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謝前輩!”蘇羽仍然抱拳感激。
天運皇者釋然笑了笑,向雲崖子和魔劍無涯各自拜了拜,便踏入那處缺口內,消失無蹤。
望著天運皇者,或者說不死魔皇離去背影,蘇羽心有所悟。
魔界歷代魔皇,只有不死魔皇一人看穿苦海巨人真相,逃離魔界,如今看來並非沒有緣由,想必不死魔皇就是那時被附(身shēn)吧。
他離去,眾人目光重新聚焦於雲崖子和魔劍無涯。
魔劍無涯和善一笑:“前輩與蘇小友多年未見,想必有很多話要說吧,我等就不要打擾了。”
但見其袖袍一揮,他與眾人原地消失,只剩他們師徒二人。
“呵呵,過來坐吧。”雲崖子招了招手。
蘇羽走過去,對坐棋盤另一側,道:“師傅,這十年,你都在此地嗎?”
雲崖子頷首微笑:“多半時間都在此,你有什麽想問的,盡管問吧。”
蘇羽早已按捺不住心中諸多疑問,好奇道:“此地是何處?為何深處時空逆流中?”
“呵呵,此地就是神域盡頭,曾是九龍古神居住過的地方。”雲崖子悠悠道。
九龍古神居住地?蘇羽目露吃驚之色,但沉思半晌後道:“那時光門,想必也是九龍古神所留吧?”
雲崖子讚許:“你果然與以往大不相同,心智之強,令人驚奇,不錯,那時光門就是九龍古神留在此地的。”
蘇羽之所以能猜測到,是因為他清楚九龍古神必定掌握了時空法則。
能夠煉製時空門的,除卻九龍古神,很難想象到會有第二人。
“師傅,我在時空長流中所看到的孽女到底是何方神聖?她居然能看透時空,將我從時空逆流中拘(禁jìn)出去?”蘇羽回想那一幕,仍然覺得心悸。
如果不是魔劍無涯一劍斬斷逆流,結束時空之旅,恐怕蘇羽真要被拉上岸,遭遇億萬年歲月的毀滅轟壓。
聞言,雲崖子道:“那孽女,來自太初界,是道主(殿diàn)最強的三位道主之一,實力極強,你在時空逆流中,因為強行看穿她真容,引她注意!”
“任何一位道主,都有通天徹地之能,大道法則也束縛不住,時空法則同樣束縛不了,她能在億萬年前的時空裡察覺到你的存在,並不奇怪,你此前的行為,可以說非常危險,幸好你們抵達了神域盡頭附近,被魔劍無涯察覺,及時斬斷時空逆流,否則後果難以想象。”
蘇羽凜然:“是弟子大意。”
雲崖子道:“不怪你,是我未曾盡到提醒義務。”
思忖半晌,蘇羽目光微閃道:“師傅,請問太初界是何地?”
雲崖子沉默許久,才徐徐道:“你可知太初二字是何意?”
蘇羽微微搖頭:“弟子不知。”
雲崖子道:“荒古時代,天地一片混沌,寂滅永暗,沒有陽光,沒有天空,沒有大地,沒有山川河流,更沒有生靈存在,直到混沌中孕育出一道氣體,此氣體落而為塵,升而為雲,塵誕生出生靈,雲降落下福澤,生靈進化成各種形態,福澤衍化成天地山川河流,經過無數洪荒歲月的繁衍,直至今(日rì)你看到的一切。”
“可以說,是那縷天地之間第一縷氣體,誕生出了如今的一切,它有一個名字,太初氣!”
蘇羽悚然動容,道:“師傅的意思是,太初界,是一切的發源地?”
雲崖子頷首:“正是,哪怕神域,也是發源於太初界,相對於太初界而言,神域隻若一粒塵埃,是太初界衍化而出的卑微存在。”
蘇羽心頭劇震,太初界有多麽廣闊?偌大神域,竟是它衍化的塵埃之一?
“但,這方神域也是特別存在,因為它的主人九龍古神,是一位叱吒太初界的道主強者,屹立於太初界之巔,九龍古神域之名,因此也響徹太初界。”
聽到此處,蘇羽對九龍古神萬分好奇,他到底是怎樣一位蓋世人物?
“那麽這處缺口的另一端,就是太初界?”蘇羽心頭揚起難以按捺的澎湃波浪。
雲崖子意味深長反問:“你想進入其中?”
蘇羽十分想點頭,但卻冷靜拒絕:“不!弟子尚有未竟之事。”
“呵呵,是遺落神域嗎?”雲崖子笑問道。
得到蘇羽點頭回答,雲崖子欣慰含笑:“不出意外的選擇,也是明智選擇,現在進入太初界,對你而言,弊大於利。”
蘇羽目光一閃:“怎講?”
雲崖子微笑道:“九龍古神的傳人,現(身shēn)太初界下場如何,還用為師多說嗎?”
蘇羽驚了驚,旋即化為一抹苦笑:“恐怕師傅早就知道,徒兒(身shēn)懷九龍神鼎吧?”
