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羽怔然……不是夏靜雨。
一樣的容顏,不一樣的氣質,不一樣的……靈魂。
夏靜雨寧靜出塵,絕美如天上仙子。
眼前的紅杉夏靜雨,冷傲如牡丹,淡漠又瑰麗。
眼看蘇羽不言不語,紅杉夏靜雨微微蹙眉,隨手一揚,將蘇羽從時空長流中拉起,淡淡道:“相見即是緣,救你一命,去吧!”
她素手一揮,蘇羽便被扔在河岸。
蘇羽此時才驚醒,道:“你是誰?”
紅杉女子頭也不回,隨著小舟逆流而上,漸行漸遠,直至快要消散時,才傳來弱不可查的回音:“清韻……”
清韻……清韻……蘇羽心中掀起無法平息的波瀾。
世間,真有那麽相似之人嗎?
一模一樣的容顏,卻是不同之人。
天旋地轉,莫大的時空之力回朔,將蘇羽從時空長流中拉出。
迷糊中,蘇羽聽到親切的呼喊。
睜眼望去,是落雪衣急切面容,還有一旁落淚的樹神。
“啊!你醒了!”落雪衣吃了一驚。
樹神猛然望去,臉上溢出驚喜,但隨即卻惡狠狠給了蘇羽一拳:“哼,還想著你死了,分你財產,真令奴家失望。”
蘇羽眼中殘留著迷茫,時光門內發生的一切,記憶變得恍惚,仿佛夢境一般,顯得分外不真實。
尤其是最後,時空長流偶遇紅杉夏靜雨……或者說,是一個名為清韻的女子,簡直不可思議。
半晌,蘇羽思緒才回歸現實,發現自己立在一塊石門前,石門落滿灰塵。
他自己渾(身shēn),也被塵埃密布。
蘇羽茫然道:“發生了什麽?”
樹神擦了擦眼淚,埋怨嗔道:“你整整一年半,魂魄消散,生機全滅,我們以為你死了!”
一年半?!蘇羽豁然跳起,瞪大瞳眸:“你說什麽?一年半?”
樹神被嚇了一跳,嗔怪的錘了錘他(胸xiōng)膛,齜牙道:“不然呢?你們進入時空門,一去就是一年半,如果不是我們知道你在時光門內,就衝你生機俱滅的模樣,隻怕都以為你死了,將你給埋了。”
怎麽會過去一年半?蘇羽吃驚不小,那可是時空長流,如果從哪裡進去,從哪裡回來,幾乎不會損耗任何時間。
等等!蘇羽恍惚的記憶閃過一些片段,似乎,他遭遇了一隻(陰yīn)謀巨掌的暗害,導致他被推向了未來!
仔細回想,蘇羽驚出一聲冷汗。
他僅僅是向未來滑了一陣,可卻已經滑到了一年半之後!
毫無疑問,他穿越了,穿越到了未來一年半之後!
更為糟糕的是,距離孽女出世,只剩下不到半年!!
緊迫感回((蕩dàng)dàng)蘇羽(胸xiōng)中,他立刻盯向時光門,此門一旦開啟,可連通雲崖子和魔劍無涯兩位天地大能。
他們是協助蘇羽得到孽女之血的極強助力!
蘇羽手握石門,將其收走。
但,就在蘇羽手掌觸碰石門時,異變突發!
自那石門內,竟探出一隻奇大無比的漆黑巨掌,與時空長流中所看到的一模一樣!
蘇羽雙目暴寒,那群冥冥中的存在,還不死心,順著時空長流又殺來!
“找死!”蘇羽目中(射shè)出滔天恨意。
屢次置蘇羽於死地,處處降下大劫,夏靜雨為此香消玉殞!
他到底得罪過他們什麽?值得他們一次又一次迫害滅殺?
但巨掌襲來,那是飽含星河霸主一擊的致命攻擊,足夠將蘇羽粉(身shēn)碎骨,徹底從天地間抹除。
“給我滾!”蘇羽大手一招,九碧靈珠內閃(射shè)而出一道渾(身shēn)金色鱗片的生靈,赫然是修羅使者。
他尚在迷糊間,就陡然感應到極端危險,顧不上反抗蘇羽命令,下意識出手抵擋。
但一交手,修羅使者就大驚失色,驚駭道:“是劫掌!你們是神女族……啊……”
修羅使者金燦燦的金色(身shēn)軀,竟未能擋住這一掌,被漆黑手掌拍碎。
(身shēn)體內,隱藏的一團血紅色魂魄,亦在黑色手掌下,當即滅亡。
臨死之際,修羅使者厲吼:“姓蘇的,你害死本使者了……”
話音未落,他就徹底從世間被抹除。
但他的死,並非全無好處,臨終前的反擊,將那漆黑巨掌((逼bī)bī)回了石門內。
蘇羽適才得以安然無恙。
感受著空氣中殘留的可怖威能,以及那若有若無的劫,蘇羽心有余悸。
堂堂星河霸主,也在那所謂的劫掌之下粉(身shēn)碎骨,如果是他本人的話……想一想,蘇羽更是殺機衝天。
神女族!!你們到底為什麽,非殺我蘇羽不可!!
凝望修羅使者飄散的靈魂碎片,蘇羽更覺痛恨,魔劍無涯贈送給他的強力打手,尚來不及發揮用途,就被神女族,或者說被劫仙毀掉。
樹神和落雪衣親眼目睹那震撼般的場景,久久不能言語。
蘇羽簡單收拾起附近灑落的神血,便望向被漆黑巨掌拍得四分五裂的(肉ròu)(身shēn),他們在巨掌之力下,衝向了星河盡頭,要一一找回來,極其麻煩。
而蘇羽現在最短缺的,就是時間。
“傳令下去,全力搜集遺落的修羅使者遺體和神血。”蘇羽道。
落雪衣聽出弦外之音:“你要去哪裡?”
