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老狐狸

　　宇文銘呵呵一笑，道:“在下宇文銘，久聞操老先生大名，恨惜無緣一會，今日得見，真是大慰平生！”

　　操得騷呵呵一笑，道:“少將軍客氣了，在下白身村夫一個，何來大慰平生一說?見不見都不打緊，少將軍來的辛苦，先往府內一聚喝些水酒，如何?”

　　“操公請！”

　　“少將軍請！”

　　隨著操得騷熱情的招待，宇文銘與眾人邁步向著府內而去。

　　進了正堂，廳內已是布下水酒宴席，其宴並不是大魚大肉，頗為簡樸，但卻製作精良，不顯富，不低貧，無歌無舞助興，只是坐而相談，素雅而交，每一絲的布置都充分的顯示了操家良好的教養與雅量的家庭環境。

　　雖然是商人世家，但卻並沒有那種鋪金蓋銀的感覺，所謂的書香門第，大概指的就是這樣的吧?

　　入了席位之後，宇文銘隨即將跟來的羽林郎安頓好，操得騷這老狐狸很是輕松的給這些羽林郎安排了酒席，眾羽林郎心中對著老狐狸也有了點好感，談吐有度，話語毫不過激，偶爾卻也能顯示他的博學多才。當真是不負大家名門的良好形象。

　　二人天南地北的各自客套了一番之後，操得騷隨即對宇文銘道:“今聞少將軍整備紫陽軍務，召集各縣縣令，發兵剿滅匪患，少將軍此番前來我們操家，想必為的就是此事吧。”

　　宇文銘今日所做的已經鬧得沸沸揚揚了，也必要跟這老狐狸虛頭巴腦，照實回答道:“在下受聖上的皇令，來此調查賑災糧餉的去處，那潘家兄弟二人卻勾結城外盜匪欲要圖謀糧餉，所以在下才斬殺此二人。

　　說到這，宇文銘語氣開始變得有些冷厲:“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潘家二人在紫陽仍有不少死忠，所以在下來想讓操公帶領紫陽士家共同向聖上請命將這裡的“實情”說與陛下，還望操公莫要推辭。”

　　操得騷心頭一震，這小子真會給他找事，雖然這小子言下之意是可以把不從他的士家抹殺掉，但他操家在這紫陽不過是三流家族，要是真當了這個出頭鳥那定會招來很多人的嫉恨。

　　操得騷思來想去還是躊躇未定，宇文銘卻開口了:“機會可不常有。”

　　說完起身便要離開，操得騷腦中瞬時便做出了決定，雖然危險很大，但如果操家能度過此劫，那就會是麻雀飛上枝頭變鳳凰了，他就算是死在九泉下見到先祖也能昂首挺胸了。

　　操得騷哈哈大笑，道:“少將軍此言重了，老朽乃是一鄉野白身之士，既然少將軍看的起老朽，老朽自當從命。”

　　“那在下就謝過了，君抱濟世經綸之才而屈身於鄉野，空老於林泉之下，何其惜哉?吾今日來此，除了想見操公一面之外，更是希望操公能以天下蒼生為念出山從仕，銘願拱聽明誨，以師禮待之。還望操公勿要拒絕。”

　　這話說的謙恭，也說得的得體，且言辭行間無不顯出推崇之意，但操得騷聽起來就不是味了，看著宇文銘他發現自己越來越看不透這小崽子了，居然能想出這主意，此時他若是答應了，就代表操家是仰仗宇文銘的，所有宇文銘的對手都會打壓他操家了，到時就真的是上了賊船下不來了。

　　操得騷好歹也是活了四五十年的人，是個不見兔子不散鷹的主，此時他還沒受到宇文銘絲毫好處怎會輕易答應下。

　　宇文家雖然勢大，但在楚國還有潘家可以與之抗衡，他操得騷豈能出仕?這筆投資關乎著自家安危與。又焉能因為宇文銘一兩句話而隨意扯手入股?

