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綸仿佛此刻才注意到蘇羽,居高臨下投來一絲目光。
眼皮微垂,眉毛微彎,極近輕視。
“你就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ròu)的薛羽吧?”拓跋綸淡淡道:“給我一個將你放在眼中的理由!”
“因為你弱,還是因為你可憐?或者因為你薛家二少主的地位?”
歎了口氣,拓跋綸道:“為什麽天下間,總有那麽多自我感覺良好之輩,不睜開眼看看世界呢?我拓跋綸,沒有將你放在眼中的義務,明白了嗎?”
蘇羽一言未發,看在外人眼中,是無言以對,唯有他自己清楚,是不屑回應。
“薛公子!”慕容傾城蓮步輕移,行至其面前,淺淺一禮:“你對妾(身shēn)的厚(愛ài),妾(身shēn)感激於心,但如果你真的(愛ài)我,請不要耽誤我的前程,好嗎?”
“一個成為洞府界尊都遙遙無期,一個已經是三重天洞府界尊,且是羽神族未來接班人,傾城與誰在一起更幸福,可想而知,還望公子撒手,放過傾城。”慕容傾城定定道:“如果,公子一定要妾(身shēn)向你下跪請求的話,妾(身shēn)也在所不惜。”
如此絕然之話,對於任何男人而言,都可謂是恥辱。
可蘇羽一臉風輕雲淡,頗有寵辱不驚的風范,悠然道:“那你就跪吧。”
呃——
此話,反而令慕容傾城怔住,雪眸裡閃爍惱怒。
明眼人都能聽出,那是激將之法,想她慕容傾城天之驕女,何等高貴,怎可能向人,還是一個平庸之人下跪?
“薛公子,你是有意為難妾(身shēn)嗎?”慕容傾城道。
蘇羽望著她,目光第一次聚焦在其(身shēn)上,淡淡道:“是你自己說,肯下跪求我,我又沒有((逼bī)bī)你。”
一側的青雲長尊眉頭一掀,沉喝道:“薛羽,休得放肆!慕容傾城若向你下跪,顏面何存?”
“呵呵……”蘇羽聽之一笑:“顏面?我且問你,你三番阻攔婚約,又請來外人當眾奪我未婚妻,又可曾考慮過我的顏面?”
“你慕容家族的女人有尊嚴,我薛家之人便是下流無恥之輩,可以任由麽?”蘇羽凌厲反駁。
話說到如此份上,已然上升到兩大家族之間的顏面。
蘇羽若退縮,回到薛家,勢必難有好下場。
慕容風臉色沉鬱,低沉喝道:“夠了!都給我住嘴!”
厲喝中,飽含一重天洞府界尊的磅礴神力,震懾得青雲長尊眼皮驟跳。
羽神族老者,也不動聲色將拓跋綸護在(身shēn)後,目含絲絲忌憚。
畢竟是一方大族族長,真若發威,誰敢小覷?
慕容風盯向拓跋綸和老者,冷道:“二位,如果是來旁觀慕容、薛家兩族聯姻儀式,慕容風歡迎!若是刻意來作亂,哼!別怪我不認識什麽羽神族少主!”
凌厲之語,((逼bī)bī)迫得老者越發忌憚,暗暗壓下(欲yù)要發作的拓跋綸。
橫眸一掃,慕容風冷冷盯了青雲長尊一眼,道:“我對你已足夠忍讓,若再不識好歹,便休怪我不講族中輩分,對你施以族規懲戒!”
青雲長尊握了握拳,終究不敢悖逆,而是恨恨瞪了蘇羽一眼,目中不無恨意。
他不敢將仇恨撒在慕容風(身shēn)上,隻敢怨恨蘇羽。
慕容風道:“婚約儀式,繼續!”
他攝來文書,簡單利落,將大印蓋在其上。
文書已成,婚約已定!
慕容傾城臉色慘白,渾(身shēn)輕顫。
最大的憤怒,莫過於給了希望,又讓人失望。
如果沒有拓跋綸的插曲,慕容傾城就認命了,可結果,令她極其不忿。
“我不要!”慕容傾城五指掐進(肉ròu)裡,尖聲嘶叫,一對雪眸迸(射shè)怨恨,手指指著蘇羽,道:“我慕容傾城不要嫁給這樣的窩囊廢!成不了洞府界尊,得不到薛家家主之位,(日rì)後只能做一個薛家的長尊,我跟著他,如何有出頭之(日rì)?”
慕容風眼神一冷,袖袍一抖,便有一股巨力將慕容傾城抽飛:“混帳!”
咳——
慕容傾城咳出數片血花,眼中依舊倔強:“我不服!我不甘!我絕不要嫁給這樣的廢物!”
“來人!家法伺候!”慕容風徹底動怒。
這時,始作俑者的蘇羽,卻道:“家主且慢!”
慕容風滿含歉意:“讓薛公子見笑,我慕容風治家無方,教出這等不知廉恥的晚輩!”
蘇羽雙手背負,道:“不!薛某倒是覺得,慕容姑娘所說並非沒有道理,站在她的立場,誰願意嫁給一個平庸之輩?”
