事故’的調查經過和結論,縣警方和農科院專家聯手,在陽川市勞動模范十佳年輕企業家的配合幫助下,僅僅用了不到十個小時時間,就偵破了案件,抓獲包括采砂船船主吳達成在內的十二名具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嫌疑人,檢察機關已經提起公訴。
在新聞發布會的最後,副局長同志特意代表縣政府,向蘇銘送上了一面錦旗,上面寫著‘長江衛士’四個大字。
老百姓向政府送錦旗常有,政府向老百姓送錦旗,這才是個稀罕事。陽川市電視台自然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當夜就進行加工撰文,準備進行大肆宣傳。
蘇銘倒是沒感到太多的興奮,掰著手指頭算算,他現在頭上頂著的榮譽太多了,陽川市漁業協會副主席,陽川市勞模,十佳年輕傑出企業家。香江榮譽市民,隨便一個挑出來,含金量都比這個縣政府發的‘長江衛士’要高不少。
債多不愁。虱子多了不癢,錢多就亂花。榮譽多了也無所謂了,蘇銘沒覺得有什麽,南宮煌卻是激動的睡不著覺,在賓館房間裡上竄下跳的。
晚上開新聞發布會的時候,他沾了光坐在第一排,這還是他第一次參加這種高大上的場合,而且作為保護白鱘魚的直接參與者,他還接受了幾分鍾的采訪。在電視上能露一小臉。
半個月前,南宮煌還是個遊手好閑的非主流吹剪燙,是整個南宮家的一塊心病。不光南宮家大人們操心,南宮煌自己心裡也清楚,平時做出一副叛逆狀態,是一種逆反心理作祟,其實他比誰都更想證明自己的價值。
跟著蘇銘混了半個月,不但有了一份他夢寐以求的工作,換了造型,現在居然還上了電視立功受獎。絕對的揚眉吐氣,自尊感存在感嘩嘩嘩的朝上漲,忙不迭的給家裡人打電話。得意洋洋的炫耀著今天的經歷。
“我爸就是小瞧人,整天說我沒出息!媽你看我跟著姐夫混,都成人民英雄了!”南宮煌也就沒長尾巴,不然此時尾巴都翹到天上去。
沒多久,南宮嫣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我說你這麽大人了,怎麽就不能讓我省點心呢,才跑出去玩一天,就又和什麽黑社會車上瓜葛了,還孤身闖入黑社會老巢?!你當你超人啊?你以後做事之前。能不能想著點我”
“我是超人啊,不過是床上小超人!”蘇銘呵呵一笑:“放心啦。你們同事和南宮煌說話比較誇張而已,沒那麽危險。蘇猛當時跟我在一塊呢。”
“去你的”南宮嫣嬌嗔了一聲,然後才帶著幾分自豪說:“南宮煌他爸就在我家,你都不知道,我這個伯父從來就沒露過笑臉,剛才聽說了南宮煌的事情,笑的那叫一個恐怖。還說等你有空,要專門請你吃飯。”
“這算怎麽事,我老嶽父我都沒見過,小舅子他爸先請我吃飯?”蘇銘好笑說。
“這就叫過三關,我跟你事先打招呼啊,我家可都是警察,你一關一關且有得過呢。”南宮嫣傲嬌說。
“你家人肯定沒看過網絡ss一個個派手下來,就是給主角送經驗值和裝備的,我要是你爸,一開始就直接出場,說不定還有勝算。”
“去你的,我爸又不是守關波ss。”
和南宮膩歪了兩句掛了電話,南宮煌蹲在沙發上,叼著煙抽的雲山霧罩的,一臉的享受,他揮了揮手驅散眼前的煙霧,一本正經的望著蘇銘。
“姐夫,你剛才說網絡小說,我忽然想到一句話,特別適合你!”
“啊?什麽話,狂拽炫酷叼怎天?”蘇銘好奇問。
南宮煌搖搖頭,用看偶像的眼神望著蘇銘,一字一句的說:“欲戴王冠,必承其重。姐夫,我覺得只有像你這麽淡定,才能配得上那麽多頭銜!”
“你小子才多大,就學會拍馬屁了,還拍的這麽生硬。”蘇銘翻了個白眼,“還有啊,這話不是玄幻小說的,是人家英國王室流傳出來的。”
正說著話,房門被人推開,老楚沉著臉外面走了進來。
“吆,楚教授,來坐坐坐,南宮,去倒茶”看到老楚,蘇銘趕緊從床上跳下來,一臉的諂媚,就跟欠了老楚錢似的。
老楚的表情恰恰相反,看著蘇銘,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氣呼呼的說:“你小子太狡猾了,八十老娘倒崩小兒,一個不小心活活被你給算計了,上次江豚是這樣,這次白鱘魚又是這樣!我說你是不是老天專門派來跟我為難的?!”
