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他的話,林顏夕臉上的笑容也慢慢的消失了,看著他好一會才開口說道,“記得你勸過我什麽嗎?”
“當然記得。”牧霖說完自己先笑了出來,“我就是不想你像我這樣,不想你因為身邊人出了危險而去上戰場,不想你因為一次次的任務而愧疚。”
“可有的時候,能勸得了別人,輪到自己的時候,就沒那麽想得開了。”
聽了他的話,林顏夕無奈的坐了下來,“可剛剛看她還算不錯,既然能得到罌粟那麽看重,應該不可能再有什麽心理問題吧?”
“沒錯,當年我找罌粟幫忙,不知她用了什麽辦法,的確治好了孫倚雪,而且在這過程中發現了她的天賦,將她培養成了SNU的一員,這些年來也沒少執行任務,被罌粟越來越看重。”
“可這樣一來,她卻也就越來越像SNU的人,甚至可以說是最嚴重的一個。”說到這裡牧霖突然停了來,“你應該知道他們的培訓吧,他們和我們特種並不一樣,執行任務的時候只有自己,所以從最初就要學會,不要相信任何人,你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孫倚雪她原本就因為家裡的原因一直交不到朋友,之後進了SNU就更是沒機會,所以一直獨來獨往,而她越是優秀,也就越是失去了和別人接觸的機會。”
“你說她這樣的性格,真的適合我們小隊嗎?”牧霖抬頭看了看她,“我說過,我們需要的不是超人,而是可以擰成一根繩的人,這樣才能將每個人的優勢發揮到最大,我不需要一個對任何人都不能信任的隊員。”
林顏夕聽了頓時也沉默了下來,“怪不得你之前會那麽說,可既然你都想到了,罌粟能沒有想到嗎?”
“她當然也想到了。”牧霖說著歎了口氣,隨後解釋道,“我之前不是說過,孫倚雪雖然在她那裡越來越優秀,但獨來獨往的情況也越來越嚴重,不相信任何人,即便不是任務期間。”
“所以罌粟覺得她已經不再適合留在SNU,而我們這次聯合成立小隊,需要適合各方面的人才,她雖然有這樣那樣的情況,但在偽裝偵察、刑訊、心理等各方面都很優秀。”
“罌粟的意思是,一方面讓她來幫我們盡快的學習SNU方面的東西,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她好,我們這裡的環境和SNU明顯不同。”
“罌粟就是想讓她在這裡學會信任,學會相信身邊的人,更何況除了這點之外,其他的方面也完全符合我們的要求,你說這樣的理由,我能拒絕嗎?”
“不能。”林顏夕搖了搖頭,但說完卻感慨的歎了口氣,“還好我沒當隊長,原來當隊長這麽麻煩,看來我還是做好我這個小狙擊手最好了。”
牧霖頓時惱怒的瞪了她一眼,“你這是幸災樂禍。”
“不過這件事……就算我不是隊長,也是一定要管的,畢竟……”
“畢竟事情都過去那麽多年了,你就算是再愧疚,人死不能複生,而且你為她做的已經很多,不用再內疚了。”而說著卻突然一頓,隨後忍不住說道,“反正一個羊也是趕,一群羊也是放,你就試試看好了。”
而說著,林顏夕自己先笑了出來。
果然,引得牧霖狠狠的瞪了過來,於是忙說道,“開玩笑而已嘛,只是罌粟雖然討厭了點,但也還是很專業的,不會拿小隊的前途開玩笑。”
“我也知道,所以我才沒有把人退回去。”說著,邊拍著身上的灰站了起來,邊說道,“你放風也放夠了,馬上給我回去休息,什麽時候醫生那裡通過了,你才能跟著大家一起訓練。
”林顏夕頓時不滿的皺眉來,可剛想說什麽,卻見牧霖已經做出了一個威脅的手勢,頓時也不敢再多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轉身走了出去,卻沒注意到身後牧霖忍不住露出笑意。
幾天后,林顏夕的傷也徹底的好了,可當恢復正常訓練之時卻發現罌粟並沒有離開,反而留在了血刃的營區,並且每每他們訓練的時候都會出現。
而看到林顏夕的驚訝表情,罌粟卻率先開口問道,“怎麽,看到我很驚訝?”