　　“少將軍誠心相邀，令老朽心中感懷，老朽本當應之，怎奈一無德行服人。二無才華相佐，更兼舍下一眾孫子們都年幼，家族無人可撐，只能拂了公子的美意，慚愧，慚愧。”

　　宇文銘眉毛一挑，這老家夥果然不是那麽好糊弄，心下雖然也有些遺憾，但人家操得騷畢竟已是開了這個口，自己也不好沒皮沒臉的跟人打嗑犯渾。

　　隨意又開起了一個話題，宇文銘頗為感興趣的開口:“操公，在下除了久聞你的賢名之外，也還久聞您孫子的賢名。不知他們現下何處，能否請出來與我一見?”

　　操得騷愣了愣神，道:“我家有三個賢孫，大孫子操敢賤，二孫子操賤賤，三孫子操勇賤，不知少將軍所言的是哪一位?”

　　宇文銘咧著嘴笑了:“操公何必藏拙呢?就是令尊膝下那位德才兼備。聰慧睿智，胸藏濟世之才，腹有良謀神術的那位孫子！”

　　宇文銘說的是真的，在紫陽這些天，他也經常出去，常常聽人說:操家公子，少有賢才，扶助貧困，胸懷百萬甲兵！

　　“噗~~！”

　　操得騷正端著盞喝水，聞言不由得一口噴出。

　　“咳、咳、咳！”操得騷一邊拚了命的捶胸咳嗽，一邊不敢相信的看著面有期待的宇文銘，道:“你、你剛才說的是誰?”

　　“你家的那位賢名遠播的那個孫子啊！”宇文銘很疑惑操得騷為何有這麽大反應，但卻言辭依舊。

　　操得騷的面色慘白，瞅著宇文銘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瞅一隻沒有智商的怪獸，道:“德才兼備?聰慧睿智?濟世之才?良謀神術?少將軍，你這話是從哪聽來的?不知道可不能亂說”

　　宇文銘信誓旦旦，道:“世人皆如此言之。”

　　“世人都這麽說?”

　　“都這麽說！”

　　操得騷聞言頓時木然，自言自語的小聲嘀咕道:“世風日下，真是世風日下現在的世人是怎麽回事?都喜歡睜著眼睛說瞎話?都哪跟哪啊”

　　宇文銘正好奇之間，突聽門廳之外傳來一陣鬼哭般的狼嚎，猶如鋼針扎心一樣，讓人聞之不由渾身發顫。

　　“爺爺啊！孫子我在外面讓人欺負了！您什麽時候才能借我點人，我要出去找場子！”

　　操得騷臉色頓時大變，急忙吩咐管家道:“快！快攔住那混帳，此處有貴客，別讓他進來丟人”

　　話還沒有說完，便見正廳之內一聲巨響，一個長相異常猥瑣的青年儒生昂首闊步的邁步而入，但見他頭髮亂糟糟的，衣衫破了好幾個口子，眼眶子闕青，鼻孔之下還有兩條沒有擦乾淨的鼻血痕跡，望之分外狼狽可憐，但一雙桃花眼確是賊溜溜的在眾人身上掃視著。

　　操得騷雙眼一閉，扶著胸口暗暗道:“完了，這回丟人丟大了”

　　“爺爺！借我點人！”

　　來人進廳也不管有沒有別人，直接扯著嗓子嗚哇亂叫。

　　宇文銘詫然的看著來人，接著轉頭問操得騷道:“操公，這位是?”

　　操得騷滿面羞愧，恨不得立時挖個地縫躲入其中。

　　“這位乃是吾二孫，操賤賤是也。”

　　宇文銘聞言無語。

　　難怪操得騷適才井噴，原來如此。

　　操得騷不滿的瞪了操賤賤一眼，皺眉道:“孫子，休得無禮，沒看見這裡有貴客麽?還不出去！”

　　“什麽貴客這麽尿性?”操賤賤轉眼掃了眾人一眼，卻是立刻將目光落在了宇文銘的身上。

　　“是你！爹哥！”操賤賤面色詫然，不敢置信的指著他道。

　　“不是我！”宇文銘急忙擺手，決然不認:“第一次見面，叫我少將軍就行，不用把輩抬得那麽高.”

