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小雨深深凝望老板娘裸~露在外的肌膚,雖然還是很嫩滑,卻隱約可見松弛了,眉間更有了淡淡的皺紋,她悠悠歎息一聲,說道:“你老了。” 老板娘隨手取下插在發髻上的玉簪,輕輕朝著朝小雨飛刺了過去,她的皮膚雖然已經開始松弛,可依舊如白玉般潔白。一時間竟然分不出人照玉色,還是玉襯花容。
玉簪的速度並不可怕,更沒有什麽光芒,偏偏讓朝小雨生出一種大千世界,無所遁藏的荒謬感受。
室內升起了風,可一下子就滅了,出現了雲,可是一下子就散了,不是因為她的法術失靈,而是因為她的法在生出的一刻,便給破去了。
老板娘為何會老,因為她末法,末法之時,無人得法。
她終於在紅塵中,尋到了一絲末法真意。
最後玉簪刺中了朝小雨的眉心,可是沒有鮮血流出,玉簪亦隨之墜落。
另外一方老板娘已經裹上了紅色的絲巾,只露出了修長的腿,以及微見起伏半遮半掩的白膩肌膚。
朝小雨的額頭眉心處,有熒熒白光,形狀就如一朵蓮花,和她整個人的氣質,渾然一體,無比聖潔,好似水月觀音,清麗俊美。
朝小雨微笑道:“師姐你的《法滅盡經》,終於入門了,可喜可賀。”
《法滅盡經》是羅教秘宗的一門功法,號稱練到極致,可滅一切法。最後可結出一個末法道場,無論神聖仙佛,墜入其中,皆被消去道行,一身修為化為烏有。
老板娘自然遠沒有到此境界,只是已經領略了其中一絲法意,後果便是她自身亦得承受這絲絲法意的苦楚,逐漸衰老。
據傳末法世界,無有神聖,世尊憐眾生疾苦,永墜輪回,於是顯化世間,亦得經歷生老病死,最後隻得享年八十而去。
“我連有法都破不乾淨,何況無法,你已經步入‘無法無念’的玄境,離九蓮法相都只有一步之遙,又有什麽難事,非要來找我?”
朝小雨躬身撿起這枚玉簪,拂去上面的灰塵,目中略過一絲惘然,說道:“這玉簪你還留著。”
“以前你總愛和我搶,我之前的玉簪被你弄碎,這支是師父又給我新買的一支,雖然只是凡物,可我一直舍不得丟。”老板娘目光落在朝小雨手上的玉簪上,神色柔和許多。
“只是你我如今再怎麽鬥氣,師父也回不來了。”朝小雨淡聲說道,似有深深緬懷,或又不再掛念。道是有情還無情,道是無情還有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老板娘亦分不出來。
她知道朝小雨找她自非為了當年的情誼或者心結,這位師妹的可怕,沒有人比她更了解了。
“說吧,你要找我做什麽。”
“幫我出一次手,殺一個人。”
“誰?”
“大周朝的女皇帝。”
“這個人我殺不了。”
“你只要出手就行了,哪怕是只出一次手,但我希望你能用出真本事。”
“我答應你,但有一個條件。”老板娘沉吟一會,終於答應下來。
朝小雨似乎早有預料,神色並無激動。
香積寺在神都城外的山上,山是連綿數裡,峰頭掩映在雲霧中的山。
從山下是看不到寺廟的,山路早已經開辟出來,道路兩旁古木參天,蟬唱蟲鳴,悠悠不絕。
一個清秀的少年,牽著一位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便在這山裡走著。
清冽的泉水,拍打冷清的峭岩,
悠遠的陽光落在古木上,清幽動人。 這一路上的風景,只有兩人觀賞。今天沒有其余的香客,因為皇帝在裡面。
女帝很喜歡香積寺,來了多次,曾賜下一副書法——“志想金園,情欣勝躅。事頻臨淨刹,傾海國之名珍;或屢訪炎涼,舍河宮之秘寶。”
這段話,刻在石碑上,就在沈煉和若兮面前。
石碑有兩丈高,通體沒有雜色,純青如玉,已然算得上一件寶物,但在這裡,它只是石碑而已。
石碑背後,是座高塔,塔周長大約二百余步,足有十三級。
十三級塔已經很高,佛塔又叫做浮屠。亦是佛教傳說中一件重要的法寶,可以接引十方諸佛,護佑無量世界,群魔辟易。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七級浮屠已經算是很高了,更何況十三級。
只是帝王富有天下, 一言可以開山,一言可以填湖,區區十三級浮屠,算不了什麽。
苦慧早已在佛塔下等候,神色莊嚴肅穆,若兮烏溜溜的眼睛,看著這塔,很高很高,她需要很費力的抬頭,才能一觀全景。
沈煉若有所應,感受到來自塔頂十三層的注視。
沈煉不是魔,塔頂上那個存在也不是佛。
他們都不是凡人,卻還在閻浮世界中掙扎。
苦慧迎著沈煉道:“陛下已經等你多時。”
沈煉微微點頭,牽著小若兮準備上去。
苦慧伸手攔阻,道:“要不這小姑娘交給我來照顧,你不必擔心。”他是好意,因為萬一沈煉和女帝衝突,若兮會是累贅。
沈煉問著若兮道:“你願意跟這位大師玩一會麽?”
若兮道:“不。”
揚起了頭,像極了一隻小孔雀,美麗又高傲。
沈煉含笑道:“那我們就上去,見一見皇帝陛下。”
他牽著若兮,身外好似有一道無形之風,將苦慧輕輕推開,帶著小姑娘就上了塔去。
等進入裡面,若兮才小聲道:“哥哥我們是要見皇帝麽?”
“是啊,不是之前已經給你說了。”
“叔叔嬸嬸們說皇帝陛下殺了很多人,哥哥我們等會勸她不要再殺那麽多人了,好不好。”若兮望著沈煉。
若兮已經開始知道什麽是生,什麽是死,也知道殺人是不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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