呃——
誰也未曾想到,蘇羽竟反為慕容傾城說好話。
慕容風心念一轉,立刻找到台階下,他也不願一場訂婚儀式,淪為外人笑柄,便向慕容傾城哼道:“看見了嗎?你惡語重傷薛公子,他不僅未計較,反而為你說話!看在他的面子上,今(日rì)饒過你一次,回去後給我好好反省,不許離開府邸!”
可惜,蘇羽的勸說,非但沒有起到緩和關系的作用,落在慕容傾城眼中,卻是蘇羽的嘲笑。
慘笑一聲,慕容傾城喝道:“姓薛的,想我慕容傾城嫁給你這個平庸之輩,你做夢吧!”
怒從心中起,慕容傾城不知從何處摸出一柄波浪形的水晶劍,近距離刺向蘇羽。
劍體之中,蘊含一重洞府界尊的神力。
此劍,非洞府界尊,當無抵擋可能!
慕容風瞳孔一縮,心中大急,怒喝:“孽障!你敢!”
若薛羽真被婚配對象殺死在慕容家,成為笑話不止,他們兩族之間,必定淪為血仇!
他心中之怒,可想而知!
奈何,慕容傾城拔劍之突然,誰也未曾預料,以至於他反應都來不及。
眼看蘇羽要被一劍斬殺,蘇羽本人倒是風輕雲淡。
本是背負的雙手,僅僅只是放下右手,自袖中落下一柄簡單無華的神劍。
手握神劍,蘇羽立刻施展劍術。
其劍術,算不得高明,但卻精妙在老辣,獨到,簡單又利落。
本是普通神劍,卻仿佛高級靈劍一般,攜帶著奇妙的劍意。
一劍反刺,精純點在慕容傾城的劍柄。
劍柄巨震,慕容傾城仿若觸電般,劍體脫手。
蘇羽掌中之劍,則當空逆轉,本是劍尖滑向其喉嚨,改為劍柄,撞擊在其香肩。
噗——
朱唇一張,她再度噴出一口鮮血,(身shēn)軀則是倒飛不止。
“混帳,竟敢傷我傾城!”青雲長尊心疼孫女,頓時大怒!
他一把接住慕容傾城,自背後拔出一柄黑白神劍,劍中蘊藏莫大劍意,平添三分凌厲劍氣。
加上他二重天洞府界尊的實力,此劍之下,一重天洞府界尊,喪命概率高達九成!
然而,令旁觀者大跌眼鏡的是,薛羽不僅沒有逃,反而仗劍而上!
饒是青雲長尊也極其意外,他可不敢真的殺死薛羽,後果之嚴重,他比慕容傾城更清楚。
但此刻收劍,已經來不及,其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魔月回旋式!”蘇羽輕喝一聲,掌中靈劍橫掃,在空中劃出極其玄妙的軌跡。
一道圓形的劍弧,自那軌跡中誕生,橫掃出去。
鏗鏘——
青雲長尊的黑白神劍,瞬間遭遇凌厲反擊,幾番震顫,竟當場脫手。
殘余的劍氣,穿過青雲長尊,將其渾(身shēn)衣衫切割成條狀,紫金冠更是被擊飛,一頭黑發散亂,狼狽不已。
青雲長尊愣在原地,如若置(身shēn)夢境,不敢置信剛才發生的一切。
趕赴救援的慕容風,腳步亦戛然而止,吃驚無比凝望蘇羽。
旁觀者亦被眼前奇異景象所震撼,呆愣原地。
半晌,才有驚奇之語沸騰。
“什麽?我沒看錯吧?他一劍,竟佔了上風?”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他才沉塵仙四境!而慕容傾城是一重天洞府界尊,青雲長尊則是二重天洞府界尊!”
塵仙與洞府界尊之間,天淵之別。
同境中不乏越級而勝的案例,但跨境界大勝,聞所未聞!
冷眼旁觀的拓跋綸,瞳孔縮了縮,神色間不難看出吃驚。
那羽神族老者,也陡然眯起了眼眸,驚歎:“好玄妙的劍術,比我羽神族的傳承劍術,似乎還要高明!”
蘇羽一劍驚豔全場,面無表(情qíng)斂去長劍,望向慕容傾城:“古人雲,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你又怎知,過往的我,會停滯不前?”
眾人感慨!
此前青雲長尊鄭重測試,薛羽是否有成為洞府界尊的潛力。
結果卻是,他早已具備洞府界尊的實力,並且,還堪比二重天洞府界尊!
更令人感到世事無常的是, 慕容傾城口口聲聲,薛羽平庸,前途無光。
可實際上呢?她連蘇羽一合之敵都不如!
而且,古往今來,能夠以塵仙境界,擊敗洞府界尊級別強者的天驕,(日rì)後的成就怎會小?
至少同時代的拓跋綸、薛雷,都未曾做到過。
慕容傾城怨恨多於驚訝,只因在眾人面前顏面盡失。
她揚起雪眸,緊咬雪白牙齒,倔強道:“我承認,是我小看你,但那又如何?你還是比不上拓跋綸,也比不上你大哥薛雷!你此生能得到我的人,休想得到我的心!”
眾人默歎,如此場合下,期望驕傲的慕容傾城低下頭顱,怎麽可能?
她的反應,絲毫不出乎意料。
蘇羽的回應,反倒出人異稟:“很抱歉,我想你誤會了,薛某對你的(身shēn)體,並無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