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家不在城中,在博昌之東豐鄉亭外建了一所莊園,佔地極廣,院牆高聳,刁鬥森嚴。 關羽命人持劉息首級懸示莊前,喊道:“吾等乃州裡劉使君大軍,劉息悖逆叛亂,業已伏誅。大軍討伐,隻罪劉息親戚同犯,其余人棄械免死!頑抗者當場格殺!”
莊中一片騷亂。少頃有人大罵道:“俺兄長乃良善百姓,所犯何罪,而劉備無故殺之!暴虐無道,天理難容!爾公與之不共戴天!爾等還望爾公投降,真是癡人說夢!”命莊中賓客放箭。由於距離尚遠,箭矢皆落在軍前空地上,但卻表明了頑抗的態度。
任燠所派為關羽做向導的縣吏道:“此人即劉息之弟劉榮,勇武過人,甚於乃兄,號稱東州豪傑、博昌第一。校尉小心為上。”
關羽冷笑道:“此土雞瓦狗之輩,何敢言豪傑!”
趙雲道:“此莊前門守備甚嚴,正面進攻必有傷亡。不如分兵攻其後門,使其首尾難顧,破之易矣!”
關羽道:“無須如此繁瑣,莊丁唯恃勇耳,當急攻之。”
劉猛也道:“此宵小蟊賊,陷陣營願打頭陣!”
關羽點頭,命擂鼓。劉猛率陷陣營推著在博昌縣緊急打造的數輛“攻城車”向莊門進攻。此車就是普通平板大車上綁緊一樁巨大的房梁,前端用鋸子鋸成尖錐形,尚未包裹鐵皮,頂上用四根木材支起一面前高後低的厚實油布,用以擋箭。陷陣營將士皆披甲,雙手推車,由慢到快,漸漸小跑起來,推著“攻城車”越跑越快,對準莊門猛撞過去。莊上兵丁紛紛射箭,但皆被布幔擋住。莊中又缺少滾木之類重物,難以對其下的漢兵造成損傷。
趙雲率騎兵排成分散隊形,橫向在莊前掠過,向莊上射箭進行掩護。
劉家莊前沒有護溝,莊門也非城門那麽厚重結實,劉猛再付出一輛車因劇烈碰撞而損毀的代價後,第二輛車終於將莊門撞破。
劉猛當先殺入。看守莊門的莊丁難以抵擋陷陣營的衝擊,紛紛倒地。
關羽命擂急鼓,後軍跟隨在陷陣營後面殺入。
劉猛殺得凶猛,莊丁紛紛退卻。一人大呼道:“都退開!待俺取這廝狗命!”揮舞一奇形兵器向劉猛砸來。
那兵器粗如碗口,長約一丈,乃棗木製成,浸以桐油,幾經曝曬,硬如鐵石。棗木棒帶起凌厲呼聲,來勢凶惡。
劉猛見那人身高八尺,腰大十圍,相貌極醜,大冷天隻穿著一件單衣,挽著袖子,露出肌肉虯結的胳膊,橫眉怒目,宛如凶神惡煞,忙大喝一聲,揮刀相迎。
刀棒交擊,發出巨大聲響。
劉猛臉上變色,虎口巨震,幾乎握刀不住。此人好大的力氣!
