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

唐耀天不答，詢問起欒栗的身份。

欒栗微怔，遲疑道:“欒栗，謄清弟子，玄凰學院裁決殿執事。”

沒隱瞞，欒栗簡單介紹了下自己的身份。望著唐耀天眼神充滿了困惑不解之色，不明白唐耀天好好地詢問自己的身份做什麽，他身份貌似沒什麽可隱瞞的東西。

唐耀天點點頭，微笑道:“謄清收了個不錯的徒弟，你猜測的不錯。這些屍體，活著的時候丹田就被人硬生生剜出吞噬了，我不明白為什麽凶手要將屍體毀成這樣子，目的很明顯，凶手需要武者丹田中的元力……”

“爺爺，這話怎麽說?”千瑤愕然，抬頭注視著唐耀天。俯身，湊近擔架上血肉模糊的屍體，從鎖骨部分開始，整個胸腔像是被某種利爪撕裂，露出變成肉糜狀的內髒。看上去尤為血腥殘暴。

唐耀天道:“這種屍體，我曾在葬神山脈某處見到過。不過，那時的屍體是妖獸而非人類。沒想到時隔多年，凶手選擇的對象變成了人類。橫斷城太危險，千瑤你們最好跟我盡快離開……”

說時，唐耀天果斷提醒千瑤等人離開。

而不是，開口找尋凶手。當年，唐耀天跟隨漁婆在葬神山脈中央地帶發現屍山，屍山上堆積的屍體全都是妖獸，實力從高到低觸目驚心。並且，他們還在那地方發現了青羽殿的存在，凶手是誰不言而喻。

“老爺子，你知道凶手。”欒栗不是疑問，肯定看著唐耀天。

同時，心止不住下沉。能讓唐家老爺子二話不說選擇離開，凶手真的這麽可怕嗎?思及，欒栗藏在袖中的手止不住輕顫了起來，眼睛猝然間緊縮染上了異色。

一開口。

頓時，眾人視線紛紛落在老爺子身上。

或詫異，或好奇。

各種視線紛紛攘攘，全都鎖定唐耀天。

“我說過，當年我曾在葬神山脈…見過這種死狀的妖獸屍體。”唐耀天淡淡道。

突兀地，欒栗想起不久前從唐家那邊獲知青羽殿藏身之所——葬神山脈中央地帶。難道橫斷城接連發生的慘案，與青羽殿有關?無疑，這結果是最糟糕的。

“老爺子，你是說這些死屍與青羽殿有關。”欒栗沉聲道。臉驟變，不由得染上了肅穆之色，這消息不管真假都足以讓欒栗毛骨悚然。一直都知道青鴻隱藏在橫斷城，但是目前為止他都不曾與這人打過照面，無端地，心裡給青鴻定位為無害之人。

此刻，聽老爺子意有所指的話。

欒栗平穩的心跳，陡然加劇，飛快跳動了起來。

“十之。”唐耀天點點頭，道:“當年，我曾打算深入調查，最後不了了之。我並不能肯定造成這些慘案的人一定是青羽殿，不過葬神山脈中央地帶就算是妖王都不足以稱霸。漁婆認真檢查過那些妖獸屍體，同樣是全身精血被吸乾，頭顱妖丹全都被挖出……”

屋子裡，莫名安靜了下來。

眾人目光暗沉注視著擔架上的死屍，心思沉重。

“爺爺，會不會是妖獸?”千瑤問道。

唐耀天搖頭，否決道:“不會，漁婆在那些妖獸屍體的頭顱上找到了手指印記。她認為，妖獸頭顱中的妖丹，是那些妖獸活著時候被人硬生生挖掉的。並且，那些妖獸屍體中不乏有妖王級存在。”

時隔百余年，這人再次出現如何不讓唐耀天忌諱?！

咕嚕！

不知誰按耐不住吞咽著口水，很快地，屋子裡響起數聲吞咽口水的聲息。

這種事，光是聽著都覺得毛骨悚然。如果當真親身經歷，恐怕會嚇瘋掉！

“張佳，

把擔架抬出去……將所有死屍燒掉，不要有任何遺漏。”欒栗快速收斂恐懼，鎮定吩咐張佳將所有死屍燒毀，既然知道凶手是如何犯案的，那麽這些屍體就沒有留下來的必要。未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欒栗當機立斷讓張佳直接燒掉所有屍體。其他人好奇欒栗為什麽要燒掉屍體，卻明智沒有多問。

張佳揮手，帶人抬起擔架快速離開第九院。

千瑤舔著嘴角，眼角微沉，輕聲道:“爺爺，當年你們難道沒有追查這件事?”

