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禦場中的人仰視著高台上的宋奇,一個個神情振奮,高聲歡呼:
“第一名宋奇!”
“宋駙馬威武!”
“當世養由基!”
梁皇凝視著威武雄壯的宋奇,心裡百感交集。他想到那可憐的女兒燕菲公主,當初為了與衛國和親,許配給衛國七皇子,沒承想那衛國老皇帝居然霸佔兒媳,中途截娶了燕菲。燕菲不得已忍辱含恨屈身事奉那老畜牲。而梁國也由於不敵衛國,只是抗議了幾次,最後不了了之。沒想到燕菲最後竟然帶回來一個宋奇。
當初也以為宋奇只是一個凡人,以燕菲這樣的經歷,也就對宋奇沒有什麽苛求。沒有想到,這宋奇居然懷有如此絕技!看來燕菲真是因禍得福!我梁國也是因禍的福!
燕菲這個女兒生於堂堂皇家,從外人看來,一定是集三千寵愛於一身,無比嬌養。然而燕菲從小失去母親,又很少得到他這個擁有眾多兒女的父親的父愛,卻為了他這個不稱職的父親的江山社稷,付出了最寶貴的青春,忍常人所不能忍,做了那麽多犧牲!
想到這裡,梁皇忽然當眾宣布道:“宋愛卿,朕任命你為會稽郡太守!你可以回你的老家大乾一場,另外你也可以借此機會尋訪你的家人,爭取早日闔家團聚!”
會稽郡是一個不小的郡,錢塘府就屬於會稽郡。
宋奇忙跪下叩謝道:“謝皇上隆恩!臣一定乾腦塗地,報答皇上厚恩!”宋奇並沒有想當什麽會稽郡太守,他的目的是借兵伐衛復仇,但是這個要求不能在這裡提。他剛剛打傷了蒙小仁,得罪了太尉蒙仁,現在就提借兵的事,蒙仁必然加以阻擾,弄得大家不快。所以借兵的事情過兩天再提,反正他已經拿到一名,不怕蒙仁翻悔。
隨後皇上又降旨道:“宋愛卿,朕準你身穿黃金盔甲,誇官三日。”
眾臣聽了,皆發出訝異之聲。
“皇上,臣寸功未立,難以承受此榮耀!”宋奇連忙推辭道。
“你上次救燕菲有功,此次又技壓群英奪得黃金盔甲!當受此榮耀!”皇上和藹地笑道。
眾人口內雖沒說什麽,但是心裡都覺得皇上這樣做是不是有點過了,至少是有些偏心了吧。那沐歡獲得武試第一,奪得紫袍,為何不叫他一起遊街?他們哪裡知道皇上的苦衷?皇上之所以這樣做,一方面是為了表示對宋奇才能的欣賞,另一方面是為了彌補對燕菲公主的虧欠。皇上就是皇上,君權神授,威嚴赫赫,他哪裡會去揣摩眾臣的心事?
這時只見幾個太監帶了百十名禦林軍過來,不容分說,拉著宋奇下了高台,把他扶上了一匹高頭大馬。此馬毛色赤紅,渾身上下沒有一根雜毛,宛如赤兔千裡馬。
一個老太監在前引路,一面敲鑼,一面尖聲叫道:“奉皇上特旨:紅袍及黃金盔甲得主,當世養由基,新任會稽郡太守,燕菲公主駙馬宋奇大人誇官三日!”
另一個太監牽著宋奇的馬,隨後跟著,在千百名禦林軍的簇擁下,在眾人羨慕的讚歎的眼光睽睽下,離開了射禦場,一步一步緩緩向廣定城方向逶迤而去。
在宋奇梁勤走出對戰大廳的門口時,兩隻鴿子分別飛到射禦場內外的賭場上。兩位莊家先後借故去茅廁,然後就消失不見了。
所有押注的人都急了,到處去搜尋莊家,然而對方毫無蹤影。大家氣憤難平,把莊家所在的錦蓬都拆了,裡面能拿的東西都分拆一空。
“宋大哥得第一名了!”郝鵬拍手笑道。
“是啊!得第一名了!”毛勇高興地說。
“這下我們發財了!”烏彪眉開眼笑道。
毛勇烏彪戰年四人喜出望外,毛勇郝鵬一路跟隨在遊行隊伍的後面,戰年烏彪則去找莊家兌現押注,卻發現莊家早已卷款逃跑了。他們一個子也沒有拿到,八千兩銀子血本無歸。
一個時辰之後,遊街隊伍從南門進入了廣定城大街,街上的百姓見了,連忙從四街八坊如潮水一樣湧聚而來,爭相觀看這位燕菲公主的駙馬,演武大會的第一名。
眾人見宋奇身穿耀眼生輝的黃金盔甲,外披燦爛奪目的紅袍,端坐於高頭大馬上,神采飛揚,威風凜凜,都嘖嘖讚歎
“哥們,你看人家那精神,那氣色,那長相,人家就是當駙馬的料!”
“駙馬有什麽稀奇的!咱梁國有幾十上百位駙馬!你以前看到哪位駙馬誇官遊街的了?據說這宋大人是因為武功高強箭法稀奇才誇官遊街的!”
“對,你沒聽那太監說當世養由基嗎!”
“養由基是誰?”
“養由基都不知道?那是古代的箭神!真是孤陋寡聞!”
宋奇騎在馬上, www.uukanshu.net 微睜著眼睛望著前面。他的眼光早已越過千萬個頭顱,回到兩三個月之前,那時他也是在遊街,被押著被綁著遊街。那時人不成人,鬼不成鬼,也許是他宋奇這兩輩子中最難堪的日子。他還記得,那時明玉騎馬來到街上,試圖阻止那些禁兵押他遊街。他們就在稠人廣眾之中,眾目睽睽之下,一個綁在馬上,一個立於馬下,耳鬢廝磨,臉貼臉,眼淚流到了一起。
此情此景猶在眼前。而明玉,她現在身在何處?想到這裡,宋奇的眼睛濕潤了。。。
這短短的兩三個月時間,變化卻如此之大。
上次騎在高頭大馬上是以妖孽的名義被押著被綁著遊街,被千人唾罵,萬人指點;此次則搖身一變成了駙馬,會稽郡太守,當世養由基,被簇擁著被護衛著遊街,受千人讚歎,萬人景仰。人生真如戲,卻比戲更加殘酷,更加變幻莫測!演戲還能竄改其中的情節,而人生卻毫不由己,絲毫改不了半點。
那次被誣為妖孽,雖欲漠然置之,亦難抑心中的憤恨;此次被稱為當世養由基,雖欲淡然處之,也難掩心中的喜悅。何時才能做到寵辱不驚呢?恐怕只有咽氣之時吧!
當日,因演武大會結束時已是下午,天已不早,遊街只是象征性的,並沒有行多遠,只是從射禦場直接回了明朱大院。
雖然只是遊了半日街,幾乎全廣定城的人都知道梁國有個“紅袍及黃金盔甲得主,新任會稽郡太守,當世養由基,燕菲公主駙馬宋奇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