“不是看到你驚訝,是看到你賴在我們這裡很驚訝。”林顏夕說完看向她,“你是SNU的領導,管著那麽一個重要部門、那麽多的人,怎麽會這麽閑啊?”
“做為領導嘛,自然不用煩事過問,我隻負責下命令,剩下的事交給其他人做就可以了,如果真的事事過問那還不得把我累死?”
“再說了,SNU重要這個小隊也很重要不是?”罌粟說著笑了出來,“正因為它太重要了,所以我要留下來親自負責我們一部分的訓練。”
林顏夕聽了忍不住暗自吐槽了幾句。
雖然她沒說出聲來,但罌粟是做什麽的啊,隻一眼就從她的表情裡看出林顏夕心裡可沒想好事,說不定正罵她呢!
不過看出來歸看出來,卻並沒有說破,只是似非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林顏夕沒注意到她的表情,因為此時的注意力已經被正訓練的小隊成員所吸引。
“大小姐,還看什麽呢,歸隊了。”牧霖見她還在發愣,不禁大聲叫了起來。
見她跑過來,才對著正在訓練的其他人命令道,“停,集合!”
大家列隊站好,牧霖才開口說道,“大小姐傷愈歸隊,從今天起我們要全員訓練。”
而說完看了眼林顏夕,和另一邊的兩人,“大小姐,這兩個新成員你也見過了,符志強和孫倚雪,他們的代號是黑客和……公主。”
這個代號一說出來,幾人頓時都露出鬼怪的表情來,下意識的看了看林顏夕。
如果說之前還並沒有注意到什麽,那麽現在就是再傻也明白孫倚雪明顯是在針對林顏夕。
林顏夕聽了這個代號也有些意外,但隨後反應過來,臉上露出笑意來,她算是看出來了,孫倚雪這是打響了第一槍。
她是大小姐,那孫倚雪就叫公主,比她高了不知多少級。
不過林顏夕卻沒什麽可生氣的,一個代號而已代表不了什麽,但她也知道,真正的戰鬥才剛剛開始,而這場戰鬥不僅僅像孫倚雪所說的做一個血刃最優秀的女兵,更是她自己,能不能闖過這一關。
在這次保護任務之前他們其實已經開始訓練了,但當再次訓練開始,林顏夕終於明白,什麽叫最舒服的只有昨天。
新成立的小隊,每一項訓練都是從頭開始,即便是他們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戰術動作,也要重新訓練。
只不過,為了加深他們對於戰術動作肌肉記憶,同樣的訓練卻用了不同的方式。
即便是在各種理論知識培訓時,也都不再是好好的坐在那裡,要麽扎著馬步,要麽雙手撐著椅子,身體懸在半空。
而在做這些的時候,還要分出心來去聽前方教官所講的問題,隨時面對他刁鑽的難題。
連理論考核都如此了,也就可以想象其他的訓練有多難。
孫倚雪如她所說的,真真正正的向林顏夕發起了挑戰,而不是一個簡單的代號,從各種軍事訓練,到理論知識,再到SNU針對他們的特殊訓練,都要與林顏夕比個高下。
其他人雖然早看出兩人間的不融洽,但怎麽也沒想到竟已經到了這種程度,看著兩人互不相讓的比拚,甚至都有些嚇到了。
一個二十公裡下來,小隊裡的兩個女兵不但沒有落後,反而衝到了前面,比了個人不相上下,率先衝過終點。
牧霖跑到終點看到兩人的狀態,無奈的搖了搖頭,趁著沒人注意的時候,拉過累得還在喘著的林顏夕,“你們兩個什麽情況?”
林顏夕無奈的看了他一眼,“你別問我,問她去。”
“是她說非要和我比的,不應戰也不像我的性格嘛,所以就和她比個高下了。”
牧霖聽了下意識的看了看孫倚雪,露出幾分疑惑,“無緣無故的怎麽找上你麻煩了,你們之前有過節?”