“唐家祖訓:不與強者為敵。”唐耀天平靜地說，那堆積如山的屍體就算大多腐爛成白骨，殘留在屍體上的陰森氣息依舊讓唐耀天和漁婆等人不敢輕舉妄動。打那以後，唐家在沒有真正意義上深入過葬神山脈，最多在封印陣附近徘徊。就算盯梢青羽殿的動向，都選擇在葬神山脈各個出入口觀察。

顯而易見，屍山帶給唐家的威懾太過血腥。

聞言，千瑤一乾唐家弟子心神大動。

周遭呼吸一滯，所有人禁不住放緩呼吸，誠然沒想到會從唐耀天嘴裡聽到這種答案。

“老爺子，我師傅也在玄凰學院，能否請你過去一趟——”沉默片刻，欒栗開口請求道。這件事，必須盡快告訴謄清，同時也需要將這個消息告訴遠在迎龍台那邊的老院長。一想到橫斷城中潛伏著如此凶殘的凶手，眾人頓覺後頸涼颼颼的冷得緊。明明才入深秋，他們卻感覺比嚴冬更為寒冷，不是身體意義上的冷，而是從心底最深處透露出來的寒意，遍及全身四肢百骸。

唐耀天怔愣著，少許後點頭應承。

隨後，欒栗拿出影壁通訊聯絡謄清那邊。不久後，老爺子便從眾人面前消失離去，待老爺子離開後，千瑤朝欒栗開口詢問道:“師兄，孟秋水人在哪?”

聲音裡，充滿了殺意。

“你想做什麽?”欒栗不答反問，好奇看著千瑤，有條不紊將影壁收好。

“要她命。”千瑤沒有隱瞞，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的目的。孟秋水活著，對千瑤來說如鯁在喉，一天不死千瑤就沒辦法真正放下警惕。這女人，就像是一條毒蛇，隨時都可能蹦躂出來惹是生非，最安全的辦法就是除掉。

欒栗輕搖頭，回道:“還不行，我們需要知道她到底是如何晉升王境，且獲得領域。她被關押在水牢之中，有專門負責的人看押，待事情結束後老院長會親自審問。”

孟秋水身上發生的事，太過匪夷所思。

老院長那邊親自開口，讓欒栗保她性命。

“為什麽?”千瑤冷下臉，冰冷注視著欒栗。

“滄瀾終究太弱了，一旦封印破解。等待滄瀾的將是三千大世界無數生命域的侵略，滄瀾需要孟秋水身上這種秘法。別這樣看我，這件事是老院長親自下令的，唐家同意了。”欒栗說著，認真看著千瑤冷峻的表情，說道:“其實，在孟秋水生死決定上。唐家家主親自開口，讓我留她性命。”

“父親?”千瑤微僵，詫異收回視線看了眼身側的唐嗥。

不明白父親為什麽會選擇留孟秋水一命?

按說，父親應該是最恨不得孟秋水死的人才對。

唐嗥臉微動，眼底不由得掀起躁動，看得出此刻他心情十分激動。

“哥，你知道些什麽嗎?”千瑤斂眉，小聲道。

唐嗥道:“父親既然讓欒栗留孟秋水一條性命，多半與娘親有關。”

“娘?”千瑤眼瞳猛然大睜，流露出驚愕之色。

“這事，等見到父親的時候我們在說。”唐嗥避開話題，手搭在千瑤肩頭輕輕拍了幾下。

千瑤抿嘴，沉默點點頭算是默許了唐嗥的提議。

“魅羅那些人你安排去哪裡了?”

“裁決殿。”

“呃！為什麽將人安排到裁決殿，難道你就不怕魅羅他們動手做點什麽?”千瑤瞪大眼，佩服望著欒栗，真不知道該說藝高人膽大，還是該說欒栗不知者無畏。她見過魅羅與孟秋水交手，很強，就算沒踏入武王級門檻，卻能擊殺普通王境強者。

留這樣一個人在身邊，豈不是無時無刻都會擔心有性命之憂?

欒栗扶額，頭疼不已。

“玄凰學院裡，裁決殿是唯一能讓魅羅他們落腳的地方。”欒栗無可奈何，攤著臉忍不住吐槽，無語道:“要不，我把人安排到第九院這邊如何?”