那兩條白鱘魚的歸屬,最後還是落在了動物園。
原本蘇銘還準備請宋園長和老楚去扯皮,實際上宋園長和老楚為了白鱘歸屬權已經扯皮扯了一路,還是沒個結果。後來蘇銘一想,我傻呀,目前白鱘事實上的監管權已經在自己手上,還扯個毛?直接送動物園不就完了。
新聞發布會采訪的時候,蘇銘沒跟老楚商量,就假裝順口提了一句,動物園已經建立好水族館,會照顧好兩條鱘魚的,把事情做成了既成事實。等老楚反應過來之後,兩條白鱘魚已經在送往動物園的半路上了。
“嘿嘿嘿楚教授,消消氣消消氣動物嘛,在哪保護不都一樣。你們農科院下屬的保護中心,財大氣粗,資源豐富,就照顧照顧我們這些地方上的動物園嘛。”蘇銘笑嘻嘻的以小賣小。
事實情況正如蘇銘所說,在哪保護都是保護,放在動物園,還能創造些經濟價值,何況現在動物園的設施條件,未必就比省裡的保護中心差。
可從感情上來說,老楚一時半會的還是接受不能,肚子裡憋著氣呢,所以大晚上的,專門跑到蘇銘的房間來,想要罵他兩句出出氣。
蘇銘年輕,楚教授是老前輩,又不是私人恩怨,罵了就罵了,沒啥大不了,陪著笑勸了半天,老楚才勉強消氣。
不過蘇銘接下來一句話,老楚差點炸了!
“楚教授。”蘇銘一副憂國憂民的樣子,說:“我看了,那兩條白鱘魚,它都是雌魚啊。我聽梁實說省裡保護中心的那一條白鱘魚,是雄魚?”
最堅固的堡壘都是從內部被攻破的,凡事就怕有叛徒,有梁實在,農科院保護中心的情況,蘇銘摸的一清二楚。
“你要幹嘛?!”老楚兩道濃濃的眉毛都要湊到一起去了,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瞪大眼睛望著蘇銘。
“嘿嘿,楚教授,我是這麽想的,既然那兩條白鱘魚都在動物園,不如來個乾脆的,保護中心的那條,也一起送到動物園來養好了,相互間還有個伴。”蘇銘厚著臉皮說。
老楚的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了兩下,都要被蘇銘氣的有點說不出話來了,這小子也太貪得無厭了吧,那兩條新發現的鱘魚送到動物園也就算了,他居然又打起了保護中心的鱘魚主意?!
“楚教授,不開玩笑,說認真的。”蘇銘收斂起了笑容,語氣漸漸的嚴肅,認真的分析說:“我們雙方合作,這是合則兩利的事情嘛。那兩條鱘魚是母的,保護中心的是公的,如果我們分開養,將來還是會滅絕,可如果放在一起讓它們繁衍生息,生小鱘魚,就可以讓這個族群延續下去嘛。而且我保證,還是按照之前江豚的合作模式,農科院的同志要做研究的話,動物園絕對會提供便利條件!”
蘇銘的話,於情於理都對,可正如蘇銘站在動物園的立場上考慮問題一樣,老楚也必須站在保護中心的立場。
給蘇銘,那叫胳膊肘朝外拐,不給,那就坐看省裡的白鱘魚滅絕。除非運氣好到逆天,在保護中心那天雄魚死之前,又捉到一條野生母鱘魚,這概率顯然很小。
見老楚緊皺眉頭,猶豫不決,蘇銘咳嗽了一聲,加重語氣,說:“楚教授,您行業中的老前輩老專家了,我一向是佩服的,我覺得,如果為了各自單位的小利益,最後導致白鱘在咱們省絕種了,那咱們兩,都是歷史的罪人啊!”
“少來這一套,你小子太不地道,還學會跟我講大道理了。我都這把年紀了,能上你的這個當?!”
老楚氣鼓鼓的瞪了蘇銘一眼,氣歸氣,但不得不承認,蘇銘說的有道理。
最後只能心痛的決定:“保護中心的那條公鱘魚可以給你們,不過將來生下的第一批鱘魚幼體,必須全部交還保護中心!”
“沒問題!”蘇銘比了個大拇指,笑嘻嘻的說:“老前輩深明大義!”
“得了得了,少吹捧我,我得趕緊走,再坐下去,說不定又被你忽悠走了什麽。”楚教授一肚子鬱悶,原本是來興師問罪,出一口惡氣的,怎麽說著說著,反而被這小子說服,把保護中心的鱘魚給拱手送他了?
這他娘的是賠了夫人又折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