“我之前都不認識她,哪來的什麽過節?”林顏夕無奈的給了他個白眼,但想了下還是說道,“這就像是你和另一個人一起進入血刃,而這時血刃又只有你們兩個,那你覺得你們兩個真的可以和平相處嗎?”
說著林顏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容易打架鬧事的兵不是好兵,但沒有鬥志的兵也不是好兵。”
聽到她的話,牧霖頓時無奈的搖了搖頭,“我好像有點明白了。”
“不過你也差不多就行了,我們的訓練原本就已經到了臨界點,再這麽拚,容易出事。”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而且我也想看看自己的極限到底在哪裡。”說著不等他再說什麽,對著他擺了下手,“我要去洗澡了,不要跟著我,否則我報警了。”
牧霖聽了一窒,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無奈的搖了搖頭,“唉,女人啊,真是麻煩!”
‘啪!’的下,身後突然有人一巴掌拍在他的肩膀上,隨後露出胖子那有些猥瑣的臉,“怎麽著獨狼,想女人了?”
聽到他的放,牧霖一巴掌打下他的手,“再加五公裡,減減你的肥肉。”
說著看也不看他,轉身離開,很快就聽到了身後的慘叫聲。
林顏夕兩人的爭鬥並未因為牧霖的話而停止,而兩人這樣不但沒有違規或是影響訓練,反而促進了訓練,甚至變向的引得大家都一起努力起來。
野外生存的訓練,負責狙擊的林顏夕和孫倚雪本不是一個小組的,其他人還慶幸,這下總算比不上什麽了吧。
可沒想到,連面也見不到的時候,也不放過。
聽著通訊器中,兩人互相挑釁的話,一個個的都有些頭大了。
“大小姐,怎麽樣,挺不住了吧?”到了凌晨時分,所有人已經堅持了五天沒睡覺,並且一直保持著高度的警惕,隨時注意著‘敵人’所設的麻煩。
此時可以說已經到了撐臨界點,所有人完全都是靠著意志力在撐了。
林顏夕雖然經歷過意志力的訓練,但卻從沒有如此的挑戰極限,此時躲在草叢中,從外表上根本看不出什麽來,但現在的她不但大腦已經發僵,肢體明顯慢上半拍,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要使盡全力了。
可就算是這樣,在聽到孫倚雪的話,卻馬上打起精神來, “當然行,我看是你不行了吧?”
“想睡就睡吧,獨狼也沒要求你一定不能睡,偶爾認輸一次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再說你也不是輸一次兩次了。”
孫倚雪不禁臉色一變,“林顏夕你別得意,現在訓練的都是特種兵的訓練,你當然佔優,等到了SNU的訓練,看我怎麽虐你。”
林顏夕不屑的笑了下,“你現在是在血刃,首先就得是個特種兵。”
“而且你既然這麽想SNU,那不如早點回去,免得天天說挑戰我,可到現在卻一樣也沒贏過我呢!”
“噗哧!”一聲,通訊器中不知誰沒忍住,直接笑了出來。
“笑什麽笑……”孫倚雪頓時被惹怒,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剛剛發出笑聲的人頓時忍了回去。
卻在這時,‘嘭’的一聲,狙擊槍響起,一槍準確無誤的打在孫倚雪的身上。
林顏夕一個激靈,槍口一轉,快速的扣動扳機。
槍聲響起,子彈飛射而出,可剛剛偷襲了的狙擊手卻快了一步,先行向一旁翻滾過去,子彈狠狠的鑽進那人剛剛停留過的地上。
見此,林顏夕心裡一驚,忙打算再追上一槍,可還不等她再做行動,就聽到耳麥中牧霖冷冷的聲音,“演習結束,全體集合!”
“為什麽,我們還沒輸!”林顏夕聽到這話的時候本能的反駁。
“已經死了一個人,而且錯過了最佳狙擊敵人狙擊手的時機,你覺得這還沒輸,那什麽算輸?”牧霖並沒有回答她的話,反而是反問起來。
林顏夕聽了一窒,隨後有些不甘心的狠狠一拳打在地上,這才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