“呃！”

這一聽，千瑤總算是明白魅羅這樣做的意圖了。還真是無奈之舉，以魅羅那些人的實力，如果真的安排到其他學院中落腳，絕對是有去無回。與其折騰，還不如直接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管著，就算真出事還能就近解決。

“欒栗，噬靈體有什麽消息嗎?”唐嗥道。

欒栗嘴角狠狠一抽，翻著白眼瞪了眼唐嗥，沒好氣說道:“我這要是有噬靈體的消息，還能瞞著你。最近，橫斷城安分的有點過了頭，別說噬靈體…就連城主府都突然安靜了下來。我哪敢公然放出關於噬靈體的消息，就擔心被人鑽了空子，橫生枝節，惹出新的麻煩。”

“藍嚕不是準備奪取玄凰學院對橫斷城的控制權嗎?怎麽突然安靜下來了。”千瑤面面相覷，沒追問噬靈體的事情，滄瀾從未關注過這些靈體的事情。不其然要找人，絕對不可能三五天就能找得到。

一開始，千瑤就有心理準備。

聽欒栗這樣說，沒覺得有多失落。

“鬼知道那肥豬搞什麽——”欒栗攤開手，無奈道:“這段時間，我一直讓人盯視著城主府那邊的動靜。自從發生慘案後，城主府比以前更安靜了。要不是確認藍嚕確實還活著，我差點以為那肥豬被人給宰掉了。”

藍嚕，就算在玄凰學院全盛時刻都沒安分過。

沒想到玄凰學院出事後，除了那一次試探後，藍嚕就跟龜孫子一樣縮著腦袋，安分守己待在城主府不動如山。越如此，欒栗越覺得不安。藍嚕絕對不是個安分的人，是誰讓他這樣安靜?

“沒有任何發現嗎?”

“沒。”

就是什麽都沒有，才更讓人覺得憋屈。

千瑤轉過身，看了眼站在角落處的秦牧柳卿祟三人，詢問道:“秦牧，施藥乾人在哪?城主府那邊的事他知道些什麽內情嗎?”

“他出去了，還沒有回來。”秦牧搖搖頭，說道:“城主府的事，我倒是在後街那邊聽到一個有趣的笑話。”

“什麽?”

頓時，眾人齊齊看著秦牧。

眼下，城主府在橫斷城絕對算得上是一方勢力。任何風吹草動都值得眾人去關注，誰知道下一秒藍嚕會不會做出什麽事情來。

“我聽人說城主府每天要消耗一兩頓肉，有人笑話說那肥豬是不是打算養膘?”秦牧聳聳肩，將後街聽到的笑話說了一遍。對比，市井百姓調侃的話語，秦牧選擇性將話語美化了不少。他聽到的可比這個要勁爆很多，考慮到在場眾人的身份，秦牧下意識省略了不少。

饒是如此，看著秦牧那扭曲的表情。

眾人紛紛點頭，表示都清楚沒說出來的那些話，代表著怎樣的含義。

“一兩頓肉?”

“就算養膘也吃不了這麽多吧?”

“藍嚕終於打算往豬玀獸發展了嗎?”

盡管清楚秦牧這話可能誇大事實，但是一兩頓肉，這個數量委實下了眾人一跳。

“沒錯，聽那些人的意思就算沒有一兩頓，怕是也有數千斤之多……”秦牧點點頭，這事情是從城主府采辦那邊泄露出來的。真假不需要懷疑，只是這數量怕是有些誇大。

“城主府每天需要消耗這麽多的肉?”

“不可能，城主府人再多也吃不了這麽多。藍嚕怕是私底下在搞些什麽?”

“會不會是妖獸?”

這時，林妙可忍不住開口。

蠻魃微笑著，說道:“一兩頓肉很多嗎?”以蠻族的胃口，說不定人多點還真能吃下這麽多。

是以，眾人直接無視掉蠻魃的話。轉而考慮林妙可說的可能，人吃不了這麽多肉，但如果是妖獸的話就不足為奇了。

“這事，我讓人去調查下。”欒栗認真點頭，看了眼秦牧，道:“施藥乾回來後，讓他過來找我一趟，我找他問點事。”比起他手中的情報，施藥乾那邊的情報無疑更全。盡管不甘心，卻不得不佩服施藥乾整理情報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