“遺落神域!而且,現在就動(身shēn)!”蘇羽心頭急迫,只剩下半年,再晚,那一切都晚。
若等孽女出世,兩大神域加起來,都不是孽女對手,更遑論奪取其神血。
要奪取,就趁她被封印!
落雪衣和樹神面面相覷,全然不明蘇羽的急迫從何而來。
但兩人卻心照不宣,齊聲道:“我陪你。”
蘇羽想了想,沒有拒絕:“好,快走!我們時間不多!”
一行人甚至來不及重整大劫之後的帝國神域,就直奔天湖。
沿途,蘇羽錯愕發現,昔(日rì)偌大的星河,消失了!
“這是怎麽了?”蘇羽驚奇道。
樹神道:“一年半前,星河之水的源頭,忽然斷流,星河之水又源源不斷墜入天湖之下,自然(日rì)漸乾涸,半年前徹底流乾。”
乾涸了!
蘇羽回想起山崖親眼所見一幕,心中釋然,原來如此。
來到天湖。
湖泊已然乾涸,只剩一個偌大洞(穴xué),深不可測。
沒有星河之水,天湖已經失去吞吸之力,一些遺落神域的生靈,已經順著隧道,爬上了天湖,正在附近探索。
蘇羽沒有理會他們,一頭扎進隧道內。
同一時間,昔(日rì)魔界已在大戰中((蕩dàng)dàng)然無存,四處都是遊((蕩dàng)dàng)的魔族。
當年大部分魔族都已歸順神域帝國,只有少部分化作了流寇,四處打劫,燒殺搶掠。
魔界附近,已是他們的據點。
在距離魔界最近的一顆星辰上,他們更是建立了蠻荒的部落。
部落裡,除了這些流寇,還有許多被他們抓住的人質。
其中有善良的魔族們,也有附近的星河生靈。
還有一些比較特殊的存在,比如,一個魂魄中年婦女,一個修為盡廢的青年。
魂魄中年婦女,(胸xiōng)膛被一根特殊的魔器貫穿,釘在石柱上,令其難以逃脫。
其雙手雙腳並未束縛,因為魔族需要她用魂魄之力,煉製一些可以賣的特殊魔器。
因為長久過度使用魂魄之力,她的魂魄顯得十分單薄,這樣下去,莫說重塑(肉ròu)(身shēn),就是靈魂恢復都不可能。
啪——
突然間,一道皮鞭抽來,將其靈魂抽得茲茲作響。
中年婦女靈魂劇痛,發出淒厲嘶叫,聲音之淒楚,令人心生憐憫。
“媽的,手腳麻利點,今晚之前沒完工,誤了頭的買賣,哼,要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中年婦女魂魄慌忙求饒:“我馬上,馬上!”
仔細看會發現,她(身shēn)上焦痕的皮鞭印,多如牛毛,其中一些甚至傷到了靈魂深處,至今仍然散發劇痛。
在她不遠處,則是一個雙腳被鎖鏈束縛的青年,修為盡廢,此刻正吃力搬動巨石,建設部落城牆。
他渾(身shēn)是血,(裸luǒ)露出的皮膚,沒有絲寸完整,有些是新傷,還留著血痂,有的則是陳舊難以複原的舊傷。
最為觸目的是,他左(胸xiōng)口有一處腐爛,裡面生滿了蛆蟲。
因為過於用力的緣故,青年牽動(胸xiōng)口傷勢,咧嘴吸了一口涼氣,將巨石放下,揉了揉(胸xiōng)口。
但正是輕微的攜帶,得到的是背後狠狠一棒。
一個手拎狼牙棒的凶惡魔族,一棒砸在他肩甲,巨力將青年砸得踉蹌,摔倒在地。
緊接著,手持狼牙棒的魔族,邪笑一聲,一腳將其頭顱踩進泥中。
“嘿嘿,昔(日rì)神域帝國羽帝親自追殺過的大敵,被我一個小螻蟻踩在腳下吃泥,真為羽帝不值啊!”
另一旁,手持長鞭的瘦弱魔族,也不(禁jìn)哂笑:“他算什麽,這個還是當年神域帝國的女帝呢,可惜呀,羽帝英明威武,一回來就將她趕走,還打碎了她魂魄。”
兩個在魔界也是卑微的存在,如今卻能輕易蹂?躪昔(日rì)名聲赫赫的強大存在, 那種快感無法用語言形容。
那兩位遭受魔族虐待的不是別人,正是昔(日rì)的空行母,古太虛!
聞言,空行母暗暗握了握手掌,卻不敢反駁,反而埋頭賣力乾活,因為她若敢有半點不滿,得到的將是更為嚴厲的抽打。
泥中,古太虛看不清表(情qíng),他的頭顱被深深踩在泥裡。
他想反抗,可(身shēn)為廢人的他,卻根本反抗不了。
他雙拳緊緊握住,顯示出內心的不甘與憤怒。
“嘿嘿,你看這個,還想反抗!”狼牙棒魔族注意到古太虛的手掌,冷然一笑,一把將其頭髮揪住,把他的頭顱從泥巴裡拽起來。
“看看這張臉,呵呵,誰能想到他會是古太虛?”狼牙棒魔族獰笑,右手從地上抓起了一把泥土,狠狠塞進他嘴裡。
古太虛下意識閉上嘴,緊緊咬住牙關,絕不吃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