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小五郎心裡明白,這個叫小瞳的孩子,絕不可能是自己的兒子。 因為屬於自己的小瞳,已經隨著那夜的海浪飄向遠方。
他不止一次在噩夢中驚醒,然後淚流滿面。
他痛恨自己當時的無能,竟然眼看著兒子掉下懸崖,自己卻束手無策。
他傷心至極,後悔至極,卻只能借助酒精麻醉自己。
他希望自己兒子還好好的,可是他也知道這不現實;他希望自己可以忘記有關小瞳的一切,可是他根本做不到。
他開始和小蘭兩人相依為命,他也經常看見小蘭在背地裡偷偷哭泣,他想要安慰,卻無從開口。讓他更加悔恨的是,他發現他甚至連想念兒子的資格都沒有。
因為小瞳在這個世界存在的所有痕跡,都隨著那場大火消失無蹤。
“小瞳”這個名字,仿佛沉沒在時光的河流中,那些如風的往事,那些如歌的歲月,都在冥冥中飄然而去,留下的,只是他們心底最觸不可及的柔軟。
可是毛利小五郎現在很想笑,想要放聲大笑。只因命運似乎和他開了一個玩笑。
十年前,小瞳離去;十年後,又一個叫小瞳的少年出現在他面前。
一切就好像是個輪回,或許是巧合,也或許是命中注定…
“也許他真是上天賜予自己的禮物啊…”
毛利小五郎忽然想到了柯南母親留下的那張紙條,於是真的笑了出來。
沒有猥瑣,不是放浪,而是一個男人,一位父親最豪放的笑,如不羈的歌。
回蕩在房間裡每個角落…
……
小蘭聽見父親的笑聲,罕見地沒有感覺到尷尬臉紅,因為她聽出了那笑容裡的含義。
甚至她也想笑,只是這樣會難看吧,眼淚會笑出來呢…
她終於還是把毛利瞳抱在懷裡,就好像在某個錯亂的時空,緊緊抱住了自己的哥哥。
“謝謝你,即使你不是他…”
她在心裡默默對自己說,然後淚水還是流了出來。
伴隨著嘴角始終無法停止的微笑。
……
毛利瞳心裡很奇怪,他知道毛利家肯定有故事,或許是一個很悲傷的故事,但他卻並不排斥這樣的感覺。
既然現狀已經無法改變,那麽就嘗試去接受,至少他們都很善良很可愛的一群人,而自己也是一個始終樂觀的少年。
他可以對所有事物保持漠然,這似乎是天性。但他卻珍惜所有對自己好的人,這是骨子裡不可改變的對親情的渴望。
因為他從這個世界出生開始,就是寂寞的,無論失去記憶與否,他應該都是這個世界上最寂寞的一個人。
他一路走來,即使有風雨,有過泥濘,但一路伴隨他的,還有那個始終疼愛他的朱蒂,那個默默關心自己的秀一,還有那個,等待十年,對自己傾注所有情感的小傻妞。
而現在,他的親人似乎又變多了,多到讓他的世界更加溫暖,多到讓他此刻也淚流滿面。
“真糟糕,好像隨著身體變小,我變得更加脆弱了啊…”
“不過…感覺還不錯…”
……
醫生進來的時候,除了那個戴眼鏡的小鬼表情有些不爽,其他幾個人都紅著眼眶。
“我不是說讓孩子多注意休息嘛,你們怎麽還在這裡?”
醫生看了幾人一眼,然後又對著毛利瞳說道:“還有你啊,小小年紀怎麽受了槍傷?難道這麽小就加入幫會了嗎?”
毛利瞳擦了擦眼睛,
瞥了醫生一眼,然後輕輕哼了一聲,沒空理他。 倒是小胡子不滿的瞪著醫生:“我說你到底什麽意思啊,哪有這樣的態度對小孩說話的!?”