劉榮獰笑一聲,踏步緊逼,那棒越發凶猛。劉猛退無可退,咬牙招架。砰砰砰,連交七記,劉猛手臂酸麻,環首刀嗆啷墜地。
劉榮揮棒擊來。
劉猛忙左躍躲避。
麾下陷陣營勇士左威、秦旭奮身撲上,救下劉猛。
劉榮暴喝一聲,震耳欲聾,一棒將左威砸倒在地,口吐鮮血,眼見不活了。秦旭趁機一刀砍到劉榮後背。劉榮略微側身,那刀滑身而過,割出一道血槽,只是皮肉傷,沒有傷到筋骨。劉榮怒發如狂,一棒揮來,將秦旭手中刀砸為兩段,去勢不減,又砸在秦旭前胸,喀喇作響,胸骨已碎。
劉猛目眥盡裂,揮起剛從麾下手中接過的一柄環首刀,奮身撲上,當頭一陣狂劈猛砍。
劉榮舉起棗木棒,
左遮右擋,被逼得只能招架,一時難以還擊,眼看著劉備軍已攻入莊內,將所謂的“精兵”莊丁給殺得落花流水,劉榮更是如籠中困獸,怒吼連連。 他賣了個破綻,拚著左臂挨了劉猛一刀,一棒砸去。
劉猛發起性子,大吼一聲,雙手抱住棒頭,用力後拉,想將他武器奪走。
劉榮左手也搭在棗木棒柄上,嘿然吐氣,兩臂叫力,將劉猛掄得離地,摔向一旁,躍步一撲,喝道:“給俺死來!”當頭砸下。
劉猛在地上用力翻滾,棗木棒砸下,塵土四濺。劉猛心中暗自發誓,若躲過此劫,定要打造一個趁手的好兵器。
又有幾名陷陣營勇士撲上來,擋住劉榮。劉猛也趁機爬起,一起圍攻劉榮。劉榮以一敵四,兀自攻多守少,棗木棒揮舞開來,氣勢獰惡之極,當真是沾著就死、碰著就傷。反倒是劉猛等人多一方險象環生。劉猛等心中驚歎:此人之武,關張亦或難敵?
嗡地一聲厲鳴!
一箭宛如天外飛來,射向劉榮面門。
劉榮奮力將箭磕飛。
劉猛等趁機跳出數步外,氣喘籲籲。
趙雲躍馬挺矛,直取劉榮。
劉榮怡然不懼,大呼道:“來得好!”沉腰挫肩,棗木棒連人帶馬籠罩在內,猛然砸下!
趙雲借著馬力,精矛與棗木棒重重交擊,直覺手臂劇震,他臉色不變,順勢手腕一抖,棗木棒那洶湧而來的巨力已被卸在一旁,重重砸在旁邊地上,發出巨大聲響。
趙雲手中精矛宛如活了一般,帶出重重殘影,矛矛不離劉榮咽喉。
劉榮疲於招架,始終找不到反擊機會,別說砸人了,想砸趙雲胯下戰馬都沒機會,憋屈得發出聲聲怒吼。
劉猛心中暗自慚愧:趙子龍矛技之精乃至於斯!自己還自認為僅次於關張,勝過趙雲,實是井底之蛙!
惡戰數十回合,劉榮終於被逼得露出破綻。
趙雲清嘯一聲,精矛尋隙而入,刺入劉榮右胸。劉榮大聲疼呼,棒法散亂,趙雲拔矛複刺,在劉榮身上連開三個血洞。可惜由於求快,未能刺中心臟或咽喉要害。
劉榮渾身浴血,知道今日就是自己斃命之所,猛然舍了趙雲,向旁邊一名陷陣營勇士撲去,奮起最後力氣,不顧該勇士劈來的刀鋒,身中一刀,棗木棒卻將那勇士砸成肉泥。
劉榮還待再發凶威,趙雲已縱馬追上,一矛刺入他後頸,矛尖從前頸透出。趙雲將矛拔出,血湧如箭。劉榮瞋目怒視被他當做下一個目標的陷陣營勇士,喉中格格作響,就此斃命,屍身立而不倒。那勇士臉色發白,心中駭然。趙雲歎道:“真猛士也!惜哉!”
劉榮身亡,加上關羽大軍陸續湧入莊內。剩下的劉家賓客大多數扔了兵器,跪地投降。還有十幾名輕俠勇士負隅頑抗。漢兵又付出兩條性命,才將這十幾忠於劉家的死士消滅。
劉猛心忿劉榮殺傷陷陣營勇士,帶著陷陣營殺入劉家內院,無少長皆殺之。
關羽抄沒劉家,獲得糧食數萬石,錢財數千萬,不由怒道:“此皆強取豪奪而來,死有余辜!”遂不報劉猛濫殺。
劉備聞劉榮之勇,為之歎息,道:“如此猛士,若從軍報國,定立殊功,惜哉其為惡不為善!”
縣中豪強大姓聞誅劉家,皆戰栗,當日即赴縣令任燠處拜見,謙辭重禮,表示完全服從州縣法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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