　　操賤賤目瞪口呆的瞅了宇文銘半晌，忽然一轉頭，喜滋滋的衝著操得騷道:“爺爺，你專門派人把這混帳給我抓回來的麽?”

　　操得騷眉頭一皺:“休要胡言，還不給我出去。”

　　操賤賤卻是不聞不問，呲牙咧嘴的揮舞著老拳衝著宇文銘大步而來，咬牙切齒道:“狗屎，安敢如此對我，你今日死定了..”

　　說罷已是走到宇文銘邊上，抬手欲摟。

　　“呯！”

　　“啊~~！”

　　一道影子飛過，卻是操賤賤凌空飛了出去，哀嚎著捂著臉，落在地上來回打滾，模樣淒涼。

　　宇文銘滿面戒備，輕輕的一甩右手拳頭，面露不屑的看著操賤賤道:“別小看人，我可練過的！”

　　“…”

　　經過好一番勸解與了解緣由，眾人方才對兩人之間發生的事知道了一個大概，當然操賤賤是因為偷窺而被三個傻老娘們揍的事，二人都是在言辭當中做了隱瞞，畢竟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大廳廣眾之下，說出來卻是挺嫌丟人的。

　　操得騷面色不善的瞅著操賤賤，緩緩開口道:“這麽說，你之所以鬧成這般狼藉，卻是讓三個悍婦給揍了?”…，

　　操賤賤還不羞愧，挺胸抬頭，一指宇文銘呼道:“都是因為他踹我！”

　　宇文銘恍如不聞，咬著牙道:“還是我讓羽林郎救的你?”

　　“也算不上救，那幾個羽林郎挺傻的，不知什麽原因，跑過去非說那幾個悍婦有傷風化，看來也是吾道中人，本來還想和他們一起鄙視那幾個潑婦的，但卻是將幾個悍婦的注意力吸引了過去，不再揍我，改揍他們了。”

　　操得騷長聲一歎，搖頭道:“孫兒啊，咱們操家一向是以嚴格子弟而名著於紫陽，所謂“不命曰進不敢進，不命曰坐不敢坐，不指有所問不敢言”，兄友弟恭，對內對外相處時都謂之曰嚴禁，如何到了你這裡，卻是怎麽也教不會?我我唉！”

　　說到這裡，操得騷卻是長歎一聲，搖頭垂首不語。

　　操賤賤沒皮沒臉，一點沒有愧疚之色。

　　操得騷長歎口氣，轉頭對宇文銘道:“少將軍，我大孫是個啞巴，三孫還在繈褓，您說的應該就是我這個二孫了，如今見了我這二孫，你還覺得他是一個德才兼備， 聰慧睿智，濟世之才，良謀神術之人?”

　　宇文銘滿面的臉色僵了一下，心中對於自己原先的想法也給予了全盤的否定。

　　又色，又笨，又猥瑣，又紈絝，這樣的人真的是傳聞中那個聰明多大略，博學洽聞，伏膺儒教的操家公子?

　　該不是重名的吧?再不是下生時抱錯了?

　　但是想法歸想法，話宇文銘可不能這麽說。

　　但見宇文銘清了清嗓子，道:“操公這話，還請恕在下不能苟同，但凡天生睿智之人，必有異相，亦是不由異行，所謂大巧若拙，我觀令孫表面上雖然是紈絝浮躁，實則卻是智慧過人，深藏不漏，正是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便化龍，我看令孫日後定非池中之物，久後必成大器！”

　　操得騷聞言一愣，操賤賤卻是嗤笑一聲，道:“狗屎你拍馬屁也沒用，讓我逮著機會照樣揍死你！”

　　操得騷愣愣的看了看宇文銘，又開了看一臉憤憤的操賤賤，眼珠子略微一轉，突然開口道:“既是少將軍對吾孫如此瞧好，不妨就讓吾孫到少將軍身邊擔個小職，也可歷練一下，不知少將軍意下如何?”

　　“什麽！?”宇文銘和操賤賤同時張口狂呼，一臉詫然。

　　(角色【操賤賤】由書友【魏炳旭】友情出演ˉ﹃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