醫生滯了一下,覺得這個小胡子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剛才還一副和這個小鬼不認識的模樣,現在就擺明的護犢子了。
“難道真是毛利小五郎的私生子?”他心裡暗暗想道,已經開始考慮明天把這個消息賣給報社了。
見醫生目光閃爍,小蘭知道這個家夥心裡肯定打著鬼主意,於是輕輕挽起袖子,一臉燦爛的笑容:“這個孩子的傷勢我們馬上就和搜查一課的目暮警部報備,倒是您可千萬不要有其他想法哦~”
醫生一臉奇怪的看著毛利蘭,心想你這是在威脅我嗎?我怕毛利先生難道還怕你這個小丫頭。
只是剛板下臉,還沒等他開口教育小蘭,就被擦著汗的柯南急忙拽住,這個戴眼鏡的小鬼指了指他身後的牆壁,一臉“我救了你一命,請叫我雷鋒”的模樣。
醫生不解回頭,接著就看到了滿目瘡痍的牆壁,還有中間那個明顯的拳印…
他連忙轉過身來,用從事這個職業以來最溫暖和煦的笑容說道:“啊…既然有毛利先生在,那槍傷肯定不是什麽問題了。小朋友你要好好休息哦,你是祖國未來的花朵呢…”
說著就趕緊帶上門,一溜煙躥了出去,隱約還能聽到屋外傳來撞到人及東西灑落一地的聲音。
……
“我看我們也先回去吧,在這裡的確會影響到小瞳休息。”
過了半響,小胡子還是開口說道,只是提到“小瞳”這兩個字時,那種久違多年的親切感油然而生,讓他心中莫名舒爽。
小蘭看了一眼毛利瞳,有些擔心的說道:“不然我留下來陪這個孩子吧,他一個人在這裡我實在不放心…”
“不用啦…我留在這裡就好了…”柯南這時急忙說道,他可不想小蘭在這裡和這個陌生男人呆一夜,而且他也有很多問題想問個明白。
“你?”小蘭和毛利小五郎有些吃驚的望著柯南,這個小鬼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積極了?
柯南點點頭,一臉落寞的模樣:“我想小瞳哥哥這時候最需要同齡人的陪伴了,畢竟遇到了這些傷心的事情…而我也從來沒見過這個堂哥呢,所以就由我來陪他吧!”
說著還朝毛利瞳眨眨眼睛。
小胡子沉思片刻,覺得這樣也好,至少兩個小鬼在一起能聊的來,於是對著毛利瞳笑道:“那就這樣吧,有什麽事情隨時讓柯南打電話給我們,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啦~我一會去問問醫生,看看你能不能盡快辦理出院手續,畢竟在家裡休息才最好呢。”
毛利瞳輕輕點頭,裝作很乖巧的說道:“知道了,謝謝毛利叔叔。”
“哈哈,不用謝不用謝。”小胡子摸著腦袋,又露出久違的猥瑣笑容,然後招呼小蘭一聲:“小蘭,我們走吧。”
“恩…”小蘭看了毛利瞳一眼,最後還是跟著父親的腳步離開。
病房的門被輕輕帶上,兩個人的腳步聲也越來越遠,而柯南和毛利瞳則無聲的對視著,空氣中流動著不大不小的尷尬。
“有事問我嗎,柯南?”毛利瞳看著這個智商頗高的小鬼,眼神顯得很無辜。
只是柯南沒有理他,他跑出門在走廊上看了一眼,確認小蘭兩人已經離開,這才走回毛利瞳身邊,帶著一些詭譎的微笑:“裝的不太像哦~”
毛利瞳愣了一下, 沒明白他的意思。
“恩…或者我換個說法…”柯南眼鏡中閃過一絲莫名光芒:“你到底是誰?”
“我叫小瞳啊…”
“哈~真是一個熟悉的名字啊,不過我不管你到底叫不叫小瞳,我是問,你的身份,到底是誰?”
毛利瞳心裡已經開始泛起疑惑:這個小鬼什麽意思?難道他猜到了?可是這沒有理由啊…
柯南見他不回答,自己也沉默半響,然後做出什麽決定般,將自己的眼鏡拿了下來,露出清澈智慧的雙眼:“我想,我們的眼鏡都是一樣的吧…都是一種偽裝。”
偽裝…裝的不太像…
難道?!
毛利瞳心裡瞬間明白過來,只是還有些不可置信的說道:“你…你是說…”
“呵呵,重新認識一下吧…”柯南伸出右手,做了一個握手的姿勢:“我不叫柯南,甚至不姓江戶川。”
“我叫工藤新一,是一名偵探…”
柯南自信的聲音在房間裡響起,只是左手在背後悄悄藏了起來,手腕上那副手表的蓋子也靜靜打開。
“那麽你呢?是從天堂墜落下來的天使?”
“還是…”
“從地獄爬到人間的惡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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