別人都能看出來,沒道理曾經長久貼(身shēn)在蘇羽(身shēn)旁的雲崖子不知(情qíng)。
那時候,雲崖子若想搶奪九龍神鼎易如反掌,但他沒有如此做,還佯裝不知,從不深究蘇羽秘密。
心中湧動深深感激與敬意,蘇羽躬(身shēn)拜了拜。
“還有疑問嗎?”雲崖子道:“若沒有的話,為師倒是有一個疑問,十分感興趣。”
“師傅請講。”蘇羽道。
雲崖子盯視蘇羽,好奇道:“你是如何知曉,這扇時光門背後,有魔劍皇者的傳人?”
原來是為此事。
蘇羽輕松道:“當初我曾遭遇一位名為紅塵女的夢境女子,她跟隨我來到星河神域,卻被一位強大的存在驚走,那時候我就想,星河之中一定隱藏著強大存在。”
“後來得知魔劍皇者傳人,中途放棄煉化修羅生靈,不知所蹤,便猜想過紅塵女看到的強大存在,十有就是那不知所蹤的魔劍皇者傳人。”
“而當看到時光門,我便猜測,時光門一定通往某個未知之地,那裡很可能就是魔劍皇者傳人棲(身shēn)之地。”
說著,蘇羽微微苦笑:“只是沒有猜測到的是,師尊竟然在這裡!”
雲崖子始終認真傾聽,眼眸內溢滿讚許,良久輕歎:“原來如此,你推算之精準,令為師也驚訝……只不過,有一件事你或許錯了。”
“哦?什麽事?”蘇羽詫異道。
雲崖子神色漸漸肅穆,徐徐道:“那紅塵道的女子,是看不到時光門後的我們的,她並非因為魔劍無涯和我驚走。”
“什麽?”蘇羽瞳孔劇縮,道:“那她看到的是誰?星河神域,難道還存在不知名的強大存在?”
聞言,雲崖子眸光有些複雜的望著蘇羽,道:“那個人,你也認識,或者說十分熟悉。”
“是誰?”蘇羽吃驚道。
雲崖子沒有說話,而是取出一張畫像,一張蘇羽極其熟悉的畫像。
掌心一番,蘇羽手中出現一張古樸畫卷。
畫卷鋪開,一位美若仙子,不似塵間生靈的美麗女子,宛若鮮活之人,呈現畫卷裡。
眉目如畫,神(情qíng)淡然,散發出天地失色的絕美容顏,那是超越一切,令所有生靈都無法拒絕的美麗。
即便是雲崖子,也有刹那失神,雙眸湧現出深深迷戀。
他們兩人的畫卷……一模一樣!
蘇羽的畫卷正是來自九州洞府世界,一副會令人沉陷其中,無法自拔的神秘畫卷。
畫卷中所化的,不是別人,是夏靜雨!!
“師傅,你的畫卷從何而來?”蘇羽驚訝萬分。
雲崖子悠悠道:“半年前,從缺口外,順著星河之水漂流到此地。”
半年前……半年前,正是他從天湖回到星河神域時,也是紅塵女跟隨蘇羽等人來到星河神域之際。
“她所看到的,應該是這幅畫,而非我和魔劍無涯。”雲崖子淡淡道。
蘇羽盯著兩張一模一樣的畫面,上面均是夏靜雨畫像,一副成熟年齡的夏靜雨圖像!
像是她,但又不像。
“師傅,紅塵女稱呼這副圖像中的人為……前輩!”蘇羽心中顫動,握緊了畫像,語調沉著:“師傅是否知道,圖像中的女子到底是何人,與徒兒苦苦尋覓的女子有何關聯?”
雲崖子望著蘇羽,十分罕見的露出憐憫,道:“蘇羽,為師從未要求你放棄什麽,始終鼓勵你逆道而行,但唯有此女……如果可以,為師希望你能忘掉她。”
“為什麽?”蘇羽心中猛沉,再大的絕境,雲崖子都不會要求蘇羽放棄。
唯獨此事!
雲崖子歎息道:“原因很簡單,你們之間不會有結果。”
蘇羽沉默許久,輕輕搖頭,眸中滿是堅定:“我從神月島,走到真龍大陸,再走到九州, 直至如今的神域,她是我不曾忘卻的執念,是我堅持至今的逆意之源,若放棄她,等同否認我過往所有努力,我做不到忘記,也拒絕忘記。”
雲崖子深深一歎:“不出意料的回答,可現實是殘酷的,你很快會明白為師話中之意。”
蘇羽道:“師傅,那麽請問夏靜雨,是不是也來過此地?”
碧晚晴的窺探之眸,就探測到他與夏靜雨之間的命運之線,貫穿石門。
不出意外,她來過此地。
“來過。”雲崖子道。
蘇羽精光一閃,目露絲絲驚喜:“在哪裡?”
雲崖子默然許久,指向茅廬,輕輕歎道:“她等你許久,去看看她吧,看她最後一眼。”
一盆冰涼冷水,澆滅蘇羽滿腔激動。
最後一眼……她,果然遭遇不測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